《总角之宴》你说我不听

9、09

　　下午五点，上海天气晴朗，机场人来人往。
　　两个人真的好不容易回国了，前路漫漫，不知何方。
　　“什么也别说了，先去医院。”神婆先发制人，抢占先机。
　　“不行，先去店里。”晏晏严防死守。
　　“靠，你真当自己是超人了，临上飞机前还要在免税店里买满两箱子。劫后余生呀，就不能好好生活吗？”
　　“就是劫后余生，更要降低损失好好赚钱才能好好生活。先去店里吧，都这个点了医院只有急诊，也看不出什么来的。”
　　神婆被说得无法，只得放弃。
　　打车去店里中途有顾客联系神婆法事，神婆只得半路下车。的士上晏晏一个人，看窗外的画面都觉得不真切了。
　　下车后晏晏用身上仅剩下的现金付了车费，拉着两个大行李箱，站在店门口。
　　竟然关门了，还是还是卷帘门，不是玻璃门。
　　平时关门都是在玻璃门上套锁，老旧的卷帘门太麻烦也不会使用的，晏晏看看手表，6点52这个点不应该关门呀。
　　整个巷子十分偏，没几家开着的店铺，晏晏走到巷子口的副食店里，这个念头也没有公共电话，想借电话，但是不知道任何人的手机号。
　　阿沁最近搬了家，也不知道她家在哪里。
　　晏晏无法，拉着行李箱坐在了店门口，越等越焦急，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枯等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姐。”
　　是阿沁的声音，晏晏立刻抬头，阿沁一路小跑，不由分说的就抱着晏晏哭了起来。
　　“怎么了，哭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跟姐说。”
　　“姐，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你，店里出事了。”说着阿沁的哭声越来越大。
　　“店里出什么事了。”晏晏还拍着阿沁的后背，小姑娘哭的说话也听不太清断断续续的。
　　“昨天晚上，来了一帮人把店砸了，一群男人，还抢我电话。”
　　“什么？报警了吗？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报警了，但是店里被砸了。”阿沁哇哇的哭起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晏晏深深的叹了一口，很无奈打心底也知道阿沁经历被人砸了店心底有阴影，同时也是害怕承担责任，拍拍阿沁的后背，人没事就好，拿过钥匙只得打起精神来收拾残局。
　　老旧的卷帘门声音巨大，晏晏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卷门拉开，用力的往上推，卷门立刻轰隆隆卷到顶部。
　　眼前的一切，晏晏心口凸凸的跳动。
　　“操他妈的，谁干的。”
　　那漂亮的玻璃展柜、铁艺架子、窗帘、镜子、沙发、电脑、收银桌全部都在地上，还有一地的衣服，碎裂的瓶瓶罐罐，一片狼藉，一地稀碎。
　　晏晏从未感觉如此的愤怒过，从未。
　　“姐，那些人好像说什么你得罪人了，陆小姐来着。”
　　“陆小姐。”晏晏通身过电一般，好你个陆兴邦，真是有个了不起的女儿。“阿沁，警察怎么说？”
　　“警察说会调查，等通知。”
　　“呵，就是没有办法意思呗。草他妈的。先收拾一下，看损失了多少。”
　　阿沁没想到的是老板竟然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晏晏把地上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捡起来，该扔的扔该擦的擦，捡着捡着晏晏将手里的脏衣服恶狠狠的往地上一摔，还不解气把地上的架子抓起来又摔了一顿，真他妈的干净，是什么都没留下。
　　从垮在地上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了香烟和打火机，自暴自弃的坐在店门口抽起烟来。
　　晏晏的卷发很乱，随意的脑后扎一团，身上的丝绸衬衫也皱了，穿着浅杏色裤子也脏了好几块，确实很狼狈，却又风情万种的坐在门前抽烟。
　　天都暗下来了，巷子里来往的人很少，但每个人都止不住望她两眼。
　　狭长的手指夹着女士香烟，每一口都恶狠狠的吸着，带着怒意。
　　直到抽到第三根，晏晏吐出一口烟雾：“阿沁，这几天放你假，先回去吧。”
　　“那姐，我。”
　　“工资照发，回去好好休息，这次也吓到你了，只要你愿意可以继续帮我，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好好想想，我一个人静静。”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小心一些。”
　　阿沁迅速的背着包走了，晏晏望着她的背影继续抽着香烟，每一口都夹杂着更深的怒意。
　　直到一包香烟最后一口被抽完，晏晏把烟头对着地上转圈撵了撵，掐灭了最后一点火星。起身拍拍屁股，从杂乱的地上拿起话机，检查网线，从另一个自己用过的手包里翻出陆兴邦的名片。
　　拨打了几遍之后，接通了。
　　“喂。”一个儒雅的男性嗓音。
　　“是陆兴邦吗？”因为抽了太多烟，晏晏的嗓子有些沙哑。
　　“我是，请问你是？”电话那头有些诧异,这个陌生电话反复打进来几次，就接听了。
　　“晏晏，几天前澳门遇到的，上海机场分开的那个，你说名字很特别的晏晏。”
　　“嗯，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孩子特别多，多到你女儿都杀人放火了，你都不关心也毫不知情。”
　　“杀人放火？晏晏，是贝贝做什么了？”电话那头并没有表示很急切，语气中依旧淡定沉稳。
　　“呵——你这么厉害的，问问你家陆大小姐呀。”
　　嘟一声晏晏挂掉了电话，烦闷中把话机甩的脆响。
　　看着自己幸苦经营的店铺变成这样，晏晏很无奈又开始一点点的整理，把坏掉的大物件拖到店门外，拖动沙发的时候神婆之前摆的转运珠就在地上被拖动滚开。
　　晏晏怒极反笑：“神婆你到底给我摆的什么转运珠，屁用都没有。”
　　再拖动一步，沙发上的倒刺划到手了，手指上的口子很小，有点痛，但是此刻任何一点，多出任何一点点的打击人就崩溃了。
　　晏晏看着自己的手指划口不大，满满的渗出血来，一颗鲜红的小血珠，眼里也满满盈出水来，不过两秒擦了擦脸上滑落的泪珠。
　　摸摸身上还剩一点人民币和没用出去的泰铢，去街口便利店里买了一包香烟、一瓶矿泉水、一个创可贴、一副橡胶手套，一共57块8角。
　　自己贴上创口贴，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拆开香烟塑封包装纸，里面的烟蒂白白的又整齐。
　　而晏晏被划伤的是右手食指，只能用中指和大拇指掐着香烟，一边走一边抽，快到店门口时，看到店门前停着一辆车。
　　天已经黑了，巷子里的灯光有些昏黄，车上下来了一个人穿着深色，轮廓挺拔，那人已经见到了晏晏，正回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