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五月夏》江三三

7、第 7 章

　　姜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贺思茜推走了。
　　“还生气吗？”
　　“我没生气。”姜晚摇摇头。
　　“没生气就走啦，跟她一般见识什么？”

　　两人往篮球馆外走着，周围三三两两的同学走在一起，讨论着今天的比赛，而中心词，大多是孟元。
　　从开学的“有个男生”到现在的“二班那个长得帅，个子高，投三分球……”这种话姜晚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好像一直这么耀眼。”姜晚在心里想到。

　　今天是周五，又赶上了篮球比赛，放学很早，同学们大多都不着急回家，这么空余的时间，贺思茜更是要拉着姜晚去不远处的小吃街逛逛。

　　“哎呀，好不容易这么早放学，你就陪我去嘛。”贺思茜晃着姜晚的胳膊，苦苦哀求道。
　　“去哪啊，我陪你去？”郑言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们身后说道。
　　“怎么哪都有你啊。”贺思茜翻了个白眼。
　　“现在不用小爷我了，上周还缠着我呢，果然，不能相信女人……”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郑言易像个机关枪一样说了一大堆后，意识到不太对，急忙刹了个车。
　　这时孟元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刚换下的衣服，脖颈上还挂着汗珠，他随意抹了下脸，露出了一半额头，眯着眼睛看向前面。

　　郑言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拉着孟元就走。
　　“元宝啊，你没事对吧，好巧啊，我也没事。今天打的这么爽，网吧也在呼唤咱们，今天必须完虐你。”

　　孟元被郑言易拽走后，贺思茜才红着脸说道：“谁……谁用他陪了，他不在我可开心了！”
　　“口是心非。”姜晚搭着手调侃道，她说不过贺思茜，只好陪她去南边的小吃街。

　　这条小吃街已有十几年了，没到街口就能闻到扑面而来的香味，岁月的流逝使小吃街萧条了一段时间，前镇子翻修了一通，以前的小店铺变大了，来的人也就多了，现在也就有了当初的热闹之气。

　　二人在卖花茶的店铺坐下，店员小姐姐递给她们最近新出的口味。
　　淡淡的樱桃味混合着白茶的清香，初夏的清凉配着深冬的寒意，姜晚很喜欢这款花茶。

　　“看到没？跟我来对了吧。”贺思茜说道。
　　“这个香味，你有没有想到一个人。”姜晚抿了抿嘴。
　　“想没想到不知道，但是……”贺思茜往店外看去，“我好像看到了你最不想看到的人。”
　　姜晚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四五个穿着职高校服的人站在外面。中间的人染了一头黄毛，嘴里叼着一根烟，正和周围人说着什么。
　　“晦气。”姜晚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
　　话音刚落，黄毛走了进来，他走到姜晚面前坐下，用手扣了扣桌子。

　　“不认识我了吗？”他问道。
　　“走吧。”姜晚没抬眼，把刚刚买的花茶装进袋子里，拉着贺思茜往出走。
　　“你这么不想看见我？”黄毛丝毫没在意，继续问道。
　　“是不是周宁那种小白脸才能吸引咱们姜大小姐的注意？”
　　姜晚停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跟你没关系。”
　　她懒得解释，也不想跟他再废话。

　　“我说对了？”黄毛笑出了声，“不解决一下咱们两个的事吗？”
　　“咱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好解决的。”
　　“你还是这样，目中无人。”黄毛起身站到她面前。
　　“如果当时你好好和我说话，周宁也不会受伤吧。”

　　姜晚攥紧了拳头。
　　“别说了。”

　　她对于周宁出国的事一直很自责，玩的好的几个朋友都知道这件事，谈到周宁时也会刻意避开这件事，黄毛几句话直接把她打回了当时那段时间。
　　贺思茜在旁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刚刚给郑言易发了信息，现在只能祈祷着他们快点来。

　　“一个音乐上的天才，现在还弹的了钢琴吗？” 黄毛叼了口烟，讽刺道。
　　姜晚的脸色很难看，她低着头，全身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你就这么愿意用周宁来显得自己很烂吗。”

　　黄毛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他指着姜晚，“你再说一遍？你觉得我不敢动你吗？”

　　“哎哎哎，这位哥哥，怎么说话呢？”店门被推开，“让着点我们妹妹怎么不行了。”郑言易笑嘻嘻的走过来，他搂着黄毛的肩膀，“有话好好说嘛，动什么手。”
　　“你他妈谁啊！”黄毛推开郑言易，“不想挨打就赶紧滚。”
　　“中外职校的。”孟元在一旁站了许久，“警察在那边。”他插着兜，眼里充满了戾气。

　　“哥，真有警察。”黄毛的朋友小声说。

　　黄毛瞪了他一眼，“你们给我等着！”他朝外面走去，路过孟元时，却被拉住了。

　　“离她远点。”孟元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黄毛几人走后，店里又恢复了刚才的安静。

　　“你们没受伤吧？” 孟元问。
　　“受伤倒是没有。幸亏你们来了，不然我真怕打起来。”
　　贺思茜瞥了眼姜晚，她脸色发白，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郑言易。”孟元叫道，“你不是刚才还嚷嚷着要请她俩吃饭吗，这么几步路忘了？”
　　“嗯？？？”郑言易瞪大了眼睛，一副“大哥你没事吧”的表情，尴尬的笑了笑。“是啊，刚刚打游戏赢了，小爷我开心，两位赏个脸呗。”

