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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朋友 ...

  •   “下次叫我姜声。”说完她就又坐回去了,喝酒看天,一如刚刚。
      只剩心跳,掷地有声的心跳。
      姜声。
      孟海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个名字。
      姜声,多好的名字。
      想到这他看向身边的女人,多好的人。
      姜声和孟海,江会汇入海
      姜声说完,向一边靠了靠,也戴上耳机。
      两人就这么在月光的照耀下,看黑夜中的沙滩,看海浪不停,看叶随风动,看斗转星移。
      这次孟海偏头,没有看海。
      身边的女人,目光随和,和由远及近的海浪一起,印在孟海的记忆里。
      歌单循环播放,姜声看了一眼时间00:26。
      “不早了,回去吧。”姜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睛亮亮的,脸颊微红。
      孟海默默地扶着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向她贴近一步,轻声说:“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能吧。”
      “姜声~”
      墙角下,不远处陈拆向姜声吆喝,“时间不早了,回家了”,然后就靠在树下,静静等待。
      “联系方式呢?给吗?”孟海贴在姜声耳边低喃。
      看似的冷静,实则是身后紧握的拳头。
      “给。”姜声还是那么从容不迫,低头在斜挎的包里翻出手机,迅速调出微信二维码。
      “滴”。
      微信界面上,出现了一个陌生联系人。
      孟海看了扫一眼,极光下,是姜声冷漠的侧脸。
      那张照片上,淡绿色却仿佛融合了某种魔力,闪烁着的奇异光彩,像是把星星放进了春天的青山,那不算强烈的光映照在女人的脸上,她又是那样的清冷。
      看到照片的时候,女人的侧脸胜过最美的极光。
      “我送你下去。”孟海小心地抬起姜声的一只胳膊,生怕捏红了,碰疼了,另一只手没有扶着她的腰,而是隔着一段距离,说到底,他不敢碰她。
      就这样两人互相搀扶一步一步远离墙角的阴影,走向光亮的沙滩。
      “再见。”看见不远处的陈拆,孟海松开了姜声的胳膊,给她指了指陈拆的位置,告了别。
      “再见,姜声。”
      这句,是期盼。
      在姜声看不见的地方,他小声地呢喃,不是说给她听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陈拆拉着姜声越走越远,孟海才从墙后的阴影里出来,却没有回家,而是坐到海边,海浪翻滚过来,轻轻拍到他的腿上,很凉。
      海风吹酒醒。
      可孟海没有,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个在迩海边,和他听歌的女人。
      才分开不到十分钟,他就开始怀念。
      怀念和她所听所看的一切,甚至是她说过的话,他也怀念。
      看着她走远的方向,孟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有这么强烈感觉。
      冲动,不清醒,感性冲在理智之前,引着他去靠近她。
      世界依旧狂欢,人们沉浸在虚与真,蝼蚁也贪恋。
      玉兰花香愈发浓郁,像是要把他包裹起来,让人窒息;可是那个女人又像浓烈花香里的淡淡海风,让人挂念。
      下次,我一定要遇到她。
      于是,他又点了根烟,在烟里,细数一切。

      “你先进去,我抽完这根烟。”
      “车上等你。”
      陈拆侧过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刚才看似喝醉的女人眯着眼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纤细白皙的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白杆蓝尾的烟。
      那张妖精似的脸在烟雾中愈发勾人,姜声微微低头,轻笑,几缕发丝滑下,落在她眼前。

      “呼~”
      她看着远处,冷静的思维构筑起大厦,可刚刚的一面少年,不知不觉间将它夷为平地。
      姜声看似随意地把烟叼在嘴上,不同于大部分人,她的瞳孔是纯黑的,眼神空洞深邃,像雨后的深夜,让人抓不住。
      气温降低,风急,头发自然的弧度在这场呼啸中涌动,随意的,不成章法,甚至凌乱。
      西眠市这几日晚上总是起大风,有种席卷世界的猛烈。
      白天是极端的热,夜晚是骤降的凉。
      一冷一热,相差万里,却又在同一时间重合。
      孟海。
      她说不出为什么脑海里为什么总是有他的身影跳动,喝酒时的冷静,说话时的紧张,或是一个背影。
      但其实,是感觉。
      孟海给她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人影重叠,视线模糊。
      慢慢的,她好像忘了自己手里的烟,姜声是个很专注的人,一般不会走神,上次抽烟想别的事情是什么时候?
      太远了,她记不清了。
      “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烛光照亮了晚餐,照不出个答案,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床单上铺满花瓣,拥抱让它成长,太拥挤就开到了别的土壤......”
