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慵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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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当晚，陆季睡得并不怎么样，秋季的风格外张扬，陆季的房间整夜开着窗户，被子睡到半夜就被自己一脚踢开，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是头疼又是鼻塞，也只能怪在自己头上。
陆季很气，原因是因为无凤一中的奇葩规定:开学第一天尚不开启住宿区域。
陆季今早起来，抓住门把手的那一刻犹豫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门，现在是早上六点半，陆艳则和刘文德还没醒，陆季打算快手快脚收拾好，在他们还没醒来的情况之下先行一步。
走了流程，陆季站在玄关门前换鞋，眼睛扫视一圈客厅，便开门走人，殊不知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陆艳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陆季吸着鼻子走在路上，延通学校的那条路早上人声鼎沸，买早餐的人有，挤公交的人有，做生靠意的人也有。
陆季随便跳了家早餐店买了两个菜包，其实自己只要吃一个就够了，但他怕路上遇见许天左或邦孟，两只手在他身边一过，他的包子就要被他们一分为二然后占为己有。
还不如特地给他们留着。
穿过人群密集的集市，如果是假期，陆季现在在的地方就几乎没什么人，但现在总会有一批接一批的学生成群与他擦肩而过。
陆季很不理解，非常不理解，为什么有些学生做什么都要成群结队，玩耍也好，约架也好，甚至是上厕所也好。
陆季不理解，他从小到大与人同行几乎不超过两个人。
无行路上，路边的小草艰难的从夹缝中生存，陆季的影子被拉长，走着，又成了缩影。
无行路，虽说是叫“无行路”，但也只是一条小路，是陆季无意之间发现的，一条路直通无凤一中的捷径。
陆季吃着包子走在这条基本不会有人走的路上，好像逐渐感觉有人在朝自己靠近，停下仔细听，又听不到声音。
他左手拿着包子，右手在自己胸前握紧拳头。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好像自己身后的人已经跑起来了，陆季绷紧神经，在脚步声已经来到自己耳畔的一瞬间，脚踝带动上身，右手的拳头用力朝身后呼去。
一瞬间，陆季瞄到了他心中“变态”的脸，又使劲全身力气在拳头呼到“变态”一表人才的脸前停住。
拳头和脸只有大概四厘米的距离。
陆季:“……”
从此在陆季心中多出了一个渗人的存在——华宿。
“怎么是你?”陆季面部表情有了微妙的改变，而后又面无表情地转回身去咬包子。
“哎，你怎么这样，至少给点反应啊。”华宿微微弯着腰，习惯性的抓抓自己的脖颈。
陆季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憋出了一个字:“哦。”
华宿:“……”
他们并肩走了一段路，陆季心中暗骂，这条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鬼长了。
华宿看着陆季咬包子，又移开眼神看着陆季左手套着的袋子——里面还有一个包子。
陆季眨眨眼，眼睁睁地看着华宿非常自然地伸手把袋子里的包子拿出来，上口就咬，还一边对陆季调侃道:“没想到还有人会注意到这条路啊。”
陆季在心中对他竖了一万个中指。
陆季不理解他的行为:“你干什么?”
华宿又咬了一口包子，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多少钱我转给你就是了。”
陆季思考片刻，缓过神来发现了什么:“你没有我的联系方式。”
华宿咬了最后一口，那个包子便惨状牺牲，随后又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陆季摇摇手机道:“你给我不就好了？陆季同学?”
陆季觉得他好贱，非常贱。
陆季低骂道:“神经病。”而后又咬了最后一口包子。
嘴上这么说，心中还是单纯想让他还钱，于是拿出手机翻看，又道:“□□还是微信。”
华宿转头看了一下他，少年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因为没睡好和感冒，脸上显现出了一种稍显病态的苍白。
华宿天生直男癌，有点贱贱地说:“学霸上学也会带手机啊？”
陆季:“……?”
