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狐狸王爷的白月光》木文央

50、小定

　　所幸客人们还没到，花厅里只有自家人，只有宁羽茹不便出席。下人们进进出出忙碌着，连宁怀瑜这个小不点都在里里外外到处跑。

　　“阿瑜，你慢点，小心别摔着。” 在花厅门口就听见姜月吟的声音。几个侍女端着东西正往里走，差点撞上他，穗儿轻斥了声，侍女们微微俯身道：“大少爷。” 宁锦沅笑着朝她们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了路：“没事，去忙吧。” “是。”

　　宁锦沅刚到门口就被宁怀瑜扑了个满怀，他按住宁怀瑜的肩膀，道：“小鱼儿，别在这跑，这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小心些。”

　　宁怀瑜刚要道歉就听到宁锦沅的声音，欣喜地抬头，甜甜地唤了声：“哥哥！”

　　宁锦沅牵着他走进花厅，姜月吟迎面而来，宁锦沅：“抱歉母亲，我今天起晚了。”

　　姜月吟：“无妨，来了就好，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又不舒服，没事我就放心了。你父亲在前头迎客，我也得过去了，你来得正好，照看着点阿瑜。” 宁锦沅颔首：“好，您去忙吧，我会照顾小鱼儿的。”

　　采怡等人也跟着去帮忙了，只留墨昀随侍在宁锦沅身旁。宁锦沅不知道该干嘛，就牵着宁怀瑜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坐下醒醒神，宁怀瑜仰着头问他：“哥哥，，你知道今天姐夫不回来吗？”

　　宁锦沅：“嗯，你知道为什么吗？” 宁怀瑜：“当然，因为姐姐和姐夫要成亲了，成亲之前不能见面的，而且今天是姐姐的小定，有很多客人，姐夫家也有很多人来，所以姐姐才不能参加。”

　　宁锦沅用手指刮了下他的小鼻子，笑着道：“懂得还挺多。” 宁怀瑜后晃悠着两条小短腿，得意地笑笑，发出了灵魂一问：“那哥哥，你什么时候给我娶嫂子啊？”

　　“呃……”宁锦沅脑海里出现一幅诡异的画面：〖一个穿着红嫁衣、戴着红盖头的新娘，被他一路用红绸牵着走进洞房，端坐在床上。他拿着喜秤走到新娘面前，轻声道：“娘子，我要揭开了。”

　　盖头下的新娘微点了下头，他将盖头轻轻挑起，底下的新娘抬起头——是画着艳丽妆容、戴着流苏凤冠。他冲宁锦沅展开笑颜，声音婉转曲折地唤了声：“夫君～”，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梆梆” 宁锦沅手中的喜秤应声落地。这时，宁怀瑜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对着玉蒹瑕大喊了声：“嫂子！”〗

　　玉蒹瑕那张脸在眼前放大，声调奇怪的“夫君～”也在耳边回荡，宁锦沅不禁打了个寒颤。

　　宁怀瑜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他：“哥哥你冷吗？” 宁锦沅扯着嘴角，屈指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人小鬼大！”

　　兄弟俩说笑间，客人们已经陆续进来了，京城不是宁愈故里，就算是，他家中也没有其他亲眷了，姜月吟的情况也相差无几，因此所请客人大多是宁愈朝中同僚、姜月吟的闺中密友、明家的亲朋，以及三个侯府、尚且在世的两个老王爷府上，林林总总算下来已有四十多个人了，一下子热闹非凡。

　　宁锦沅也牵着宁怀瑜到自己的位置落座，他们和明家那边的一些男性小辈一桌，都是不认识的人，宁锦沅正有些无聊，就被人拍了拍肩膀，他转头一看，见是顾音楠，宁锦沅这才想起来：对啊，德春侯府也在宴请宾客之列。

　　顾音楠拍了一下宁锦州左边的一个男子道：“哎你好，能跟你换个位置吗？我就坐在这桌隔壁，就那一桌。” 他说着指了个位置。

　　那人认出了他，起身道：“当然可以，小侯爷坐吧。” “谢喽。” 于是顾音楠就在宁锦沅身旁落座了。

　　顾音楠抬手就往宁锦沅肩上勾，笑着道：“我特意过来陪你了，够义气吧。” 宁锦沅默默把他的手拿下来，面无表情地说：“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想和你兄长和姐姐坐在一起。”

