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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 ...

  •   菡萏宫

      一个宫女跪在纱帘外禀报:“娘娘,廖夫人求见。”

      淡粉色纱帘轻轻晃动,一只洁白玉臂掀开纱帘,廖贵妃从帘内缓缓走出,瞥了一眼跪着的宫女道:“去请母亲到前厅奉茶,我随后便到。”

      宫女应声起身离去,一旁伺候的沐儿连忙上前为廖贵妃整理衣裙和发鬓。

      片刻后,廖夫人终于见到久别的女儿,连忙起身要行礼,廖贵妃搀着她的手臂道:“母亲不必多礼,今日突然进宫,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两人落座后廖夫人示意她遣散宫人,然后显出疲惫之态,叹了口气才道明来意:“是出了些事,娘娘久居深宫不知道也正常,近来朝中风云变幻,皇上怕是已有拿掉你父亲的意思了。恐怕再过不久,京中便再无廖国公了。”

      廖贵妃目无波澜,但还是显出惊讶之色,语气焦急道:“那这该如何是好?”

      廖夫人看女儿着急,反倒冷静下来,安慰她道:“放心,你父亲已有对策,我今日进宫便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对策?”

      “七日便是一年一度的冬猎,到时候是个好时机,若能成事,我们一族自然得救。”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咔嚓”一声,瓷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廖贵妃突然惊起,引得头上珠翠叮当作响,她大声道:“什么?你们这是想造反?”

      廖夫人向外望望,示意她小声些,劝道:“事到如今,不是我们想造反,而是形势逼得人不得不反,否则,你想看我们廖氏一族覆灭吗?”

      廖贵妃突然嗤笑出声,冷哼道:“若不是父亲和叔父平日作恶多端,惹得满朝风雨,又怎会惹来如此祸端,说到底,都是咎由自取。现在还要造反,岂非罪加一等。”

      廖夫人听她这般言语,顿时也气上心头,斥道:“有这么说自己亲人的吗?别忘了,你也是廖家人,皇上的心思都在昭阳殿,没了廖家,你以为你这贵妃之位还能坐的稳吗?”

      廖贵妃重新落座,神情淡漠,低声道:“他的心思在谁身上与我何干?反正我的心思也不在他身上。”

      她看向窗外,冬日的第一场雪来的突然,也来的凶猛,愈下愈大,就没有停下的意思,很快就为宫墙殿宇盖上了一层雪被,皑皑白雪与红墙相映,煞是好看。

      可母亲两都无心赏这雪景,又聊了几句后不欢而散。

      廖夫人走后,殿内只剩廖贵妃一人,她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神色散漫,随意抬手指向地上碎裂的茶杯,瞬息间碎片飞起,随着她手指的翻转逐渐凝聚,很快就如碎裂前一般完好地回到桌上。

      她突然对着空气开口:“你们凡人事真是多,也真是奇怪,你既恨他们,又为他们担心,实在矛盾。”

      话音刚落,她又变换了神情,变回廖馨兰真正的样子,摇头道:“你又不是凡人,不会懂的,我虽恨他们将我当作棋子,但母亲有句话说的对,我到底是廖家人。”

      转瞬又换了神色语气:“反正你现在已是自身难保,想管也管不了了,不过我好不容易重获新生,倒是挺想看看戏,这冬猎我定会到场。也给你个机会,在魂魄彻底消散前再最后见一次你心心念念的情郎。”

      廖馨兰听闻此言,身心一震,引得共用身体的人眉头微蹙,那人嗤笑道:“你还真是痴情,他压根就看不见你,你还一厢情愿,”说着嘴角逐渐拉平,神情阴鸷,“我跟你可不一样,只会自怜自哀,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亲手去抢,就算抢不到,他在意的,我都会一一毁掉,看他痛不欲生的样子,真令人痛快,哈哈哈。”

      廖馨兰觉得她大抵有病,不愿与她多言,干脆闭了嘴,魂魄渐渐在体内沉睡。

      与菡萏宫相比,宁锦沅的小院要宁和得多,这是他第一次见着真的雪,欣喜非凡,也顾不得寒冷,径直在雪中撒欢。

      墨昀拿着氅衣追在身后,喊着让他穿上。几个小丫鬟也在院中打雪仗,一时间欢声笑语溢出院墙,动人心弦。

      宁锦沅在墨昀的碎碎念中无奈地把自己裹成个球,正好他也跑累了,干脆就地蹲下,双手攒着雪堆,开始堆起雪人。

      化成狐狸的玉蒹瑕立在房门口,时不时有几个雪球从眼前飞过,又引起哪个丫头带着笑意的骂声,甚至还有不小心把雪球掷到他所在位置的,被他轻盈躲过。

      看着这鸡飞狗跳的场景,玉蒹瑕不禁眉头舒展,他想,如果宁锦沅一直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相府小公子也挺好的。

