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狐狸王爷的白月光》木文央

43、恶耗

　　别来无恙……小狐狸。”

　　这句话在玉蒹瑕耳边循环了好几遍，他才相信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错觉。

　　灵涣看他一直呆呆地盯着自己看，莫名觉得很可爱，不由莞尔一笑，玉蒹瑕以为他想说什么，结果下一秒就听他道：“你能先变回来吗？我这样仰着头看你不太舒服。”

　　玉蒹瑕“……” 他化回人形，向灵涣走过去。

　　玉蒹瑕还想问什么：“你怎么……” 岂料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臂拉进了怀里，接着灵涣的手臂环过他，轻轻放在他的背上，他被这个突然的拥抱打得措手不及，一个柔软的脑袋就埋进了他的肩窝，堵住了他的所有话。

　　“哈哈哈，好一个久别重逢、浓情蜜意啊，这都抱上了，你们要不要再亲一个啊。”念慈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这片刻的温情。

　　灵涣闻言将玉蒹瑕推开，戒备地看着来人。玉蒹瑕刚被这个拥抱削减的杀气又升了起来：念、慈！你这次真的死定了！

　　念慈：“有鸿鹄的魂晶碎片就是不一样，入了轮回成为凡人也有神力护体，如今竟连真身都回来了，可真真叫我羡慕啊！”她说得阴阳怪气，语气中满含讥讽。

　　听到“鸿鹄的魂晶碎片”，灵涣下意识用余光瞥了眼玉蒹瑕，见他没什么反应，心下了然，不由眸光一暗。

　　灵涣还没说什么，就听玉蒹瑕道：“你是该羡慕，毕竟你受天地滋养、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神女，却连一只小小畜牲都打不过，只能耍耍小心思、逞一逞口舌之快、还要利用一个凡人才能成事，也难怪你总是事事不满，妒心甚重了～”

　　灵涣几千年来第一次见他这么说话，觉得十分新奇，心中一片柔软，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念慈嘲讽不成反被呛了个准，眼神冷得能冻死人，冷哼道：“你们就尽管笑吧，百鬼蚀阴阵已成，很快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宁锦沅：“百鬼蚀阴阵？难怪会出现漫天血雨和这么多尸傀。”

　　“轰隆隆——”又一道惊雷划过天际，惊醒了城中一些熟睡的婴孩，啼哭声吵醒了乳娘或母亲。

　　一个妇人睁开朦胧的双眼，爬起来抱着她的孩子哄，疑惑道：“怎么突然响这么大雷？” 她推开窗户往外看，伸出一只手去探雨水，谁料收回手一看却发现，手上躺着一摊红色的液体。

　　云府中的墨昀迟迟等不到宁锦沅回去，又见天象异变、血雨漫天，急得差点跺脚，“公子，你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运起轻功跃上屋檐，见到的景象使他瞳孔一缩，他的夜视能力极好，在座座房屋遮挡下，依稀可见一个直冲云霄的红色漩流。

　　而此时的李府中，那支青宵箭被老太太拔出来后，蓝色符阵中的黑雾很快扩散到小院外面，很快就到了他们所处的后花园，灵涣不慎被它触碰到，手臂上顿时开了一道口子。玉蒹瑕将法力散开，支起一个屏障，将黑雾都挡在外面，随后紧张地询问道：“没事吧？”

　　灵涣：“放心，破了点皮而已。”没想到触碰到一点就这样了，那要是被包围岂不是骨头渣都不剩了。看来在百鬼蚀阴阵的加持下，之前封印的邪祟更棘手了，李府目前跟座死宅已经没差了。而且……再这样下去，整个贺州城都会被这些黑侵袭，夷为平地！

　　灵涣眉心微蹙，突然瞪了玉蒹瑕一眼。

　　玉蒹瑕：“？” 向他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只听灵涣道：“你刚刚怎么不直接解决了她？让她有时间搞出这么个麻烦。怎么？多年不见，你多了个怜香惜玉的爱好？”

　　玉蒹瑕无比冤枉：“因为我还有些事想问她，” 他看向念慈，还未褪去的紫色眼眸里满是冰霜，“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必要了。”

　　玉蒹瑕此时十分庆幸是深更半夜，否则若是在白天，这番场景定会引起全城恐慌，到时候更难收拾。

　　那些黑雾比他们想象得还要麻烦，玉蒹瑕支起的屏障看起来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念慈笑着道：“别白费力气了，很快你们就会连同整座贺州城一起被吞噬，成为百鬼蚀阴阵的养料。”

　　灵涣：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吵？ 他冷声道：“那你就一起下来吧。”

　　话音刚落，他向空中甩出一条蓝色光绳，念慈没料到他会突然偷袭，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那绳子缚住了，灵涣将她往下拉，扔进了黑雾里，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灵涣并没有将绳子松开，将她牢牢困在黑雾中。

　　这时，猼訑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丝毫不顾脚下的黑雾，长啸着跑到念慈身边，露出锋利的牙齿去咬那根绳子，生生将它咬断。

