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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打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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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乐刚把木柴搬到屋旁,忽听身后些响动,她讶异回身。
沈耀气势汹汹直冲进来,一双眼神恶狠狠地直盯向明乐。
明乐此时都已有些饿到脱相,虽然因为底子好,还很是清秀好看,可沈耀从小见到的美人何止上百,立时神情鄙夷道:“还真是丑人多作怪。”
明乐不高兴了:“你干嘛骂人。”
“我骂你那是你的荣幸。”沈耀拿出玉佩,发现是自己认不得的材质,更加讥诮道,“也就只有你们这类人才会把这当成宝贝了。”
明乐脸颊鼓起,然而看看玉佩此时危险的处境,投鼠忌器,她忍了。
谁知沈耀还不肯罢休,他嗤笑着把玉佩拴在小指上,一上一下地在明乐眼前晃荡着:“看你的样子就知你娘也不怎么样,没有教养……”
明乐的脸气到通红,她忽然挽起衣摆,露出白嫩纤细的手腕。
沈耀顿感荒谬,大笑得肚子都痛了:“就凭你也想动我?真是看不清自己才几分本事。”
坏了!李嬷嬷听到动静,这时才赶到,连忙跑到中间,把明乐和沈耀隔开了。
李嬷嬷抬眼打量了一眼来人衣着,认出他的身份,满脸堆笑着躬身道:“沈少爷,消消气,消消气。”
沈耀一见李嬷嬷的笑容,便心里作呕。果然如芸娘所言,是只会巴结奉承之辈。他平生最厌恶这样窝囊的,立时不耐烦地一推:“一边去。”
这俨然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骂我就算了,竟然动我嬷嬷!”明乐大怒,直扑沈耀而去。
“别,姑娘!”李嬷嬷还想阻止,然而她却快不过明乐。
沈耀眼睁睁地看着明乐动作,都懒得动弹。这人脑子是蠢的吧,是真弄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沈耀气定神闲,根本不信像明乐这样的软骨头,敢真对他动手。
明乐快跑上前,一拳直冲沈耀面上而去。从他刚进门起,她看这张脸就已经很不顺眼了。
紧接着趁沈耀吃痛之际,明乐拿回玉佩,塞进怀里,这才又跑去连补几拳。
只听原地响起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道道呼痛。
这下是真完了。
李嬷嬷心里哀叹,对眼前的惨剧不忍直视。这就是她刚刚为什么阻止的原因——
她家姑娘是天生神力。
正在这时,方芸娘和锦桃才姗姗来迟。
在来时路上,方芸娘已把双眼揉红,两眼噙泪,正咬唇推门而入。
可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方芸娘吓得花容失色,素来端着的面上罕见出现了失态。
明乐的脸还是那样软糯可人,瞧着就该是个小受气包的样子,可她那细瘦的胳膊正在,正在……她怎么会把沈耀都打趴在地了?!
这可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沈耀生不如死,察觉到众人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连忙羞愧地双手遮脸。像他们这样的公子少爷,家里自然是请过武学师傅,可是沈耀当初嫌累敷衍了过去,如今吃了苦头。
李嬷嬷在旁边急得大喊:“姑娘别打死了啊,打死可就麻烦了!”
打死!
方芸娘瞳孔震颤,倘若沈耀真的死了,彻查下来,那连她都逃不了关系!
方芸娘立时拉着锦桃一起跑进混战,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拦下,可知这明乐究竟是哪来的怪力?
方芸娘素来穿着得体,此时瞧着都灰头土脸了。
这场闹剧最后还是被这座府的主人沈行之解决的。
下午
沈行之待在翰林院,虽然当初他进士排名不高,可他在第一次大考中获得的便是头名,平日里的学识也远超众人。
可反常的是,他非但没有被委以重任,甚至连一些简单的任务都不能经手。同行中已经有人在和景帝面前留下名号,而他依旧沉寂在角落,寂寂无名。
一见到沈行之,众人立时压低了讨论声,暗暗对视一眼,都故意绕开了沈行之。
沈行之面色淡然,恍如一棵稳定的松柏,只一人伏在书案上,埋首写字。
正在这时,忽有人抱着重重一沓文稿而来。
沈行之搁笔,抬眼一看,原来是他的上级全大人。
全大人居高临下,脸上蒙下了一层阴影:“行之,这坐冷板凳的滋味不好受吧?”