陆季无语地打开微信，点出自己的二维码，管他有没有微信，就伸手把二维码展开在华宿面前。
华宿一怔，好像知道什么意思，修长的食指点击着手机，屏幕的亮光在他的脸上一闪一闪。
不一会儿，华宿把手机举在陆季的手机上方，手机发出“滴”的一声，便显示出了陆季的微信信息。
华宿申请好友后朝陆季摇了摇手机。陆季看手机的眼神朝他撇了一眼，低头按了一下手机，华宿的手机随即便发出震动。
华宿打开聊天栏，看见顶头的那个微信名字“不语”，一刻发送了一个红包。
陆季点开红包收了钱，便收起手机继续往前走。
收起手机之前，陆季瞄到了微信顶端的昵称——“蝉鸣”。
华宿在陆季旁边蹦蹦跳跳哼着小调随他跳到了学校，陆季在旁边看不过去，进了学校大门便骂了一句:“幼稚鬼。”
华宿怔了一下，顺势搭上他的肩:“我这叫单纯，有童心。”
陆季:“……”
放他妈的狗屁。
许天左在校门口喝完最后一口白粥，正巧看见陆季和华宿勾肩搭背地走进校园，二话不说，随手一扔环保盒就追了上去。
保洁阿姨当场看见这一幕，气坏了。
陆季感觉到后面风一般的感觉和脚步声，在华宿把他那只神之左手从他肩上放下的那一刻，松下书包，使劲往背后一甩。
正好拍在了许天左俊靓的脸上。
书包缓缓落在地上，陆季他们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许天左。
眼看许天左拿起书包，沉思了一会，随即把书包又一遍重重地摔在地上，嘴里暗骂:“靠！”
片刻，许天左右手搭上陆季的肩，道:“季神你真不是人，至于这么热情吗？”
说完，许天左瞄到了陆季右肩搭着的一只手，一抬头，上面赫然是一个黑着脸的华宿。
许天左不但没有被校霸的威严吓到，反而指着他对陆季骂道:“你跟他一见面也这样?”
陆季被两个人搭着双肩，感觉很不舒服，听到这句话时只是摇摇头，并未说些什么。
许天左:“……你踏马区别对待是吧。”
陆季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感觉，被两个人搭着肩就好像有两个人一起像绳子一样勒着他的脖子。
陆季瞅准时机，往地下一蹲，又从他们的手臂上转了过去，只留两个懵逼的小白脸还在原地。
“走快点，不然就迟到了。”
这话显然不是说给许天左听的，因为陆季巴不得这个龟孙迟到。
穿过长廊，栏杆旁有在站岗的教导主任奇峰。
奇峰推推眼镜，不像陆季心中对教导主任的印象，这个新主任四十多岁了，身材高挑，穿着白色衬衫，外面是一件灰色外套，下面一条黑色长裤，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进入校门的同学。
陆季带着两个小弟经过罗玉龙老师旁边，小声且习惯性地道了声“老师好”，两个小弟也连连鞠躬道“老师好”。
奇峰老师点点头，倒没有转过头来看他们，陆季他们便安静平淡地走回教室了。
陆季从教室后门悄无声息地带着小弟走了进去，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放下书包，书包上的太空人挂饰随着动作起伏又摇又甩。
全然不管小弟死活的“□□老大”用他的神之左手从书洞里掏出一本《神仙的自我修养》看。
华宿悠哉悠哉地朝许天左摇摇手，示意他“你滚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便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无凤一中的早自习一般没有老师看管，二班的同学就潇洒得多。
