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寒小明

1、序章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李延年《佳人歌》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夜，张黎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他并不知道。

　　杯中的威士忌在舞厅的霓虹灯下蠢蠢欲动，像是伊甸园的苹果让人欲罢不能。

　　此时的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失去了清醒时分的状态，发热而又肿胀的大脑连带着些许失忆的神经让他忘记了这是他喝的第几杯。可是他想要忘记的却怎么也忘不掉。

　　模糊的记忆开始操纵大脑皮层的神经，眼前似真似幻的场景逐渐开始空白化。

　　耳边荡漾起那熟悉的声音，像是梦境却又格外的现实.....

　　那是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傍晚，窗外，夕阳红透了西边近乎一半的天空，不断向东延伸的除了逐渐微弱的阳光还有几颗若隐若现的星光。

　　而坐在窗前欣赏这幅美景的女孩，优雅的抱着一只腿盘坐在窗台上，而另一只在空中来回荡漾着，看起来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安定。

　　张黎并没有察觉到在酒精的麻痹中，自己又一次陷入回忆无法自拔。

　　“老公，下午好！”只见那个女孩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睡袍，转过头来对着刚刚睡醒的张黎问好。

　　记忆总是那样不凑巧的留下了该忘记的，忘记了该留下的。

　　张黎似乎意识到了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记忆里那个女孩的样子也开始渐渐的迷糊起来。

　　但是那个微笑的表情就是刻在张黎记忆中的，悲伤随着记忆不断的深入。

　　让张黎情不自禁的又一次想起那个傍晚。

　　张黎记得那个女孩说，喜欢欣赏落日时分的北京，看着过往的车子越来越多，伴随着街上的路灯灯逐渐吞没北京的夜色，就是一座充满魔力的城市，纸醉金迷与宏图伟业交织纵横交错。

　　正如此时的张黎，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究竟何时才是真实何时为梦境。

　　张黎默默的点燃了一只香烟，烟雾开始在他面前缭绕，留在嘴中的气味和空中的气体在一个临界点一同消散，回荡在器官中的尼古丁与焦油也刚好作用到大脑皮层，配合上正在作祟的酒精一起侵入回忆。

　　张黎继续回想着那个让人烦躁的傍晚。

　　“老婆大人晚好。”张黎睡眼朦胧的站在女孩的身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回答着。

　　那段时光的美好就像是一场美梦，总会让张黎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张黎深情缓缓的走到女孩的身后抱住了她。

　　享受的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体中有那个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茉莉花香，几百年了吧！

　　张黎依旧喜欢女子身上的香气，夕阳逐渐划落两个人的脸颊。

　　夜色逐渐开始笼罩天空，成群的星辰在空中闪烁。也许和自己的人生有关，张黎总是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就连那双漂亮的双眼中也透露着一丝丝的忧郁。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好像是飞机的轰鸣声。”女孩有些疑惑的说着

　　“错觉吧！这里怎么可能有飞机的声音。”几年过去了，张黎仍然对当时说过的话心有余悸。

　　“我们出去吧！”张黎拉起女孩的手，离开了窗台。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突然射进一枚子弹，直抵女孩的腹部。

　　刚刚缓过神来的张黎有些不知所措。

　　窗外伴随着螺旋桨的轰鸣声音，一架直升机悬停在屋外的窗前。

　　只见一名带着护目镜的男子露出冷冷的笑容，单膝着地，手中架着一把狙击步枪。

　　张黎还没来得及悲伤，紧接着又一颗子弹打破窗户。

　　在进入窗户的同时子弹瞬间裂开膨胀，伴随一声巨响子弹内不计其数的火光瞬间炸开，整个屋子的玻璃契合的全部炸裂，灰白的墙板被炙热的火焰灼烧。

　　张黎抱着女孩的尸体，尸体上淡蓝色的血液不断的从体内渗出。

　　和电视剧中不同的是，哪个女孩并没有说话。

　　此时的五脏六腑都在子弹的作用下搅在了一起。

　　张黎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个男人，眼球在仇恨中变成暗红色。

　　如果活着不能陪着你，那就一起死去。说话间，张黎放下了女孩，朝着那架窗外的飞机矫健的腾空而起。

　　一发，两发。几声枪响直逼张黎的方向，一颗又一颗的子弹穿过张黎的胸口，子弹强大的冲击力在张黎的体内蔓延。

　　强大的后坐力抵挡住了张黎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最后一枪在飞机上那个男人的冷笑中射出，正中张黎的眉心。他应声倒地，倒在血泊中的张黎脸颊被玻璃划出一道道血迹。

