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烟花》吸烟的女人

22、第 22 章

　　章扬没想到颜若会当场翻脸。
　　并且转身便走，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虽然，早就预料到她会生气。
　　却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
　　尽管事后，也试过三番两次想同她仔细分说。却只换来一张漠视的冷脸。
　　自打那一日不欢而散，颜若便不肯再搭理他。
　　不单止撂了他叫的所有局子，哪怕是无意中遇上了，也都是不理不睬的，仿佛是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即便胡天生从中斡旋，也依旧对他视而不见。
　　仿佛根本不认识章扬这个人一样。
　　这让章扬的内心，产生出极大的焦虑。
　　一方面是因为颜若断然拒绝的态度，同时，也因为自己无法继续在此地久留。
　　显然。
　　上次的绑架事件，把胡天生吓得不轻。
　　担心章扬又发生什么状况，因此，业已将事情的缘由详细向他大哥作了汇报。
　　再加上，这次跟南方政府也已经搭上了线。他哥哥开始急迫的催促他启程返回暹罗。
　　章扬明白自己没有多少时间留下来，继续追求自己心仪的女人。
　　可要他就此放手又着实不甘心。一时间，倒是真的没了主意。
　　几经思量，章扬终是按耐不住，跑到教堂外面堵人。
　　这是一个细雨霏霏的星期日。
　　颜若如同往日一般，到石室圣心大教堂做弥撒。
　　离开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她跟神父细细问过孤儿院的情况，然后又留下一千英镑的捐赠金。
　　又陪着孩子们玩闹了一会儿，才在小凤的陪伴下，缓步走出教堂的大门。
　　门外，停靠着一顶油布包裹的小轿。
　　两名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轿夫蹲在路旁。
　　见二人出来，急忙起身打起轿帘。
　　蜀料，不待颜若走近，身后便伸来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把拽了过去。
　　虽然心中早有计较。然而，突然毫无防备的被人抱在怀里，依然把颜若唬了一惊。
　　微微抬起头来，眸中映入章扬略显憔悴的面容。
　　他瘦了好些，咖啡色的法兰绒西装外套穿在身上有些松垮垮的。
　　手中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将两人与雨水完全隔绝开来。
　　“我们、、、、、、谈谈好吗？”
　　低哑的嗓音中，竟隐隐透着一丝哀求。
　　颜若略一沉吟，随即点头，道：“也好。”
　　然后转头吩咐小凤：“你们先走吧。”
　　“我去去就回。”
　　然后，拢了拢黑色水貂皮披肩，随章扬上了道旁的四轮马车。

　　正是饭点，沿江路的金鹰西餐馆中可谓是人声鼎沸。
　　报了自己的名字，章扬便在侍者的引领下，护着颜若进了里面的包厢。
　　任由章扬替自己解下沾湿的披风，挂在衣架子上，颜若挑了一张靠窗户的椅子坐下。随手打开手包，拿了烟盒抽出一支，待要点燃便有一根燃烧的火柴睇到自己跟前。
　　瞥了眼，满面忐忑的章扬，颜若扶着他的手背将香烟点燃，深吸一口。
　　她的手很冰。几乎感觉不到温度。
　　跟章扬的体温恰恰相反。
　　尽管如此，颜若却依然毫不眷恋的放开了那丝温暖。抽着烟，接过侍者递来的菜谱，掀开点菜：“先来一份松露蘑菇奶油鸡肉浓汤，再加个香草烤羊架，甜品给我来一份香橙苏夫里。”
　　“另外，来一瓶波尔多红酒。”
　　“我要跟她一样的。”说着，章扬接住颜若的菜谱，还给旁边的侍者。
　　侍者答应着，鞠躬退下。
　　章扬急忙拉开椅子，坐到颜若身边，目不转睛的盯住她。
　　颜若今日穿了一件碧青色下摆绣百蝶穿花的蜀锦竖领排扣宽袖云纹短袄，下头是同色的呢子云纹褶裙。
　　头发简单的梳了一个盘花髻。一只纯银的拔丝蝴蝶簪子颤巍巍的屹立其间。
　　耳朵也挂了一对纯银链子垂挂的展翅蝴蝶。
　　食指上，是一只镂空的蝴蝶戒指。
　　双腕各带一只镂空的蝴蝶穿花的纯银镯子。
　　虽不打眼，却更加显得风雅无双。
　　“还生气呢？”
　　章扬牵起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掌中暖着。
　　“殿下说笑了。”
　　“颜若一届风尘女子。不过是贵人们的玩意儿。奉承诸位尚且不及。又岂敢有生气一说。”
　　嘴上淡淡的回应，不过被章扬包裹在掌中的手，却不曾抽出来。
　　显见心情是好多了。
　　章扬正想继续，却听见几下敲门声，随即手捧托盘的侍者，以及传菜的下人已经鱼贯而入。
　　侍者放下用托盘摆放着红酒和杯子，然后，替他们逐一上了菜，才打开酒瓶为二人倒上两杯红酒。
　　章扬随手丢过去一块银元，示意他退下。
　　眼见他关门离开，才端过杯子，看着颜若到：“喝了这杯，就当我们讲和了。可好？”
　　颜若没有应和。
　　只是拿起面前叠成花状的餐巾打开，摆在自己的膝盖上，回答：“空腹喝酒不好。”
　　“再说，我也饿了。”
　　章扬晓得对她不能用往常对待普通女子的那一套。倒也没怎么在意。
　　只是就势放下杯子，道：
　　“那好。”
　　“我们先吃饭。”