　　念慈没了束缚，立即从地上起来，猼訑也化为人形，还是那个少年模样，念慈摸了摸猼訑的头，眼含赞许。

　　但她刚庆幸死里逃生，灵涣就再次出手，那条被咬断的光绳延长伸直，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逼念慈，直接砍下了她的右臂。断臂之痛让念慈失声尖叫，她跌坐在地上，彻底没了神女的仪态。

　　若不是猼訑眼疾手快挡偏了一下，念慈断的就不只是一条手臂，而是她的头颅了。

　　玉蒹瑕看了猼訑一眼：“还真是忠心护主啊。”

　　猼訑面上没什么表情，只说了句：“彼此彼此。”

　　玉蒹瑕：“也好，当初你杀珉君的账我还没算，当年你跑得快，这些年又躲得这般好，我差点以为你已经死了，如今正好，也省得我再去找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发难，直击向念慈的心口。

　　猼訑以为他要攻击自己，不料他竟调转目标，他下意识挡在念慈面前，打出一个光屏护盾，拼力想挡住这一击，但最终还是无济于事，光屏“绷”地碎裂，虽然没伤到念慈，但那一击直接穿透了挡在她身前的猼訑，他瞪大了双眼，缓缓倒下，摔在念慈身上。

　　念慈此时也顾不得疼痛了，她怔怔地看着猼訑，颤抖着用剩下的一只左手去抚摸他的脸颊，正如之前她无数做过的一样。一滴泪悄悄滑落，在猼訑湛蓝色的衣裳上晕开了一点不明显的水迹。

　　猼訑也许想抬手为她拂去眼角的泪，但最后只能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向念慈，然后无力地垂下了手。

　　灵涣有些意外：原来她也是会落泪的吗？

　　念慈很快敛去情绪，将猼訑挪开，站起身来冷冷地看向灵涣和玉蒹瑕，喊道：“我要杀了你们——”

　　玉蒹瑕：“巧了不是，我也想杀了你。不过，就目前的情势来看，似乎我们的胜算更大一些。”

　　念慈突然冲空中喊道：“魔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出来帮忙！”

　　灵涣和玉蒹瑕闻言皆是一愣，他们竟都没察觉现场还有第四人。

　　随着念慈的呼喊，一个身着黑袍，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魔尊瞥了念慈一眼，讥道：“真是风光。”

　　念慈：“还不是你一直干看着，害我变成这样，还……害死了……你竟还有心思嘲笑我！”

　　魔尊对她的质问毫无表示，反而对灵涣道：“好久不见呀，灵涣上神，你有想我吗？这些年我可是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你啊。”

　　玉蒹瑕闻言眼眸暗了暗，勉强摁住了冲上去揍人的想法。

　　灵涣：“那真是可惜了，我从没有想过你。”

　　念慈见他们居然忽略自己聊了起来，道：“魔尊，你废话什么，赶紧给我疗伤，然后杀了他们啊。”

　　魔尊这次终于理她了，不过是直接给了她一掌，念慈猝不及防，被击飞出去数丈。

　　这一掌直击天灵盖，纵使真佛降世也回天乏术，只见她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与降落的血雨融为一体。她在弥留之际紧紧盯着猼訑的位置，努力将手往他那个方向伸。

　　很快，念慈和猼訑的尸体就被黑雾淹没，彻底消失了。

　　灵涣不知怎么有些唏嘘，其实他与念慈原本并不熟识，更无仇怨，但不知怎么就到了你死我活的这一步。而且他都已经忘记有这个人了，她却在几千年的今日再次出现，同样作茧自缚般地死在他面前。

　　玉蒹瑕则没有他这么多感慨了，他只是觉得念慈自作自受便罢了，死后还留下这么个破阵，还有这个早该投胎几千回的魔尊，好不容易与灵涣重逢的喜悦都被他们搅和了，他很久没这么烦躁了。

　　玉蒹瑕反倒对魔尊比较感兴趣，“西北秘境的封印破了？”

　　灵涣在一旁道出问题：“分身而已。”

　　黑雾愈来愈多，玉蒹瑕一挥袖将黑雾轰开，灵涣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池塘，向那里伸出手，施法将池塘中的水引过来，清水在他手中流过，随即向四周分散开去，化为无数蓝色的小水滴，混入黑雾之中，黑雾逐渐被蚕食缩小，很快就退散了。

　　黑雾散去后，念慈刚才所在的位置有微光闪过，玉蒹瑕将那东西收到手中，原来是一小块镜子碎片，只是这镜片上满是斑驳裂痕。

　　玉蒹瑕：“万象博局镜的碎片？” 这个镜子在密室中被他打碎了，没想到还留下这么一块碎片在念慈身上。不知道这碎片有什么用，眼下也没时间去研究，他只好先将碎片收起来。

　　魔尊拍了拍掌：“好一个灵涣上神，多年不见风姿不减当年啊。”

　　灵涣：“过誉了。不过，我并不是很想见到你，所以，还是请你哪来的回哪去吧。” 话音刚落，他突然引着水流冲向魔尊。

　　但水流在触及魔尊的一瞬间，黑袍翻飞，水流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落入后面的草坪中，而魔尊已然不见踪影。