　　这一次没有了能力的张黎，无法快速修复伤痕。

　　眼前的景象在逐渐失去的记忆中变得模糊，总是他在不情愿，还是闭上了双眼。

　　多希望这还是梦，那我还可以在床上惊醒。

　　三百多年，还没看清你的脸。我重新来过。这一次，我誓死不走，不会让你一个人流离失所。

　　多少的繁花似锦不如你美，多少的词汇不如我爱你，多少的诗篇组不出情话。

　　爱，让人伤神，让人绝望。
　　“先生，先生。打烊了”一个酒吧的服务员小心翼翼的叫醒了睡在吧台的张黎。

　　那头修长的白发看着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张黎睡眼朦胧的看着周围，昏暗的灯光下只有几名留守的服务员在打扫屋子。

　　“多少钱。”张黎问着。

　　“刚刚有一个先生为您付过了。”服务员客气的说着。

　　“这是他留给您的名片，说你睡醒了就打给他。”服务员双手递给张黎一张名片。

　　看起来彬彬有礼，但似乎张黎并没有注意这些。

　　张黎起身离开了酒吧，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那天过后，张黎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手中端着咖啡。

　　满地的玻璃碎片和周遭破烂不堪的家具就好像是刚刚结束一场战斗一样。

　　可是此时的张黎除了脑袋有些疼痛，还来不及思索记忆。

　　“你可算醒了，都怪林子豪下手太重。让你昏迷了这么久。”那个男人走到张黎面前，一只手拔起张黎的头发来回晃动着。“看起来没有毁容，不错。”说着男人中指伸进张黎眉心的弹孔。

　　剧烈的疼痛感，让张黎无法自拔。

　　“还好子弹不深。” 随着男人的手指缓慢的拔出，一颗子弹掉落在地上。

　　随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融合。仿佛从来没有受伤。

　　“以后，你就做我的手下吧！”说完，男人松开手，放的大笑着扬长而去。

　　“你是谁。”张黎一边问着，一边艰难的想要站起身。

　　“上帝。”说罢，只听见了门关闭的声音。

　　房间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开始渐渐的恢复原本的面貌。

　　散落的玻璃碎片开始缓慢的上浮飞往自己本来的位置，就像是魔法一样好像发生的事情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只是房间只剩下张黎一个人。

　　就好像现在的张黎一样，站在酒店的门口张黎环顾着四周。

　　穿着一身白色的风衣，配上一头白发。还有那张惨白的脸。让偶尔经过的人毛骨悚然。

　　张黎下意思的摸了一下衣服。

　　除了刚刚服务员刚刚递过来的名片外衣服里还有一部手机，那是一部今年刚刚发售的诺基亚7650。

　　此时的张黎根本没有心情去管那么多。最近，无论张黎在哪里，都会有人递给他同样的名片。

　　虽然，张黎没有拨打过名片上的号码。但这让人疑惑的做法让张黎开始好奇此人是何用意。手机在张黎的好奇心驱使下打开了。

　　“醒了就打电话。”在开机后的几秒钟手机上接收到一条信息。无数的疑问促使张黎拨通了电话。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对面好像一直在等这通电话，仅仅响铃一次就被接了起来。

　　“你是谁？”张黎问。

　　“你还在酒店吧？我这就去接你。”对面像是没有听到张黎的问话继续说。

　　“你还在酒吧是吧？别动等我。现在就开车去找你。”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仅仅半个小时，一辆Maybach62缓缓的停在了张黎的面前。

　　驾驶室的门缓缓的打开，下来的是一个穿着西服带着白色手套的男人，那个人一眼便知是一位司机。

　　司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昏暗的车厢里，一位透露出高贵气质的男人端庄的坐在车座上。

　　男人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打档案。望着张黎。“上车吧!外面冷的很。”金丝眼镜下，男人帅气的微笑着。