      他踏着雪来到宁锦沅身边,蹲坐着看他堆雪人,看了一会才发现这雪人俨然是自己的原形,一时呆滞。

      宁锦沅做的十分专心,连玉蒹瑕到他身边也没理会。半晌,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狐狸就诞生了。宁锦沅拍拍手站起身,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他把懵逼的玉蒹瑕抱到雪狐狸旁边,两只同样有这傲娇小表情的小狐狸坐在一起,俨然一对双胞胎的模样。

      宁锦沅看了一会就兀自笑开了,笑声把墨昀和正在激战的丫鬟们都吸引了过来。

      “噗嗤哈哈……你看它们,好像啊。” “公子堆得真好。” “我也来堆一个。”

      顿时一堆人围着玉蒹瑕和雪狐狸,玉蒹瑕被迫成了展品。

      “啪。” 一个雪球打断了玉蒹瑕的展览,立即有人大喊:“谁扔的雪球,雪仗都结束了。” 一个丫头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谁说结束的,反正今天是我赢了,略略略。”她边跑边做着鬼脸。被打中的同伴立即追了上去,“你别跑,给我站住,这一个月的洗脚水你是打定了。” 又引起一阵笑声……

      “哗啦啦——”,墨昀将最后一桶水倒进浴桶里,提着木桶往外走,对宁锦沅道:“公子,热水都备好了,你快些沐浴吧,刚才在雪里玩了那么久,瞧你这手冻的,可别着凉了。”

      宁锦沅将氅衣脱下挂在屏风上,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这就沐浴。”墨昀随即出去,顺手将房门紧闭。

      宁锦沅很快将衣物卸下,小心地进入浴桶,冰凉的肌肤接触到温热的水,在冬日里格外舒坦,刚好解了玩雪的疲累与寒冷,因此宁锦沅靠在浴桶边慢慢泡着,并不急着洗完。

      屏风后有窸窣声动,玉蒹瑕本想来找宁锦沅,不承想听到室内滴答水声,透过屏风的白色薄纱,青丝雪肌隐隐若现,让他呼吸一窒。

      可他一时不知怎么想的,竟没有转身离去,鬼使神差地绕过屏风向前走了几步。蓦然忆起往日情景,心中唇角微扬:他还是很以前一样,沐浴时不喜旁边有人。

      许是听到响动,宁锦沅回头询问,正好抓到企图逃跑的小狐狸。玉蒹瑕一时无奈地想: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敏锐。

      宁锦沅见是它,松了口气,看它明显僵硬的背影,顿时有了兴致,眼波含笑,猝然出手一捞,将它抱到眼前,笑道:“好啊你,还敢偷看我洗澡,还是说,你也想洗?”

      他当然没想一只小狐狸回答他什么,只是一时觉得好玩,想逗逗它,佯装要把它扔进水里。

      在毛绒爪垫触到水的一瞬间,玉蒹瑕突然发力,挣脱了他的钳制,咻的一下跑了出去,,随后就传来房门开关的吱呀声。

      宁锦沅一时失笑,也没太在意这个小插曲,继续哼着歌洗他的澡。

      唯余玉蒹瑕一人跑到无人处变回人形,如火浇心,百味俱全。

      片刻后,下人们就看到公子捡回来的小狐狸在雪中来回打滚,把自己真变成个雪狐狸,样子既滑稽又可爱,又惹来一群人嬉笑围观。

      而这个结果就是宁锦沅出来时见它一身的雪,非要给它也洗个澡。

      “别动,看你这身上都是雪,不冷吗?回头再带着这一身雪滚到我床上,乖一点,让我帮你洗一洗。”宁锦沅不顾它的挣扎,把它塞进水盆里。

      玉蒹瑕一身绒毛很快就湿哒哒地垂着。见反抗不了,只能任由宁锦沅的手在他身上来回揉搓。

      洗着洗着玉蒹瑕突然浑身一震,像触了电一般,宁锦沅也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之物,一时无言。

      见小狐狸僵得像雕塑一样的身体,他突然笑道:“害羞了?有什么好害羞的,跟谁没见过似的,再说你这个怎么小,有什么好看的。”

      “小?”玉蒹瑕一时也忘了尴尬,眯起眼睛看着宁锦沅,琉璃眼中隐含一丝危险的意味,可惜宁锦沅并没看到它的眼神。

      初雪骤停了一会后又簌簌下了起来,给院中的石头、梨树都盖上了雪帽。那只雪狐狸被宁锦沅搬到了廊下,避免被雪淹没。雪白的狐狸蹲坐在廊下,正好对着宁锦沅的房门,房中的滴答水声和宁锦沅的笑声似能传入它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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