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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十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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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夕,今天才周四,怎么回来了?”夏蝉弯腰从柜子里取出一双毛绒拖鞋扔在地上。带着洗衣粉味道的绒毛在空气中炸开,混合着空气中的暖意贴住脚底,驱散了整个冬日。
许多笑了笑,放下书包说道:“今天下午没有课,就回来了。”夏月季小朋友听到声音跌跌撞撞的从屋子里跑出来,“啪”的一下趴到了他的大腿上。许多被扑了一个踉跄,坐在了椅子上。
“夏月季,你今天为什么没有上学,嗯?”许多边摸夏小朋友的头,边试图把他从自己腿上拔下来。
“许多你真是个坏人,我不想理你了。”他边说边抱得更紧,一屁股坐在了许多脚上。
“怎么了?”许多看着他埋在两膝之间的脸,憋住了笑,装作严肃的口吻。
“我都生病了,你就知道怎么上不上学。”夏月季委屈的抬起头,一道鼻涕顺着人中淌下。许多哑然失笑,夏月季看着许多发笑,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夏蝉听到声音,从厨房探出头来,看着夏月季哭都不忘抱住许多大腿,也忍俊不禁。听到自己妈妈也笑出了声,夏月季哭的更伤心了,另一道鼻涕也随泪水一同淌下。
许多几乎笑出了眼泪,一只手抽了张纸给他擦鼻涕,另一只手给自己也抽了一张,抹了抹眼泪。“行了行了,不哭了,给你买了水果糖。”许多扔掉了手里的纸,拍着小朋友的后背安慰道。
“什么……什么……味……味道的?”夏月季哭到不停抽气,听到有糖,边给自己擦眼泪,边把鼻涕报复性的抹到了许多的裤子上。
许多全当没看见,从包里取出刚刚从手工糖果店买到还带着热气的糖果在夏月季面前晃了晃。夏月季立刻懂了,边抽气边冲他说“许多……许多哥哥,我可……可想你了,真的。”
“喏,给你。脸皮都不要了”看他倒是说的真诚,许多放下了糖果拍了拍他,走向厨房。
看着夏蝉在厨房切菜的背影,许多脑海里只剩下两年前夏蝉因为那个男人早产,九死一生生下了夏月季的场景。耳边的切菜声如同时钟滴答作响,他如果不是恰好请了假回家,如果不是恰好楼下有一辆出租车,如果……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许多只记得当时映入眼帘的只有刺目的红色,除此之外就是倒在血泊之中的她。她的唇是那么惨白,指尖颤抖着划过他的额头,鼻梁,下巴然后无力的落在地上。
“夕夕,你要活着。”
这句话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时都会以梦魇的形式出现在梦里,他不能忘,也不敢忘。只差一点点,他就要失去她了。指甲在无意识间扣进了掌心,伤口边缘泛着丝丝血迹。不敢想,不敢忘,只差一点点。
不知何时,切菜的声音停住,她立在他的身前。
“夕夕,我没事,别再想了。”她轻轻环住他,带着安抚性质轻轻拍着他的背,如同一个母亲在为自己被噩梦惊扰的小孩赶走恐惧一般。许多无力做出反应,只是静静立着努力控制呼吸。
“夕夕,慢慢来,都会好的。”夏蝉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不断重复。
夏月季不知何时悄悄溜进了厨房,抱住了两人的腿。许多感觉,抽离的时间、空间与不能自控的躯体与情绪在这一刻突然好想变得没那么令人憎恶,毕竟世间还有人爱他。
“我没事了。”紧握的拳随着时间流逝缓缓松开,躯体的控制权回到了自己手中。“我没事儿了月季。”夏蝉听到他叫月季,知道他没事了,对他翻了个白眼。
“病得不轻还有心情开玩笑。”转身继续切起了菜。
夏月季最讨厌别人叫他月季,第二个字轻声的那一种。所以许多逗他的时候总是这么叫他,他总是给夏月季买糖,然后故意惹他生气。
夏月季的名字不是月季花的意思,而是“时光有序,月季无痕”的月季。夏蝉说想要他一月一季都快乐,岁岁年年皆平安。其实许多私心觉得月季花的寓意也很好,他想夏小朋友能够月月盛开,生命中的每一季都绚烂。
夏月季瘪了瘪嘴,拍了他大腿一下,转身跑出厨房。“你快别逗他了,小孩儿脸皮薄的很。”夏蝉塞了两杯蜂蜜水在许多手里,把他推出了厨房。“怎么,不喝金银花了?”许多挑了挑眉,倚在厨房门口促狭的说道。
夏蝉笑得很温柔:“不喝了,以后都不喝了。”
他转身,端着两杯蜂蜜水走进了客厅,身后是夏蝉叮叮咚咚的切菜声,面前夏月季小朋友偷偷从糖罐里偷糖果并且企图掩耳盗铃的窸窸窣窣。哪怕是寒冬,他也知道,还有一整个无尽的春日在等待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