　　张黎和男人相互打量着对方。

　　满脸疑惑的张黎看着车中的男人，想要使用自己的特异功能读取对方的消息，却又毫无破绽。

　　张黎开始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人。但是，他还是在迟疑之后上了车。

　　车快速的驰骋在北京的夜色中，但是车内却很稳，张黎坐在男人旁边的椅子上。

　　在张黎上车的那一刻男人拉下了车窗的帘布，而司机也识趣的拉起了隔断，此时的张黎和傍边这个不知名的男人就好像与世界隔离一般车内几乎听不到外面一丝丝的声音。

　　“你好，我叫徐成。徐氏集团的董事长。”男人热切的向张黎握手示意。

　　“可算把你盼来了，张黎。”在男人喊出张黎名字的时候，让张黎在心里的疑惑加剧了数倍。

　　徐成似乎看出来张黎的疑惑接着说到：“我们是‘菲林达学院’三大成员集团之一，负责包括全世界范围在内的吸血鬼调查与捉捕。这次收到中国的特别邀请，前来协助调查。这是联合国开出的证明，手续齐全依法办事。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想要找你聊聊。”徐成说着，打开了档案袋。

　　张黎看着厚重的档案袋内，一封封被印有“绝密”的文件被拿出来。“不要告诉别人，今天给你看到的都是除了我和中国特别行动小组管理层之外没有任何权限查阅的文件。” 徐成非常淡然的说着在别人看来苟且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看。”张黎问。

　　“只是给你看一张照片而已，别误会别的我要是给你看了我就完蛋了。”徐成说着，掏出来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结婚照，照片中的两个人紧密的拥吻在一起，和绝大多数步入婚姻殿堂的情侣一样如胶似漆。

　　昏暗的灯光下，张黎一眼辨认出了照片上的女主角，他接过了照片。无数的美好在眼前闪过。

　　“讲讲吧？你和她的故事。”徐成掏出放冰箱里的香槟缓缓的倒在高脚杯里，递给了张黎。

　　“你们是谁？”张黎此时的眼神中被白色的液体充斥着。像是审判世界的天神。

　　“菲林达学院，维护世界和平的组织，准确的说我们是负责帮助所有为我们提供赞助的国家。中国作为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每年会赞助我们学院十几亿美金。而且从我们建立学院开始这次是中国第一次发出协助文件，学院领导对这次的事情高度重视，已经将本次任务等级提升到了“S”级。我就是本次行动菲林达学院的总指挥。而且我知道你的秘密，你曾经是一只吸血鬼吧！现在隶属与‘天神’组织，虽然我对那个组织了解不是很多，但是，这次任务只有你能帮到我。”徐成肯定的看着张黎说到。

　　“你们要杀了她？”张黎还是不能确信的问着。

　　“不会的，她已经不算是吸血鬼了。你知道‘唐门’吗？”徐成试探的问道。

　　“最近来自全球各地的‘唐门’组织成员来到北京。而我们本次的任务就是为了保护她。”徐成抽出一只放在身旁公文包中的文件。“全世界似乎极少有国家可以像中国这样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公民生命财产安全了。这是她血液样本。”

　　张黎接过文件，文件上并没有标注保密等级。化验单上不计其数的DNA数据检测，张黎当然看不懂这些，但是结果上注明：此人DNA非吸血鬼。

　　“现在那群‘疯子’还不知道这件事，暗网上更是有人把赏金提高到了五十万美金。而我们发出的声明根本没办法让他们信服。”徐成接回化验单。

　　“要我怎么帮你？”张黎义愤填膺的问。

　　“这些都是有预谋的，我现在没办法证明，所以没有办法上报。一切都还早，先讲讲你们的故事吧？”徐成问道。

　　“我们？”张黎对于这个措手不及的问题有点疑问。几百年了遇见过无数的人，而面前的男子是第一个问他过去故事的。

　　“对，你和苏小姐的故事。”徐成点了点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要怎么讲起呢？张黎依靠在那精致的如同沙发的座椅上，杯中的香槟慵懒的气泡挂在杯壁上。

　　曾经，你问过我要你等我多久，才会娶你。

　　那时的我们仿佛隔了整个世界，所以我没回答。等你离开我，我才知道，你就是我的世界。

　　当我从全世界路过。

　　才知道最好的你，已经不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