　　用过午饭，章扬重新拿起面前的酒杯，与颜若的杯子轻轻一碰，道：“祝贺我们和好如初。”
　　“我们，有好过吗？”
　　端起酒杯轻啜一口，颜若懒洋洋的反问一句。
　　道：“既然没有，又何来“和好”一说呢？”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章扬道：“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那只是看胡老板的面子。”
　　“毕竟是老主顾了，总不忍心见他家散人亡吧。”
　　“何况，还涉及到外交事务。”
　　“也算给南方政府帮个小忙。以免他们腹背受敌。百姓受苦。”
　　章扬对此嗤之以鼻。
　　“姑娘倒真是仁义。”
　　“只是不晓得人家是否领你的情？”
　　“我素来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从未想过从中获利。”
　　“姑娘行为高尚，我不敢多加置评。”
　　“只是。你就没替自己筹划过吗？”
　　“这就不劳烦三爷操心了。”
　　“颜家的女儿再不济，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我知道。你手段了得。”
　　“可这样活着、、、、、、就不觉得累吗？”
　　“看来，三爷还是不肯死心呐。”
　　说话间，颜若已经一把抽回章扬握在手心的柔夷，将膝上的餐巾放在桌上，待要起身离去。
　　“我愿意娶令妹为侧妃。”
　　“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
　　“一箭双雕这种事，只怕阁下承受不起。”颜若冷笑。
　　“真的不行吗？”
　　弯下身子，章扬祈求的望着她，“哪怕只有一天。”
　　视线交错间，似乎有电流擦过。
　　“我、、、、、、需要考虑一下。”
　　躲开交缠的目光，颜若站起身来。
　　章扬连忙起来。拿过衣架的披风，给她裹上：“我等你。”
　　“三爷这么着急。可是因为着急离开的缘故？”颜若侧头看他。
　　“怎么？舍不得我啦？”
　　章扬从身后抱住她：“别担心。”
　　“等你的时间，总归是有的。”
　　“我该走了。”颜若挣扎着抗议，道：“还不放手？”
　　“好。”放开娇软的身子，章扬拉住她的手依依不舍道：“我送你回去吧？”
　　“这不是应该的吗？”扬起精致的下巴，颜若一脸傲娇的说。
　　“轿子都走了。”
　　“你不送，难道还要我自己走回家不成？”
　　“外面还下着雨呢。”
　　章扬被她逗乐了。
　　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你呀。”
　　“有时候，还真像个孩子似的。”
　　拍开章扬作怪的手，颜若垂首拉紧身上的披风。
　　没人发现，她长睫掩盖处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