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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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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的闭上眼,在今冬第一个雪天。
我抱着阿言在大街小巷窜,准确来说,叫逃命。我不敢背他,怕他反而成了我背后呼啸飞来的子弹的挡箭牌。何况我没有这个时间把他挪到我的背上。
阿言今天神经不正常!最后那重门,按照珂罗给的图纸,应该是没有过于复杂的机关的。谁知那个貌似弱智的防盗装置,竟然连了个引爆器,引爆器又连上另一个小炸弹。只要把引爆器拆除,小炸弹就会爆炸。本来那个引爆器要引爆的地点根本不是在我们身边,我们大可以一走了之,管他哪里被炸。阿言却趁我撬门的时候一手拽断了引爆器的那条线,把我扑倒在地上。
只有神经不正常才会做那么疯狂的举动。
瞅着子弹没有再跟过来,我把阿言放到地上检查伤口。他的手紧紧捏着我的肩,五指快要掐进我肩头上。
“这次我输了。”
“你赢那么多次,太不公平,输了也是活该。”
他轻轻一笑,毫不在意。
阿言的伤势不是我可以料理的。那小炸弹里面藏着碎金属片,深深的刺入身体里。随着他一呼一吸,血便汩汩的从伤口里涌出来。阿言张大嘴,努力的呼吸,但是肺里也充了血液,越大的呼吸动作,越是使他痛得浑身不住地发抖。
“我带你去医院。”我指的当然是正规医院,不输血不做手术,阿言不可能活下来了。
“不行。”
“十只手指换一条命还是划算的!”只是阿言的手指太漂亮,砍了还是很可惜的。
“二十只就不划算了。”
我执拗不过阿言,到底也只是去了间很有名气的私人诊所。
我不明白为什么里面仅有的几个医生和护士都当我们是空气。做了基本的止血之后就撇开我和阿言视若无睹。我硬抓住一个,那医生只是摇摇头,说,我们没有足够的血,动不了手术。我正要送他一个老拳,阿言在背后叫住我。
他目光游移,无焦距的扫着眼前的物体。我知道阿言开始看不见我了。他用力的向我的声音处伸出手来,我握着,紧紧握着。阿言的手指很长、很细,也曾经很有力,但是现在很软、很凉。
“这间诊所,是珂罗的。”
我大骇,全身一阵冰寒。然而阿言牢牢抓着我的手不放。
“不要跟我爸爸妈妈说……不然他们不会再做慕司蛋糕放冰箱里。”
“给我闭嘴,我们要换医院。”
“用我们两个关于珂罗的交易资料,如果自首作证人,应该可以赦免了。”
怎么可能?!这个白痴!我暗骂。但是终究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
阿言每句话都好像说得很费力,不过声如蚊呐,难以辨认。
“不要再偷了。”
“……。”
阿言等待着我最后的允诺,努力的蹬着眼,盯着天花板。
但我如何允诺的下?这关乎我的未来衣食问题,要替阿言每月给他父母送去养老费的问题。还有。
报仇的问题。
阿言不耐烦了。眨眨眼,埋怨的皱皱眉,静静的合上眼。
窗外,雪,沉默的洒落。覆盖掉我们一路的血迹。
这个冬天、太冷太冷。
这个世间、好凉……好凉。
夜深。我再次潜入阿言本来的家。
前几天被我捣乱一通,楼道里面乱七八糟。我心里暗爽,就像小时候干了坏事捉弄了别人,却没人发现那时的心情。
每层楼都有单独的防盗装置。我上了五十一层,就沿路拆了五十一个。不过倒不觉得花了多长时间,都是一些小玩意儿。不要问我为什么不用电梯,电梯里面有录像,立刻被保安发现我就没门了。
被拆掉防盗装置的楼层,就像没壳的生鸡蛋一样,不堪一击,随便什么人想沿着我这条路进来都可以。
最后是阿言家的防盗系统。今天他父母都不在家,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莫名其妙的想到,为什么我一定要在半夜三更来拿阿言留下的资料呢?我琢磨着,假设某个白天,我穿得整整齐齐的来做客,礼貌地叫,伯父伯母好。
接下去应该说什么呢?