      寂静的世界里出现了声音。
      这首歌平淡,却一下子就吸引了姜声,她看着只燃了一半的烟,猛吸两口,随手掐了,用力拈了拈,随手扔进垃圾桶。
      姜声拉开车门,长腿一迈,把鞋脱了,赤脚,双腿交叠,美丽又性感。
      漆黑的车内装配衬得她更白了,比起黑夜中的雪,更像是深海倒映的星。
      “怎么不抽完就进来了?”
      车内音乐还在播放,正好到下一个高潮,姜声静静听着,神色淡然。
      陈拆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靠在车椅上,静静听着一曲完毕。
      “这首歌好听,想进来听听。”
      “有品位。”
      播放空隙,两人简单对话。
      “走吗?”
      “嗯。”
      陈拆发动了车子,车灯亮起来的时候,姜声有那么一瞬好像看见了前方落叶的脉络。
      世界总是有意外的事情发生,譬如现在,春夏落枯叶。
      男人专注开车,女人刷起微博,两个人一言不发,却不会尴尬。
      窗外风景迅速更迭,从松树到梧桐,从梧桐到叫不出名字的树,一幕幕掠过,像放映的胶片。
      她静静地趴在车窗上,感受着扑面的风,疯狂地缠绕着她每一根发丝。
      姜声收起目光,重新刷起手机,打开微博。
      看了没两分钟,她紧紧皱眉烦躁地想找些什么,眼睛却没移开手机屏幕,终于。
      火灭,烟亮。
      风在那一小方天地好像停止奔跑。
      昏暗的,撑起了一抹猩红,忽暗忽明,在风中摇摇欲坠。
      就像是现在车里的气压,濒临爆炸。
      陈拆看了她一眼,他不懂为什么姜声突然又开始,但他知道此刻,姜声一定伤心。
      没有人比她还爱惜自己。
      但他没问。
      除非她自己开口。
      姜声会开口的,等她自己做好准备。
      果然。
      “你看营销号,又在带节奏了,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姜声把手机举起,给陈拆看。
      她语气有点生气,更多的是落寞和害怕。
      像是内心最后一方净土,先前所有的坚守,在此刻崩塌。
      一滴泪,顺着脸滴落,很快就消失了。
      姜声侧脸,眼中雾气弥漫,侵染了纯黑的瞳孔。
      黑夜的雨季。
      原来是这样。
      “姜中医,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频繁抽烟,你作为一名医生难道不知道抽烟的危害吗?”陈拆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摁开窗户,闷热的空气涌进来,姜声面前的烟雾散了散,美艳的脸清晰了不少。
      陈拆没有回答,姜声也不在意。
      其实她也没想要个答案。
      陈拆懂,所以他岔开了话题。
      “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姜声笑着转头冲着陈拆,两只手指放在眉前然后划出,俏皮地眨了下眼。
      明明是笑着,可眼睛一弯,泪,还是像碎了的玉。
      ……
      永远都是下次,,永远承诺,永远没有做到。
      手机里又传出那条恋情视频的音频,车里的气氛沉了沉。
      姜声掐了烟,想再去摸一根。
      陈拆抢她一步抽出手,从姜声座位旁边把烟盒拿走,抬手的一瞬间,眉头一皱。
      “抽完了?”
      “不知道。”
      他顿了顿,无话可说,把烟盒捏了捏扔掉。
      “别抽了。”
      “再说吧。”
      ......
      还有,刚刚。
      姜声提起的,他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曾经人人羡慕的一对,现在却是闭口不提的人。
      陈拆无奈地看了眼身旁双腿蜷起,赤脚吸烟的漂亮女人,不禁想起了上学时期的他们。
      看着女人收了手机,兴致缺缺的看着窗外,他想,他得说点什么。
      “真怀念啊。”陈拆无厘头地说了一句。
      “什么?”
      “高中时期的咱们几个。”
      “哥。”
      “嗯?”
      “高中确实适合怀念,但我不想在体验一遍。”
      “我也是。”
      想起过去种种,气氛渐渐回温。
      高中话匣一开,姜声就止不住的笑,好像是真的从悲伤中走回来。
      可能是不约而同想起同一件事,两人默契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夏天的风里,飞出去好远,承载着他们的记忆,一如过去。
      不必言说,我的朋友,因为我们总能找到快乐的契合点。
      “许德苑新买了辆布加迪,开了个酒会,邀请咱几个去看看,你去吗?”