二班在陆季眼里挺独特，社恐媒婆自来熟，校霸学霸体育棍，吵架唠嗑聊八卦，桃园结义好兄弟，八卦少女姐妹花，高二二班一家亲。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才开学二班成为这个集体没几天，大家就基本上都熟络了，班干部总是以前有经验的胜任，只是换了副陌生的面孔。
班长罗金域，陆季高一时代的奇观人物，据说这人嘴巴挺不错，天生散发着一股自来熟的气息，说话逗，行为也逗，成绩一般偏上且稳定，曾被他们高一班主任调侃“如果以后这方面有意培养一下可以考虑一下做脱口秀。”
早自习的喧闹持续了五分钟左右，陆季翻着书觉得烦，便埋头闭目养神。
陆季嗜睡，在什么场合都能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能睡，但他平时留给自己的睡眠时间太少了，导致他养成了在学校一空闲就想睡觉的好习惯。
罗金域叼着一片面包进了校门，从书洞里掏出一瓶牛奶喝，片刻后放下书包，走到讲台边把牛奶瓶扔进了垃圾桶，刹那站在讲台上号召:“同志们，开始自习！”
罗金域人缘不错，再加上自来熟，基本上跟班里的人混熟了，除了一些特殊社恐人群和陆季华宿之类的。
陆季听见声音，从手臂中抬起头来，看见的是女同学转回头打开书本，男同学捧着作业瞎补，总之听不到声音，安静的很。
陆季心想，这个班长这么能干嘛？
他抬头看看班长，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心中大致留了个好印象。
陆季醒得昏昏沉沉的，正准备再睡回去，便看见那个站在讲台上的班长不小心瞄了他一眼，随即便带着有些颤抖的声音摆摆手道:“那个，季神……”
陆季愣了一下，怕他紧张，便摊开手掌，坐直腰来说道:“我不睡觉。”
“不是，”罗金域指了指陆季身边的桌子，“我是想让你帮忙叫一叫他。”
陆季:“……”
陆季转头看去，旁边的人正趴在书桌上，偏过头对着陆季的方向来睡得正香。
陆季无奈的向讲台比了个“OK”的手势，罗金域开朗的笑了笑，金域长得还算过得去，这个笑算是放松且荡然的，在罗金域的脸上散发出了香甜，陆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罗金域注定不会太一般。
窗边的风吹得潇洒且自由，迎着天边的风光无限，阳光照在少年脸上，那如同一片落叶飘下，归于尘埃。
陆季愣了愣，心中自嘲道，算是被他吸引了一会儿吧。
陆季坦然看着华宿，随即找了一本书，面无表情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华宿肉眼可见的皱皱眉，片刻后又放松下来。
陆季:“……”
陆季沉默了片刻，把书本微微举在华宿头顶上，然后用力砸了下去。
华宿被陆季第一次拍的时候已经醒的差不多了，皱皱眉打算睁开眼的一刹那感受到自己头部的刺痛和一声清脆的“嘭”。
华宿动着口型骂了一声，倒没发出声音，挠挠后颈，手指穿过脖子上的红线:“怎么了?”
陆季把书放回桌子左上角:“早自习，别睡了。”便指了指讲台上的罗金域。
华宿大脑一转，随即比了个“OK”的手势，便拿出历史书看起来。
陆季沉默片刻，转回头，把手机藏在书洞里，点开微信找到了一个自己备注“小团子”的人，左手快速打字:
[不语]:那个班长叫我季神。
[小团子]:?……！
[不语]:你们混熟了?
[小团子]:啊对对对。
[不语]:……哦。
[小团子]:不来打我?
[不语]:早自习，我分身去打你?