　　“嘻嘻，还是你懂我，你是不知道，跟他们一桌会被盯得死死的，吃饭都吃不痛快，在家里就够我受得了，我可不想在外面也被管着，而且我想着你在这里应该也挺无聊的，干脆就过来啦，这么多人，他们不会说我的。”

　　“姑父，姑姑，恭喜了，家父年迈，不便前来，特地命小侄前来道贺。” 说话的是乾老王爷的嫡长子。宁愈：“世子能前来，是下官的荣幸，老王爷身子还硬朗吧？” “唉，大不如前了……”

　　“恭喜了宁大人。” “多谢多谢。” “许久未见了陈夫人。” “公主，恭喜了！” “多谢各位夫人前来道贺，下月大礼时还请莅临光礼。” “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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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开席，众人道贺的道贺，叙旧的叙旧，谈天的谈天，各得其乐。

　　顾音楠低声问宁锦沅：“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怎么还不开席啊？” 宁锦沅也不知道，倒是墨昀答道：“好像是明将军和夫人还未到吧。” 顾音楠：“啊？他们不也是今日的主人吗，竟然比其他客人都晚？明家其他亲朋不是都到了吗？”

　　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喊道：“老爷，夫人……” 众人停下交谈，纷纷看向那小厮。

　　管家斥道：“没看见客人们都在吗，成何体统！何事如此匆忙？” 小厮还未回答，就听外面有鼓乐声传来，愈来愈近。

　　顾音楠：“这是怎么了？” 宁锦沅摇摇头。宾客们也在疑惑，小厮接下刚才的话：“启禀老爷夫人，明家来下聘了，已经到府门口了。”

　　原本之前就该下聘了，但云老夫人去世，这事便搁了下来，宁愈和姜月吟也没想到明家会在今日前来下聘，倒是平白多了许多围观人员。

　　鼓乐队开道，接着是两个提着鸟笼的小厮，笼子里都是大雁，后面一担担箱柜排了一条长队，箱柜和鸟笼系着红绸带，喜庆意味十足，红妆十里引得沿途百姓争相观望，都不由感叹明家这盛大的排面。

　　来送聘礼的是明将军和夫人，聘礼堆满了大半个前院，众人又是一通道贺，都夸赞宁羽茹福气好，对两位预定的新人一番祝贺。

　　顾音楠看着那些摞起来的箱柜，连声感叹：“啧啧，明家可真下得去本啊，要知道，明将军两袖清风，能拿出这么多很不容易了，应该是多是明夫人攒下的嫁妆，听说当年明夫人嫁入将军府带的嫁妆也是令人咋舌的，可见明家对羽茹姐是用了心的，日后也定会好好待她。”

　　宁锦沅：“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明将军和夫人都是再和善不过的，明将军更是个英雄，那个明晞泽我也见过，看得出他对阿姐是真心实意的，这便够了。最重要的是，阿姐喜欢他。”

　　宁怀瑜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脸的恍然大悟：“哥哥，我知道了，姐夫是不是上次除夕见到的那个？当时我们和大哥哥一起的。”

　　顾音楠伸手去捏他的脸蛋：“大哥哥？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多了哥哥，嗯？交代清楚。”

　　宁怀瑜被他捏的脸都变形了，声音含糊地说：“就是那个和哥哥一起放花灯的很好看的哥哥，他还给我和哥哥买糖人吃……顾哥哥你放开我。”

　　宁锦沅没来由的心虚，下意识打断他们交谈，道：“好了好了，大家都要回花厅开宴了，你们都闹了，” 然后拉着宁怀瑜就往回走。

　　顾音楠赶紧追上去：“哎我还没说完呢。” 宁锦沅拽了他一把：“走啦，待会让人看见了。”

　　与此同时，宁羽茹的弄玉筑中，楹栀正绘声绘色地跟宁羽茹说着明家下聘的事：“……是真的，队伍铺了有两条街那么长，街上挤满了人，下个聘就这么热闹，那大婚当日岂不是更好玩！”

　　泠香道：“你就知道玩，那一日小姐才要辛苦呢。”
　　一个小丫头揶揄道：“赶明儿让小姐给你聘了人家，让你也热闹热闹，岂不更有的玩。” “哈哈哈哈……”

　　楹栀作势要去掐她的嘴：“啐，你个小妮子，吃了熊心，敢拿我开涮，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丫头往其他人身后躲，边躲还边说：“小姐你看她，这般泼辣，还是给她聘个厉害婆家吧，看她还耍不耍这威风。” “你别跑！” 两人打打闹闹，惹得众人开怀，宁羽茹也展颜乐了一阵。

