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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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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的夏天,花瓣落得纷纷洒洒,空气中弥漫着香气。下过雨的天空清晰地湛蓝,泥土混着香气刺激着感官。京城的街道人们依旧匆匆忙忙,迎面而来的两个人一个高高瘦瘦,邋遢不堪,另外一个有些矮,稍微整洁些。毫无疑问是乞丐两个。
“狗儿,你就别在这条街上来来回回了,你瞧那些人的眼神。这西城就不是我们该来的地界儿。”铁蛋站在一旁,劝着狗儿。狗儿像没有听见,还是细细的寻着什么。
“狗儿!”铁蛋停了步子,加重了语气。狗儿终于回过脸来。
“铁蛋那你先回去吧。”狗儿的语气中透出丝丝的无奈。也没有停下来,又沿着街乞讨去了。
铁蛋站在街上,望着有些跛的狗儿心中就是气不起来。可是又不能这么容容易易的跟上去。
“你知道这状元巡街了么?到了前面的西五条了。”
“是啊,快去看看,听说今年的状元还是个少年郎。”
街上行人的话语给了铁蛋灵感,他几步跟上狗儿,“狗儿,狗儿,咱们去看状元吧,图个热闹。”铁蛋拉住还往前走的狗儿,往常这狗儿是最图热闹的,说不定这事能吧他的心思带回来。
“状元游街?”狗儿回过脸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是啊,去看看。”铁蛋见有希望,连忙鼓吹。
“好吧。”狗儿点了头,铁蛋便带着狗儿穿街过巷,跟着游行的队伍后面,远远的就看着前面穿着紫红袍子的背影,坐在高高大大的骏马上。
“听说这回的状元是个少年郎。狗儿,可是俊俏得很。”铁蛋有一回没一回地说着。
“唔,可惜看不见正脸。”狗儿倒是有些着急,看着这背影熟悉的感觉。
铁蛋见狗儿上了心自然是高兴万分,总算是将狗儿的心思从消失的小兄弟身上收回来了。这几天天天上街上漫游去,连饭都漏了几顿了。
“我有办法,去前面的小巷穿过去,就看得见正脸了!”铁蛋带着狗儿抄了小道,果然在出来的时候,确实到了队伍的前方。
“狗儿,”铁蛋还有话说。
“嘘……”狗儿一声嘘,就让铁蛋将他的话咽进了肚子。
“是!”喜庆的喜乐传来,淹没了铁蛋的惊呼。铁蛋若是想得到这俊俏的少年状元郎便是那十几日不见得小兄弟,绝对不会让狗儿出现在这个地方,早就逃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他在回过脸看狗儿,狗儿一脸的惊呆,还带着一种了悟。看了狗儿痴迷的表情,铁蛋便心中发急。
“狗儿,你干什么,不要命了!”铁蛋拉不住有些癫狂的狗儿,狗儿一个猛子的向前,几步就冲到队伍的前面。铁蛋想拦也来不及了。
“什么人!”官兵举起明晃晃的长枪,直指狗儿。
“我,我认识你们状元郎!”狗儿说话尚有些底气不足。
“狗儿走吧,他不一定认你。”铁蛋死命的向后拖着狗儿,可是狗儿此时的心是疯狂的,连身上的力气也仿佛多了一倍,无论铁蛋如何的用力,偏偏就是拖不走他。
“扰乱状元游街,拖到一边杖责。”士兵没有时间与狗儿浪费,两个孔武有力的士兵架起狗儿拖到一旁,将狗儿按倒在地,抽出木棍,开始行刑。
“小兄弟!”却是铁蛋竭尽全力的大声呼喊。
“怎么了?”上官哲拉紧躁动的马匹,垂着眼问道,空气中的花香带着股腥甜。
“回状元爷,不过是几个刁民闹事。”将士说得含糊。
“刁民?停手!”上官哲重复一句,大声呵斥,看起来不像是平常的百姓家。更像是……
“想不到状元爷头次便遇到乞丐,真真的好运气!”身后的男声传来。
‘乞丐!’上官哲心中一颤,莫不是?“探花郎此言差矣,游街的又何止我一人?”上官哲回过神,讽刺一句,便翻身下马,如果是他们,也太过冒险。
“状元爷不可,这礼法不和。会影响状元爷仕途的!”一旁的礼仪官高叫着终究无人敢上前阻拦。
“不必等我,请榜眼与探花先行吧。”上官哲没有听从礼仪官的话语。仕途?她早就不在乎这种东西了。她立于朝堂之上便是欺君罔上,万劫不复,谈什么仕途?