[不语]:算了，随便吧。
关上手机，陆季打了个哈欠，揉揉头发翻开一本推理小说。
小说的情节曲折离奇，古怪特异，但陆季觉得这个侦探挺离谱的，便没有什么看下去的兴趣，索性往书洞一扔，将那本《奇遇》打入冷宫。
陆季忽然想起来这他妈是早自习，于是拿出了珍藏已久的地理书漫无目的的看了起来。
陆季吸吸鼻子，朝旁边瞄了一眼，看见校霸人设的华宿一手按着一本历史书，一手动笔写着什么。
陆季感觉脑袋一股凉风袭来，马上脑袋一阵刺痛。想起今天感冒，上学路上又跟华宿一路吹凉风，肯定是感冒加重了。
陆季这个人，体偏寒，一着凉就容易生病，一生病就神经衰弱，精神恍惚。
陆季脑袋难受的很，左手手肘抵着墙，轻轻把头靠在墙边，就算是“轻轻”，也不可避免地发出很小声的“咚”。
华宿一愣，将目光从历史书和小本子上移开，转头看向陆季。
看着陆季皱着眉，上身极其不自然地僵硬，华宿心中又好笑又诧异，小声问道:“陆季?你怎么了？”
陆季稍微皱着眉看着他投来的疑惑的目光，他的目光透露出的好奇，和那嘴角不易发现的上扬，让陆季认为他肯定是觉得很好笑，心中暗发不爽。
陆季轻轻且有些魂不守舍地对华宿说:“不用你关心，这么小的声音都让你分心了，怎么提高成绩?”
华宿忽然被这个看上去病殃殃的家伙冷静地，劈头盖脸地嘲讽了一遍，心中无奈且不爽:“好啊，你还真够可以的。”
陆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更不想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不语。
不知道早自习过了多久，陆季的状态也缓和了不少，只是那些所谓关于学习的东西自己早自习压根没心思看，所以这早自习在陆季眼里就当白瞎。
下课的铃声很响，班长在这一刻彻底放飞自我，摆着手在讲台上冲人喊着:“下课了下课了，活动了！”
顿时同学们迫不及待的小宇宙接连爆发，高二二班传出一阵阵疯叫。
一下课陆季就趴在桌子上表演“躺尸”，被路过的许天左和坐在旁边捣鼓手机的华宿注意到。
许天左看他这样已经见怪不怪了，正打算撒欢子离开，华宿猛拽着他的衣角，以至于许天左差点脸着地失去他美丽的脸庞。
许天左被硬生生拽回华宿桌旁，许天左疑惑不解:“我说宿哥，你这是干啥?”
华宿转头迅速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陆季，有些小心又有些好奇地问:“你们季神怎么看上去病殃殃的，老是睡觉的样子?”
许天左一听“嚯”了一声，拉着自己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咱季神就是这样，体质较弱还嗜睡，您作为他的高中生涯第十二位同桌，别介意啊。”
华宿转着笔尖，嗤笑一声道:“第十二位?你们季神感情路线挺丰富啊。”
许天左摆摆手回道:“这是什么话啊，咱季神由于有时候睡不好了，脾气一爆，看谁不爽就是一顿臭骂。”
许天左语言夸张表情丰富，仿佛就连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杀气:“咱就拿季神的第十位同桌说起，那人现在在三班好像，那人脸皮厚，仗着自己家底好点就在学校横着走，跟季神同桌那会没少嘲讽过季神，季神微信跟我说他忍那个逼很久了……”
许天左喝了一口水，紧接着又继续说下去:“终于有一次啊，在季神前一天晚上压根没睡着的Buff加持下，脾气比平常差上十倍左右，下课时季神打算补觉，那人就在季神旁边唠唠叨叨，扰他睡觉，季神心中的火山被点炸，几乎看不清动作就把那人扑在地上，拉着他的校服领子就还是扇耳光，然后又变成打沙包。”
许天左嘻嘻笑了笑，在他眼里这段回忆很特殊:“要不是几个见义勇为的同学上前阻止，季神早就把他下巴打下来了。”
许天左仿佛释怀地说:“我们依稀记得受害者的左眼已经出血了，右眼整个肿了起来，左脸颊上有几个季神打人时不小心划到的重重的伤痕……”华宿心中吐槽，你这他妈是依稀?
陆季迷迷糊糊听着，头上的头发动了动，埋在手臂中的头蹭蹭手臂，看样子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慵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