　　玉蒹瑕：“不见了？”

　　灵涣：“别管他，先处理百鬼蚀阴阵要紧，再这样下去，整座贺州城都会被波及。”

　　玉蒹瑕：“嗯。”

　　灵涣脚尖一点，腾飞到半空中，像玉蒹瑕之前那样，将法力散开，布一个结界，并将结界持续扩大，直至覆盖整个贺州城为止，他的额头和鬓边都涔出了些许冷汗，手臂也渐渐有些脱力。

　　他现在是以凡人之躯强行恢复的真身，法力也只是暂时的，刚才已经消耗了大量法力，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能力在慢慢流失。结界布好时，他感觉眼皮有些沉重，接着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身体失去控制，毫无征兆地在重力作用下坠落，玉蒹瑕吓了一跳，还好他一直关注着这边，在灵涣下坠是及时跃起将他接住，他刚落地，低头一看，怀中的人已经变回了宁锦沅原来的模样，睡着了一般。

　　玉蒹瑕看清他的模样，手又触到了宁锦沅的右肩胛处，瞳孔骤然一缩。

　　宁锦沅右肩胛处的伤口已经紫黑发脓，尤其狰狞可怖，手臂上被黑雾灼伤的痕迹清晰可见，嘴唇没什么血色，头发和衣服也有些凌乱。

　　但事情还未解决，玉蒹瑕只能平了平心绪，帮他稍作了些处理。

　　察觉身后有声响，玉蒹瑕猛地转身，顺势送上一击，那人闪身躲过他的攻击，噙着笑意道：“多年未见，怎么乍一重逢就刀刃相向，这不合适吧，玉兄。”

　　玉蒹瑕听清来人的声音，这才放下防备，松了口气，有些意外道：“你怎么会在这？”

　　来人一袭黛青色道袍，面容俊秀，风度翩翩，他架着把拂，慢条斯理道：“四周游玩，恰巧路过，见贺州城中异象频频，心觉不妙，就进来看看喽。”

　　玉蒹瑕不由抽了抽嘴角，腹诽道：大半夜的在外面游玩，这世上怕是只有落轻尘会做这种事了。

　　落轻尘当然不知道他的吐槽，接着道：“哦对了，在路上还碰到了位小朋友，他好像在找人，我就把他一起带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跟宁锦沅差不多大的少年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竟是墨昀。

　　玉蒹瑕：“你是来找沅沅的？”

　　墨昀见到他们，急忙跑过来查看宁锦沅，见他受了伤，急得不行，表情都像快哭了。

　　玉蒹瑕安慰他：“你先别着急，我已经帮他处理过伤口了，暂时没事，他只是晕过去了，让他休息一下吧。”

　　听玉蒹瑕说他没事，墨昀才有些放下心来。玉蒹瑕道：“既然你来了，那就留下照顾他吧，我得去处理一下百鬼蚀阴阵。”

　　落轻尘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和他去处理就行了，这位宁公子待会要是醒了，你在的话也更方便些。况且，阵法非你所长，还是我去更合适。”

　　墨昀也点头赞同：“落道长说得对。王爷，您应该也知道我的身份了，虽然我现在的法力不比当年，但清理城中流窜的邪祟还是可以做到的。”

　　玉蒹瑕知道落轻尘在阵法方面比他擅长得多，他来得倒是正及时，而且魔尊很可能还会再出现，他也不放心将宁锦沅一个人放在这里，自己守着比较安心，于是就同意他们的提议。

　　落轻尘和墨昀接连离开后，宁锦沅还未苏醒，玉蒹瑕耳朵一动，脚下轻点，在他闪身避开的同时，一束白光擦身而过，他前面不远处的一颗树应声倒下。

　　玉蒹瑕：“堂堂魔尊，躲在背后偷袭，不免有失风度了吧。”

　　魔尊哈哈笑了几声，道：“你死我活之事，谈何风度？”

　　玉蒹瑕：“这些年事多，倒是忘了关照你，真是不好意思。这就送你回去。”

　　玉蒹瑕正欲动作，魔尊瞬间转移到他身后，慢悠悠道：“别那么着急啊，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来提醒你一件事。”

　　魔尊又说：“你不想知道灵涣为何每一世都未及弱冠便夭逝，而这一世更是一体两魂吗？”

　　玉蒹瑕闻言一怔，他知道宁锦沅这一世一体两魂，猜测是魂魄不稳导致的，但每一世都英年早逝他却不知道，那这一世他是否也会……

　　他沉声道：“你是什么意思？”

　　魔尊：“你已经明白了不是吗？那两个阵破了，你该感谢我才是，若非如此，灵涣用来支撑这三个法阵的大半修为和气运无法收回，日积月累的怨气也会反噬到他身上，他每一世都不得善终。”

　　每一句都如惊天擂鼓，重重地敲在玉蒹瑕心上，令他遍体生寒。他左手搂紧宁锦沅，空出右手捏诀招来一阵风。

　　长风掠过，卷起一些细沙和落叶，一件黑袍从空中飘落，软趴趴地躺在地上，而魔尊已经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