　　“好啊！早就想尝尝隔壁那家面馆了，安安我们走吧。”贺思茜懂了孟元的意思，马上附和道。

　　四人来到了面馆。店内风格偏日式，放着令人舒服的音乐，墙上装饰着一枝枝梅花。
　　老板是位老奶奶，但打扮的却很时尚，她总是穿着各种花式裙子，肩膀上夹着小恐龙玩偶。
　　她和老伴经营这家面馆很久了，从二人相恋开始，倒不如说面馆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饿死了，快看看吃什么。”郑言易拿过菜单，询问几人的意见。
　　“这儿的招牌是番茄牛腩面，安安我们吃这个吧！”贺思茜看向姜晚。
　　“我们也要。”郑言易看着手机，“早就听说这个面很有名了。”

　　“那就四碗番茄牛腩面吧！老板，点单。”贺思茜喊道。
　　“来喽！”老爷爷走了出来，他带着金丝眼镜框，慈祥的笑着。

　　“啧啧啧。”郑言易摇着头看着贺思茜。“下次知道哥的重要性了吧。”
　　“切，谁稀罕你啊！”
　　说着二人便又斗起嘴来。

　　不一会儿，面就做好了，姜晚看到刚端上来的面，微微皱了下眉，随后便开始挑中间的香菜。

　　果然名不虚传，这应该的姜晚吃过最好吃的牛腩面。这家小店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吃过一次就想吃第二次，让人回味无穷。

　　“明天开始我们就又要每天训练了。”郑言易嚼着面说，“下周年级比赛，魏庆说了，别的不管，但这一城一定要拿下。”
　　“我听说他从明天起要亲自盯训练啊！”贺思茜接话道。
　　“嗯，庆哥这次是认真了。”孟元托着腮说，眼睛却一直看着细嚼慢咽的姜晚。
　　她吃饭很小口，好像吃的很小心，两个腮帮子鼓鼓的，时不时看看碗里还有没有香菜。
　　孟元笑出了声，“怎么吃饭也跟兔子一样。”他心里想。
　　姜晚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了头，孟元却把脸别了过去。

　　“咱们年级还要组啦啦队呢。”郑言易接着说，“要求是会跳舞。”
　　“会跳舞……姜晚你不是会跳舞吗？”贺思茜一拍桌子，冲着姜晚喊道。

　　“我不会。”姜晚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
　　“瞎说，我这还有你初中表演的视频呢。”扬言，贺思茜就要拿手机。
　　“姐！”姜晚抓住她，“我会，我会行了吧。”
　　“行啊妹妹，还会跳舞。”郑言易感叹道。

　　初中时，姜晚参加学校演出，跳的第一支舞的伴奏，便是周宁钢琴改编的。后来周宁出国了，姜晚便没再跳过舞。

　　她和周宁从小一起长大，周宁去哪都带着她，初中二人上了一所学校。他是钢琴特长生，参加过很多演出，再加上出众的外表，在学校很受欢迎。孟元是姜晚见过除了周宁之外第二个这么受人欢迎的人了。

　　初二那年，学校举办艺术节，班主任推荐了周宁和姜晚表演，周宁在音乐上很有天赋，一首歌曲中加了些钢琴旋律，用来给姜晚当伴奏。

　　周宁每天陪着姜晚一起彩排和训练，却被黄毛他们撞上了。

　　黄毛的朋友们本来在礼堂打游戏，一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哥，这女孩是九班的姜晚？”
　　“每天一副谁都看不起的样，她还会跳舞？”

　　彩排结束后，黄毛走上前，晃了晃手机，“认识一下？”
　　“你是谁啊？”姜晚皱着眉说，之后看都没看一眼黄毛，就拉着周宁走了。

　　黄毛觉得很没面子，但也让他下定决心要追姜晚。

　　往后的一周，黄毛每天定时定点站在姜晚教室门口，却每次都被“浇一盆冷水”。

　　正式演出那天，姜晚穿着白色短裙站在台上，跟随着周宁的钢琴声跳起舞。

　　“你别说看久了还挺好看。”
　　“弹钢琴那小子…是她男朋友吗？俩人天天在一块。”
　　“不过我要长这脸，我也随便谈。”

　　“安静点。”黄毛瞪了他们一眼。

　　黄毛把腿搭在椅背儿上，冷哼了一声，“装什么清高。”

　　他在表演结束后想去找姜晚说话，却看到周宁和姜晚有说有笑的往外走，一气之下反锁了后台门。舞台的巨幕被拉起，却钩住了后台木坎的钉子。
　　巨大牵动力的作用下，后面的铁架倒了下来。
　　“小心！”姜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宁护在了身下。

　　两人摔倒在地上，姜晚再一睁眼，看到铁架砸中了周宁的手。
　　本来细长的手指沾满了血。
　　“周宁，周宁！”姜晚有点带着哭腔的喊他，她在黑暗中摸着手机，按下了120。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天际。

　　诊断结果为粉碎性骨折。

　　听到医生说可能以后弹琴有些困难时，姜晚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之后周宁的父母就带他出了国。

　　走之前，周宁几乎每天都笑着安慰姜晚别怕。

　　姜晚睫毛动了动，跳舞？她不敢想。

　　“这是什么？”贺思茜被远处的拍立得吸引住了视线。
　　挨着收银台的墙上钉了很多照片，有情侣，有穿着校服的学生。
　　她看到了墙上的合照，立刻来了兴致。
　　“我们也来拍吧！”

　　她举着拍立得招呼姜晚过来。
　　“我要按了哦！”
　　“三、二、一……”

　　“等一下！”郑言易喊道。“白眼狼啊你。”
　　他拍了拍孟元肩膀，起身走了过去。

　　贺思茜撇了他一眼，“就你事多……！”
　　一股温暖的气息靠了过来，是那股极淡的柑橘香味沐浴露味道。

　　姜晚向后看去，对上了孟元的眼睛。

　　清澈，明亮。

　　“安安看我！”贺思茜叫她。

　　“下次有事跟我说。”孟元小声说。

　　现在换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