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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照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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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史察进来的时候,被这场面吓了一跳,自己捂了自己嘴,另一只手捂着心口。
一个想叫唤,一个想跳出来。
就没被这么吓过。
他今天赖了床,再加上许风上午没喊他,他磨磨蹭蹭吃完午饭才来的,但一来就看见这么个场面。
一个房间两个人,许风躺在床上睡得安稳,而那张椅子上面——
坐了个女人。
女的!
睡觉浅的那个在他感叹完说完话就睁开了眼,刀削的目光看过来,史察退了两步,决定暂时逃离一下这个场面。
第一,消化一下面前的场景;第二,离某人的起床气远一点。
这些年都可有阴影了呢。
“站住。”许风坐起来,声音迷糊还小。
没听见没听见。史察念叨着,等这家伙大喊一声把他喝回去,却没等到。
“是不是真没睡醒,诈尸啊。”史察又走回去,看到许风坐起来,揉着头发。
“你今天转性了?”史察问。
许风食指放在唇前,做了“嘘声”的手势。
他才想起来爆炸新闻第一条,小心地闭了嘴,去看人的脸。
幸好还在睡。
“怎么还是昨天那个?你不是说没关系吗?”史察小声说。
“我没说过。”
“要睡也该睡一张床吧,你要人姑娘睡椅子?”史察不可思议。
“……我手和腿都伤了。”
“啧啧。”史察叹气,最后一想,“她在这儿,我今天就不用过来了吧,我走了。”
“等一下。”许风喊住他,“我中午饭没吃。”
“自己去喊满玉堂的私房。”
“问过了,最近在休息。”
“山湘的呢?”
“太辣。”
“富乌楼呢?”
“难吃。”
“秋觅家的呢?”
“没预约。”
“……自己喊外卖吧。”
“外卖只能送到楼下。”
“让她拿啊。”史察忍不住怒了。
“她要照顾我。”
“她照顾了什么啊照顾,你他妈外卖都舍不得让人拿。”史察扬拳,但过了一下缓过来了,“行。”
“你要什么条件?”许风看他样子,就知道这人憋了条件。
“一次人像,必须得你自己操刀拍,不能敷衍。”
“给谁?”
“不知道,存着。”
“行。”
史察喜上眉梢,“我等着你外卖过来。”
“晚上的也要。”
“……行。”
史察给他料理好就走了,临走前仔细看晏乐两眼,又被人提点着要走。
“小气鬼。”
许风没理他骂声,看着点时间,再敲了敲床头柜。
“晏乐。”
睡得很熟,只腿挪了一下。
“晏乐。”
“……嗯?”
她睁开眼,看着拉起的窗帘,有光透着缝隙进来,分不清时间。
“几点了?”晏乐问。
“一点半。”
“午饭。”她站起来,又因为一个动作待得太久,腿发麻又坐下,“你冰箱里有吃的吗?我给你去做。”
“叫好了外卖,在门口。”
“……好。”
晏乐揉着眼睛去开门,发现那一箱子端端正正放在门口,电梯楼层刚下到一楼。
她好好给人摆齐,把人扶下来,和人面对着面。
“我好像一上午没干什么。”她念叨,“照顾人有这么轻松吗?”
“照顾我有。”许风淡淡道。
好像说的对,她想。
菜都是清淡的,没有姜蒜,她本来只想吃两口作罢,最后还是填饱了肚子。
“医生说你需要休息多久?”她先吃完,问他。
“腿三四天左右,手要两周。”
“那你原本要出去的计划岂不是要推迟很久?”晏乐吸了口气,“对不起。”
“又不是你打的。”他看了她一眼,“不是你的错,不要怪到自己身上。”
——“骚扰人的不是你,打人的也不是你。如果鞠躬是感谢的话我收了,是对不起的话我还得还给你。”
她脑子里突然窜出来那句话,然后在抬头看他的时候,看到如出一辙的错愕与愣神。
所以,都还记得。
“吃完了吧,我收了啊。”晏乐低了头,去收拾空盒。
许风应了声“好”。
他房子里都干净,看清洁程度也是经常有人打扫,她无从下手,最后也只扔了个垃圾。
就没有这么展不开手脚过。
“你真的没有事情让我做吗?”晏乐仔细看他。
他在看她的时候,就知道这人是不可能闲着的,但晏乐能在他房子里安安稳稳待一天,也的确是因为“他需要照顾”。
清扫和做饭不用她,左手能拿筷子,其余的都被史察包揽了。
但是有一样。
“我要洗澡。”他说。
然后看到晏乐在他说完的时候,一下子僵住了。
“什么?”
“帮我放一下热水,顺便——”
“嗯?”