要怎么开口说、关于那个……消息?
手莫名的再颤,抖个不停。伤口还在火辣辣的痛,但是再疼也不是颤抖的理由。我深呼吸,定了定神。不要心不在焉,阿言家的防盗器不可能那么难拆,况且我以前就拆过好几遍,我自己暗示自己。
没过一分钟,我还是轻而易举的破门而入。我没有忘记先从冰箱里选了一个樱桃的慕司蛋糕。
阿言根本没有藏那份资料,只是很随意的摊撒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我心里一边暗骂那家伙,一边庆幸。要是珂罗知道这份被她视为眼中钉的资料就这样躺在桌面上那么多天,一定要活活气死。我把那沓纸拢起,准备逃之夭夭。
蓦然耳机滴滴的警报,有人触发了我刚刚放在楼下的红外线警报器,而且,不止一人。
我伏到窗边往下看,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半夜三更什么都看不清楚。而我放在各楼层的警报器却响个不停。
我被人追踪了!
珂罗不知道资料在那里,但是她知道我无论交不交给她,我必定会亲自取。
我定了定神,捞过那资料和阿言的笔记本电脑就冲出门外。目前唯一的一条路是电梯。这栋楼有60层,起码剩下9层楼的警报器足够有他们拆的。
无论如何,这一份资料,一定要传出去!
我把电梯停在顶层,60楼。我没有急于开始着手弄那份资料,而是撬开电梯控制的线路板,把电梯反锁。要不是都没等我干到一半活,珂罗在下面对着电梯,揿个按钮,这电梯就哗的把我送下去了。
珂罗的确奸诈险恶,如果不是那一沓纸,而是一张盘什么的,塞进电脑里就完事了。而现在竟然要我打字输入!我咬牙切齿。
“万喻:找一个叫苍痕的人,说你叫佥言,有证人保护计划。联系方法是……”
纸上的抬头,留着这么一句话。
空白的脑海只剩下杂乱的音响、嗡嗡的在围着我打转。证人保护计划,好一个证人保护计划。为什么珂罗要不惜代价费九牛二虎之力的把我们两个小小偷铲除,不留痕迹的铲除,我总算明白了。只要我们存在,她就不可能存在。阿言却把这样一个艰巨的任务抛给我一个人,自己就逃得彻底。从来所有便宜都是他占光了!
遽然警铃大作。火警!
我猛地跳起,木然。珂罗定然知道我藏在电梯里,也省得一层一层解除防盗系统,于是直接放火。果然是一个自古至今都绝对有效的方法。可惜我和珂罗不是介子推和重耳,不然我还可以千古扬名。
还有什么比火灾中被困在电梯里活活闷死可怕的事情?最可笑的是,电梯是我自己锁起来的。
现在我面前所剩的选择只有:生,抑或者死;举白旗投降,抑或者硬撑到底。
……
不过投降不像我的风格,会把几辈子的脸都丢光的。我歪起嘴角微笑,为了这个决定心跳都快了一倍。气息莫名微微的促起来。我松开领口的扣子。
我不明白阿言为什么要用性命的代价去铲除珂罗。那些我们看不惯的勾当,我们反正我们也从来不接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存在着什么意义。
我只知道阿言一定在看着我,我能感觉到,阿言的目光,从天上、或者地下。
我能改掉电路使电梯不运作,然而我没有办法让烟味不要攻进来。我打好一页就传过去一页,我希望能在浓烟迷住我的视线之前,能尽可能多做一点。
我晃晃头,搓搓因紧张而颤抖的手。不是浓烟,是我眼花了。空气不够。
最后一页。快完了。
天下竟然有这样窝囊的死法。我才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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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完了,下一章是不小心按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