　　宁羽茹放下书卷道：“好了，屋里不用你们侍候，自个玩去吧。” “谢小姐。”楹栀领着几个丫鬟退下。

　　没一会，宁羽茹推开门，身上多了件披风，泠香问道：“小姐可是要出去？”

　　宁羽茹：“嗯，去祠堂。” 泠香道：“我陪小姐去吧。” 宁羽茹：“不必了，你去休息吧，我很快便回来。”

　　宁家祠堂

　　宁羽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娓娓道：“娘，女儿要成亲了，想必您在天有灵，定也知悉了。他名唤明晞泽，您不认识他，他是个戍守边关的将军，也是个温润端方的君子，女儿从很久以前就对他……” 她面若桃花，勾唇浅笑，“之前女儿曾在佛前许愿——愿得他心如我心，幸蒙上苍眷顾，夙愿得偿，女儿喜不自胜，必定万分珍惜。慈娘若有所感，定也会为女儿高兴，还望您能祝福女儿。”说完
　　额头触地，深行了一礼，低头时，眼中蓄满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

　　云裳已经去世，无法亲手为她梳头、戴冠、盖上红盖头，无法亲眼看着她上花轿。这一拜，就当是提前完了大婚当日叩别高堂一礼吧。

　　宁羽茹回到弄玉筑就见楹栀等几个丫头围在院子里的木桌旁嬉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楹栀等人见她回来了，笑着迎上来，拉着她到木桌边，宁羽茹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名堂。

　　只见桌上放着一个精巧的食盒和一个盖着红绸布的托盘。宁羽茹问道：“这是……” 身边一个侍女道：“小姐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宁羽茹打开食盒，意外地发现都是她平时爱吃的几样小点心，做得很是精美，还冒着热气，能闻得到清甜的香气，看得人胃口大开。她掀开红绸布，眼前有一瞬骤然闪过如晚霞般绚烂的柔光，周围人人齐齐发出惊叹的声音。

　　“这好像是……一件嫁衣？” 有人认出来。

　　泠香不解：“可是方才那道光是怎么回事？嫁衣分明是正红色的，怎么好像看到了好几种颜色？”

　　宁羽茹伸手轻轻抚摸着衣裳，道：“因为这是烟霞锻做的嫁衣。其他人不认得此物，问道：“烟霞锻？小姐，那是什么？”

　　宁羽茹：“烟霞锻是黎熏国特有的一种的布料，听闻这种布料物如其名，能在阳光照射下出现晚霞般的色彩，十分罕见。因其制作不易，黎熏国每年最多也才产出二十匹，来朝时会拿出大概四分之一的量进贡给大亓，即使烟霞锻更适合做嫁衣，每每到来贡时还是会被后宫娘娘们一抢而空。我也只在书上见到它的图画，完全没画出真品的十分之一。”

　　“竟是这般难得！”“小姐可真是好福气！”“那是，咱们小姐当然是有福气的。”

　　宁羽茹：“这些都是母亲送来的？” 烟霞锻这种东西也只有宫里才有了。

　　泠香：“嫁衣是宫里送来的，说是太后娘娘给小姐的添妆礼，至于点心……” 她还没说完，就被楹栀抢了话：“点心是将军府一个侍女送来的，还有一张便笺，在这。” 她说着将手里的纸条递给宁羽茹。

　　宁羽茹展开便笺，上面写着：『偶过茗味局，思忆你素钟爱，则购数样，愿卿悦之，望风怀想，时切依依。明』

　　“都看着我做什么？” 宁羽茹抬起头才发现围在身旁的侍女们都盯着她看，掩着唇轻笑。

　　宁羽茹道：“不久前才用过午膳，这么多点心我也吃不完，你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帮着吃一些吧。”

　　丫头们高兴道：“谢小姐。” “哎我要这个。” “给我一块。” “嗯这个好吃。” “那个看来也不错。” ……

　　「……愿卿悦之，望风怀想，时切依依」宁羽茹在心中重复了几遍便笺上简短的几句话，凑近些还能闻到上面淡淡的墨香，心中有某处柔软被触及，比看到珍贵的烟霞锻还要欣喜，方才思念娘亲的那缕愁绪被一吹而散，唇角微扬起一个弧度，眉眼间带上一抹桃红，应了戏文里那句 ‘低回婉转羞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