“狗儿,狗儿。”还好,那一声呵斥尚算及时。狗儿躺在地上,尚无大碍。
“是你?”狗儿的话呜咽而出。上官哲却心头一跳。
“是我。”上官哲伸出一只手,“还能站么?”上官哲没有撇开眼,股股鲜红攀沿在狗儿身上。
“能。”一只黑糊糊的手伸了出来,怯怯的,搭在了上官的手边。上官没有犹豫,抓紧狗儿的手,将他带起。
“狗儿你怎么样?”一旁被困住的铁蛋也得了自由连忙上前询问。
“没事,皮肉伤。”狗儿摇摇头。
“狗儿,我们回去吧。”铁蛋想接过上官哲手中狗儿的手,可是上官哲却没有松手。
“不如,你们一同随我回状元府吧。”上官哲垂着眼,看不清她眼中的心绪。
“不去!我们回去,狗儿。”铁蛋架过狗儿的胳膊,抬起脚来便向回走。
“狗儿?”铁蛋感觉得到,狗儿没有动,脚下的坚持让他心寒。
“铁蛋我是不会回去的,你、同我一起,跟着他吧。”狗儿的话说的含糊,可是却清清楚楚的表明了他的意思。
铁蛋紧紧的盯着两人握着的手,“好,狗儿既然你要走,我也不拦着。铁蛋我、我今后不再与你一起,罢了!”铁蛋恨恨的说完,甩了手转身跑了。
“狗儿,你决定了?”上官哲依旧垂着眼,只是握手的力度加大了。
“是,狗儿今后跟着你。”狗儿睁着充血的眼,朗声说道。
跟着我,那么,铁蛋又该如何?上官哲望了望远处已然模糊的人影。
城西,状元府:
“公子,他是何人?”流川站在一旁,望着脏兮兮的狗儿,语气不善。
“你家公子的救命恩人。”上官哲不喜欢流川这样轻蔑的语气,大概是原先自己的经历。
“敢问高姓大名?”流川显然有些不高兴了,与流川在藏书楼几日倒也摸得透他的性子。
“狗、狗儿。”狗儿怯怯地说着。
“狗儿少爷,请您跟我来。”流川这孩子显然是报复,将狗儿的的大名高高叫起,后半句却趋于平淡。这一声臊红了狗儿的一张脸。
“流川,人家分明是个女娇娃,说什么少爷?”上官哲含笑地说着,眼睁睁的看着流川惊得张大了嘴,‘惊喜’不已。
“女娃?”流川转过脸来,“公子,你怎么知道?”神情中没了轻蔑,流川一张算得上俊朗的脸此时充满着不可思议。
“流川,带狗儿洗漱吧,带个大夫看看,狗儿受伤了,另外,别忘了弄些吃食。”上官哲轻声吩咐道。
“是,少爷。”流川恭敬地应道。将狗儿交给婢子,转过身来又来询问。
“我怎么知道的?”上官哲坐在梨木的太师椅上,斑驳的烛火看不清她的表情。“你家公子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今天狗儿的一声惊呼泄了底,男子又怎么会有如此的嗓音,像极了女子委屈似的娇嗔。
“她就叫狗儿,要不公子再给她取一个,这名字听着不雅。”流川在一旁倒是活泛得很。
“你当你家公子是谁?狗儿的姓名轮不到你家公子。”上官哲淡笑不止。“弄些吃食来,你家公子饿了。”
“呀,公子你今日不是还有齐王的酒宴,怎么可以迟到?”流川忽然尖叫一声,这小子算是想起来了,在藏书楼的几日怎么没有识破他这马虎的面貌,偏偏将他带了回来?或是上官哲嘴角挂笑,这个流川是暗示怂恿我去齐王那里?还是多想了?司徒那个家伙教出来的人,真是不敢让人轻视,即使显得愚笨于此。算了,权当是个愚笨孩子。
上官哲摇了摇头,不予置否。今日我去了,才不得人心。明明就是皇上领出来对付齐王的,一场鸿门宴,白白去哪里折腾什么?