闻言,四周他人立时又离沈行之三丈远,表明了退避三舍之意。
全大人很满意自己一句话达成的效果,他捻着胡须,意味深长道:“可你跟着摄政王做事就不一样啦,只要摄政王一句话,加官封赏进爵……你唾手可得。”
摄政王就是和景帝的小叔,当初先帝垂危,摄政王在先帝床前痛哭流涕,信誓旦旦肯定会帮着和景帝管理朝政,先帝这才安详地闭了眼。
可是摄政王也太尽心尽职啦。之前和景帝年幼,摄政王一人把持朝政。如今和景帝成年初掌权,摄政王早已经只手遮天,是众臣巴结仰望的存在。
见沈行之不语,全大人彻底冷了脸色:“我见行之你胸有大志,总不愿意白白蹉跎半生吧?”
说罢,全大人将手中文稿悉数扔到沈行之面前。纸张翻飞之际,沈行之垂眼一瞥,就知这些是他之前呈给和景帝的谏言。
如今上面一字未批,不用说便知,定是摄政王从中拦截了,只怕都没有到达和景帝眼前。
沈行之面色凝重了。这谏言不能上达天听,和景帝如何能知晓地方百姓苦难?
见沈行之面色终于不再自若,全大人这才高兴起来,仿佛推心置腹道:“其实摄政王也是一片好心,不忍看你一身才华被埋没。你何必拘泥于形式呢,在摄政王手底下做事也是在为这朝廷做贡献不是?”
语毕,全大人拍了拍沈行之的肩,那手掌的力道十分重,仿佛带有暗示般:“行之啊,你今日回家后好好想想吧。”
沈行之沉默着抱起那厚厚的手稿,这才离去。哪怕现在和景帝看不到,可他这几日经过整理观察又多了很多方向,还需要再修改重写。
全大人望着沈行之修长的背影,心里不以为意。
从前也不是没有那硬骨头的货色,就跟如今的沈行之一样天真,荒唐得令人发笑。可眼看自己仕途无望,最后还不是乖乖向摄政王低了头?
说到底啊,管什么别人的生生死死,只有拿到手的真金白银才最实在!
当你看着原本不如你的人官位火速晋升,享受着锦衣华服鲜花美酒,住得雕梁画栋碧瓦朱甍,是万人讨好逢迎的大人物。
而你呢?你还得慢慢地无望地熬着,要是熬不到头,说不定就无声无息地烂死在了泥里,谁能不动摇?
沈行之现在犟着又如何。
他等着沈行之低头的那一天!
黄昏时分,沈行之独自一人走回府里,不沾任何烟火气,穿过了闹市街巷。
一个小毽子就在这时候被冒失地踢到了他面前,上面的三五根毛是张屠户从自家鸡尾巴上薅下来的。
紧接着一声惊呼,一个身穿破旧碎花棉袄的小女孩跑了过来。一见沈行之,她倒退几步,怯怯地背着手不敢靠近。
张屠户粗壮的手连忙将小女孩捞过来,把她塞在了自己身后,惊慌道:“你这死丫头,怎么敢冲撞了贵人!”
紧接着,他点头哈腰着:“求贵人大人有大量……”
“无事。”沈行之声音清冽,淡淡的目光透过眼前赔笑的人,仿佛能看到大安朝的江山下,有数不清的人们在辛苦而又努力地挣扎活着。
这才是他的坚守。而摄政王妄图利诱威逼,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见这个满身矜贵之气的人眼里泛寒,小女孩吓得一颤。
只见面前的人一动,白衣上绣着的金纹在小女孩眼前一晃而过,忽听一声:“给。”
玉色的指尖泛着冷色,将毽子递到小女孩面前。
嗯?一丝诧异在小女孩澄澈的圆眼里划过,她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是冰冷的人,仿佛看到了森冷无际的寒潭中实则流动着柔和温暖的水。
小女孩唇边忽然抿出一个善意的笑。
沈行之抱紧他的文稿,转身离去。他脊背挺直,斜阳把他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进了沈府,正要回屋时,沈行之忽听到一阵吵闹。
“什么事?”沈行之劳累一日,只想尽早回房休息。
他看了看吵闹处,是那座素来寂静的院子。沈行之的眉皱了起来。
摄政王曾送给沈行之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沈行之在推脱不得后,直接把她们安排在了偏远的院里,一步也没有踏足进去,更没有人被他纳成妾室。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在几日后让她们都出府。
下仆察言观色,便知沈行之不喜那处,所以遮掩道:“没,没什么事。就是有个人不知所谓,欺负了沈耀少爷,现在已经有人去处理了……”
沈行之一顿。
依沈耀的性子,会有人敢欺了他?沈行之不用想便知,事情必定有蹊跷。
“带我去看。”
“是。”下仆正打算按照原路,带沈行之回房休息。等他反应过来沈行之说了什么,下仆一惊,反应不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