      陈拆目视前方,像姜声那边靠了靠头。
      “不想去。”姜声随手从包里拿出一个鲨鱼夹,把头发夹起来,想都没想就随口答道。
      “去吧,大家都好久没见了,都是熟悉的老朋友,一块去玩玩,你最近一直呆在家里,都快憋傻了。”
      “啊,我觉得还好啊。”
      姜声倒没这么觉得,她确实很喜欢玩,但最近熟悉的朋友该出国的出国,该谈恋爱的谈恋爱,就剩下她了,所以她索性就不出门,一呆就是两周不到。
      “去吧,吴沙回来了,参加完活动,正好一起吃个饭。”
      “吴沙回来?”一听到这个,姜声立马兴奋了,从椅子上一下子坐正,激动地看着他。
      “对啊,明早七点落地”
      “陈大爷,下次先说重点。”
      “哈哈好。”
      陈拆继续开车,姜声又开始刷微博。
      一切和刚才没什么区别。
      只是风急了,或许是车速快了。
      一个电话打进来,姜声瞥了一眼,是吴沙。
      “喂宝贝。”姜声捏着嗓子说,陈拆在一边无奈地看着亲昵的两人,忍不住笑出声,姜声瞪了他一眼,让他憋回去。
      陈拆撇了撇嘴,专心开车。
      “打住,陈拆呢,跟你在一块吗?”吴沙无语地说,但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不在啊,一天没看见他了。”姜声憋着笑,盯着陈拆,认真地瞎说。
      ……
      “天哪,那他去哪了?”吴沙一下子就识破了姜声地玩笑。
      “知道了吴小姐,已经到我家楼下了,你男人马上就要回去了,挂了昂!拜拜!”
      “拜拜。”
      “明天见。”
      两个人念念不舍地挂了电话,姜声又出神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久。
      她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陈拆听着旁边没了动静,抽空向看一眼,发现姜声还盯着她刚才的通话界面,眼神空洞。
      突然想起,她俩真的太久没见了。
      他在这一刻强烈地感受到,姜声啊,不管外面再冷,内里都是炽热的,滚烫的。
      庆幸的是:
      她所爱的这个世界也同样存在着深深爱她的人。
      车子驶入到了西区,那里偏远寂静,是新开发的楼盘,人很少,俨然没有一小时前,市中的灯火通明。
      相较于与那里,这里灯火阑珊,只有路灯,,远看连成一片,一层胜过一层。
      “坐稳了。”
      陈拆突然加速,毫无征兆的。
      姜声的神经几乎是在一瞬间绷直,眼睛倏地睁大,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
      “哥带你飞一圈。”
      陈拆从不飙车,怕出事,更怕吴沙担心。
      有时候,有了真正牵挂的人,人才会惜命。
      在那个人出现之前,我们一直为自己而活。
      今晚,是他们两个人的狂欢。
      空阔的柏油马路,白影转瞬即逝,只留下翻滚的灰尘,在空中热舞,借着风,飘向更远的地方。
      “啊!”
      姜声突然放声尖叫,是释放内心的压抑,是猛兽挣破牢笼,心中最后幻想破灭的痛,在这一刻得到短暂释放。
      像烟花飞上高空,只一瞬的绚烂,在心里却足以永恒。
      因为易逝,所以珍贵。
      她又哭了。
      今晚,没有人会怪她。
      “到家了大小姐,明天上午十点半,我准时到你家楼下,我不想等你2个小时。”陈拆把车缓缓停到姜声的别墅前,下车把姜声的车门打开,然后给她翻出钥匙 开了门。
      “没问题,我一定会让你在十点半的时候看到一位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美女。”
      姜声一口气重复着“大”字,憋的弯下腰,然后猛地一吸气,眼里亮晶晶的,微红色的脸在灯下显得朦胧又迷人。
      “行,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美女,走了昂。”陈拆也回应她,两人在灯光下大笑,击掌。
      两个人的友情好像从过去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改变。
      看着眼前的男人,姜声止不住笑,遐想间,她仿佛回到了十一中,那个和她倚在走廊扶手上开怀大笑的男人,风吹过他,也吹过她,更是吹过他们,少女的发丝在跳跃,少年转头轻笑,年少轻狂,他们望着年年月月不变的常青,开怀大笑。
      其实,比常青树更长情的,是那时和现在的他们啊。
      现在想来,那是最好的年纪。
      原来真的有人,你能回忆起的每一个快乐时光,他都在。
      回神。
      姜声站在路灯下看着林肯缓缓驶远。
      好朋友,有你真的是我一辈子不能忘记的事情。
      白亮的车灯给这个无色的世界抹了一缕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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