“回去吧,不早了。”
“但是你一个人……?”她有些迟疑。
“我还不是个流氓,不至于要一个女生来帮我洗。”许风摘了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我自己会注意的。”
“你要不要喊你的朋友来?”晏乐指了下门口,然后回了头。
他今天其实一直是半披着外套的,受伤的右手穿不上衣服,披着的时候背心还没那么打眼,直到这会儿脱了,才看见全貌。
黑色衬着冷白皮,在灯下的手臂线条流畅,无意勾勒出不同阴影。
低头的时候,其实是带着痞气的。
“晏乐?”他喊了一声。
“……嗯?”
“回家。”
“……好。”
常用的右手带着伤,腿也不能挨水,他这天忙了很久才解决完清洁的事情,在衣柜抽衣服时,再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黑色,也很喜欢背心。
·
“早上好……嗯?”晏乐进门的时候,许风正一瘸一拐地下床。
“要披个外套吗?”她看着他只穿了一件背心,问他。
“不用。”许风摇头,“有点热。”
“热吗?”晏乐看了窗外一天,“今天降温了。”
“……热。”
晏乐今天带了食材过来,直接进厨房给他开火。
“今天不吃饺子吗?”他看着人步履匆匆进厨房,疑惑。
“你昨天吃过了啊。”
“……包子也行。”
“那明天吃吧。”
“没有超市做好的成品吗?”他再问了一句,然后被人带笑的一张脸稳住。
“你怕我毒死你?”晏乐勾着笑,“是吗?”
“……不是。”
“那就坐好等着吧。”
许风坐在餐桌边上,看着人忙里忙外,感叹了两句——
没有想到晏乐会在他的厨房里。
没有想到晏乐在做早饭。
其实他以前没有吃过她做饭,只是凭着晏善的态度和她自己的语气推了一下。
总感觉……不太行。
“你在做什么?”他坐着无事,问她。
“面。”
“什么面?”
“你不相信我,对吧?”晏乐转身,一脸无辜。
“……”
他闭嘴了。
要换了贺琮和史察在旁边围观一路,能哭着抱她大腿去。
没有人可以嘴毒过许风。
如果有——
一定要求ta开班,出多少学费都行的那种。
最后碗端上来的时候,没让他最后再心一惊。
清水煮了面烫了小白菜,上面卧的蛋是煮的,被掰成了两半,没有用刀。倒了醋和香油,最后还撒了芝麻。
“吃吧。”晏乐放完碗,一脸期待。
他动了筷子,在人注视下拌了面,然后吃了一口。
“不是毒药,对吧。”晏乐看他样子,说了一句。
“挺好的。”
左手拿筷子没那么快,后面换了叉子,然后在全程注视下吃完了一整碗。
“你吃过早饭了?”他问。
“没有啊,”她摇摇头,“我早上不怎么饿,都不吃。”
怪不得没二两肉,掐一把都硌手。
今天总不能再照搬昨天一样都睡一上午,他到了书房去看堆下来的工作,转身的时候看见她窝在沙发上,抱着平板在找曲子。
客厅沙发是黑色的,坐着的人穿了一身白,黑发绾起落在身后,又在低头的时候垂落几根。
阳光正好,透着落地窗打在她歪在一边的拖鞋上。
意外融洽。
“有需要喊我。”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去看书房,说了一声。
“好。”他应和一声。
人又低下头去,他在平静心绪之间看到桌角没收起来的那台微单,伸手拿过。
这样的事情他干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嘉岭山脚下的枫树林,他拍到人迷茫而慵懒的神情,脚下踩着落叶,身后是林隙光和漫山遍野的红。
第二次是在她第一次写曲子的时候,拍到人专注而热爱的样子,人坐在石头上,抱着纸笔,周围是山林和丛流。
她两次都知道,两次都容忍了。
他看着人低头写写画画,吸了口气,拍下了这个画面。
有种偷来的感觉。
光阴是偷来的,人也是偷来的,美得不真实,好得不切实际。
左手毕竟不熟练,他拿下来看图的时候,画面对焦没对上,再抬起相机,对准人的时候,在显示屏上看到径直投过来的眼神,动作一下僵住。
原来哪次都会被抓包。
“老本行啊,许风。”晏乐看他一眼,说了一句。
说再多话都是辩解,他手放下来,又看见那人低下头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曲子,并没打算起身过来拿走他手里的“作案工具”。
他再抬起相机,也没有看见那人再看他。
“你介意吗?”他问,当作破罐子破摔。
“随便。”她应和一声,在答的时候,握笔稍稍顿了一下。
没有手抖,没有虚焦,一切都正常发挥,他拿下来看了一眼,然后匆匆关机,做贼心虚般收起相机。
没有注意到,在他拍的时候,画面中的人脸上有很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