“公子,可是?”流川依旧迷迷糊糊,抓了两下脑袋,不解其意。
“你呀,怎么就没有你们司徒楼主半分的聪慧?”上官哲起身,摇着头回了内室。
“哎!公子,你欺负人!不对,狗儿姑娘回来住什么地方啊?”流川见上官哲进了内室,连个背影都不留给他,“真是,这让人怎么办么?”流川挠挠头,一脸的无奈。
“流公子?”狗儿小声翼翼走了进来,眼睛转了一圈,没有看见上官哲人,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
“啊,狗儿、姑娘你回来了?伤怎么样了?”流川一转身便看见了一身洁装的狗儿,虽算不上是倾国佳人,可是也清秀有佳。清瘦的脸,一双美目,瘦弱的身子,明显的营养不良。“刚刚对不住了。”流川低着头,道歉。
“没什么。”狗儿拜拜两只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伤也不碍事,要不是公子。公子在那里?我好道谢。”狗儿红着脸,怯怯的问。
“公子啊,就在内室呢。”流川指了指内室的方向。
“那我,自己去?”狗儿有些不好意思,拽着自己的裙摆。
“这个?”流川也犯了难,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在藏书楼这么几年也没有遇见这种状况。“你自己进去问问吧。”流川边说,便退了出去。随着一同回来的婢子走了。
房外:
“你怎么就把咱们家公子独自留下了,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站在一旁的婢子埋怨着流川。
“我说若春啊,不要这么说,咱们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咱们公子是谁啊,是当科的状元,是藏书楼的头名,是君子,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流川对上官哲的人品是一等一的相信。
“谁说咱们公子了,是那个乞儿,我一看她那眼神就明白了,她是爱恋咱们家公子。”若春说的信誓旦旦。
“不会吧?”流川回想起狗儿的眼神,倒是亮晶晶的很好看。
两人的话音未落,房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两人都是一惊,匆匆的跑到房中,看个究竟。
“你看你看,这不就出事了!”叫若春的小丫头一撅嘴,不满的嘟囔着。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流川此时懊恼不已,早知道他就自己进去了,可是公子不要人服侍,连内室都不让进,他也不好违规。
“怎么了,怎么了?”两人齐齐的堵在门口,只见自家公子穿着中衣,算是穿戴整齐,可是胸前还是不小心露出一片的春光。而狗儿捂着脸,转向房门的方向,发生什么事显而易见。自家的公子走光了,现在公子脸上还红彤彤的。
若春瞪着双眼,在上官哲身上死死的盯着,倒也没有了矜持。与狗儿比起来才算是如狼似虎。倒是流川,知道非礼勿视,即使是同为‘男子’也低下头去,不再瞧了。
“流川,把这两个都带出去!”上官哲狠狠的喘了一口气,厉声吩咐道。
“是!”流川赶紧将两个愣着的女子拽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将门带上。
屋内的上官哲真是哭笑不得,今日居然叫两个女子调戏了。她上官哲真真是这古今第一人了。雪白的中衣下面是是平坦的胸部,看不出往日的半分痕迹,这本是师傅的游戏之作可是却叫自己这个不孝徒儿带出山来,若是师傅泉下有知,不知是如何的气恼。
用出生三周的牛犊完整的剥皮而下,配上草药闷上三日有余,便可是牛犊的皮肤晶莹剔透,放在人的肤质上看不出二至。在每日用温水浸泡,重复几日,观看牛皮的松紧,适宜便可,再将牛皮裁制,作出想要的样子,以前这便是用来制作面具,师父独出心裁,将两张牛皮合二为一,做出了这么个用于人身的‘面具’。巧夺天工,可是却平白无辜将山中的好几头的牛犊杀死,师父还说他这么个老人家,做不得杀生的事情。都叫自己一人做了,害得至今这牛儿们看见自己还会发怒。师父他老人家做成那日,便唏嘘感慨一阵,说着‘假面’杀生过多,不在制造第二件,幸而是用她的尺寸做得,倒也省的事。出谷那日她踌躇半晌还是带了出来,从此不再离身。谁知今日,也是歪打正着。
“公子,公子不好了。”流川的声音,难得有几分焦急。
“何事?”今日便是状况不断?
“公子,你快出来,出来啊。”流川不断的叫嚷着。
“好。”上官哲提上鞋,草草的披了一件长衫,几步来到门前。
“公子,后院,后院有血,一大片,一大片。”流川手舞足蹈地说着,手臂不停的比划着。
上官哲脸色一沉:“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