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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祭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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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要问,神州之上最繁华,最富庶的地方是哪里?那一定是中州的无双城,城内有纵横贯穿的街道,车水马龙的人群,纵然在夜晚,这里也是华灯溢彩,喧嚣非凡。只是在繁华的中央,一道庄严雄壮的城墙将一切喧嚣阻隔,守卫万分森严,普通人无论谁都不会靠近这里。
因为这里就是无双宫,整个中原的主心骨。
无论是谁也不敢来打无双宫的注意,因为除了那些看得见的守卫以外,整个无双宫就像一只被铁网包围着的铁桶,入夜宫禁后,连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但有一种人却例外,他们只在夜间活动,谁都知道他们,但谁都不知道他们是谁,此刻就有一团黑影悄悄的进了宫,飞快的进了一处毫无人烟的宫殿,那殿门毫不起眼,门外一块破旧的木牌上写着“幽阁”二字,从来没有人见到过这扇门开启,更没有人见到过这门里面的光景。
但这团黑影已经闪身进了门内,像进入了一团迷雾,夜色变得分外浓厚,外人再看不出踪迹。
里头一间屋里,只燃着一盏灯,透过昏黄的烛火,纱帘上印着一个人的影子,那人坐在一张玲珑的棋桌前对弈,奇怪的是对面却没有与之对弈的人。
“禀主人,荒原人已败。”
说话的正是刚才进门的黑衣人,他站得很直,头却埋得有些低。
那与自己对弈的人手中棋子丝毫没有停顿,不慌不忙的撂下一子,良久,那对弈的人才缓缓道:“看来此局,胜负已定,中原王已经昭告天下,择日祭天,仙门想必也不会错过此等大事,看来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属下明白。”黑衣人恭敬一揖道。
“外面可有什么动静?”
“并无动静,只有两件事,白夫人已在来无双城的路上,此次跟随送归军牌的队伍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黑衣人道。
“你且去吧。”那对弈的人语气极为温和。
“禀阁主,还有一件事。”黑衣人道。
“十影大人…去了北境!”
那人手中的棋子明显顿了一下,随即落入了棋盘。良久后才缓缓道:“把他带回来见我。”
“是!”黑衣人说完便退出了房门。
中原王要在十月初五设宴祭天,庆祝大胜,中原各仙门也都收到了邀请,前往无双城。
此时,大胜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连街边的乞丐都已奔走相告。无双城也变得空前的热闹,客栈都已经住满,连街边卖包子的生意都比平时好了不少。
“我看,那些荒原蛮子也不过如此,绝雁关可是那么好打的?”一个卖包子的汉子说。
“我听说,这次守关的大人可是白家的大公子,嘿,年纪轻轻真有能耐!”一个拿着破碗的乞丐说。
“原来是他啊,那我还有幸见过一次呢,那模样长得可真不耐,我要是有闺女我倒贴也要把闺女嫁给他。”买包子的大娘好不害臊的说。
“人家能看上你家闺女?莫说前些年不配,现在白家那可是整个中原的功丞,只怕以后连凤鸣仙居都要低半个头咯。”乞丐说。
“你小声点,仙家的事哪能是我们这些凡人议论的。”卖包子的说。
他们没有注意到有一辆马车经过,里面坐着一位妇人,并不似寻常豪门的夫人,她身着素色衣衫,也不施粉黛,但英姿飒爽的风姿已经令人折服,她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中原数一数二的大美女。
还有一名素衣少女坐在他对面,手中捧着一个盒子,盒子中即不是胭脂也非首饰,而是一柄古朴长剑。
“主人,他们说的…”
“无妨。”
妇人虽然嘴上说着无妨,但她的眉头却始终不见舒展,因为她担心的事情太多,比如她现在就担心一件事,无双宫已经到了。
今日的无双宫似乎正是为她的到来而特意布置的,她已看见城垛上高高飘扬的旗帜,龙头自然是象征着无双王朝,其余绣着不同图案的旗帜分别代表着中原离几家大仙门,白家的旗帜上修着一朵白玉兰花,于正当中高悬,而旁边则是一面绣着金凤的旗帜,当然就是她母家凤鸣仙居的旗帜。
今日暖阳高照,往日肃穆庄严的无双宫今日却像城南的一点红酒楼一样热闹,缤客络绎不绝。
白家的宾位上坐着的竟豁然就是刚才马车上的妇人,原来她就是翠微剑阁的宗主夫人荆步月,不单如此,早年更时任过中原边翼军的总御,所以她的位置尤为尊贵。
凤鸣仙居来的是法宗的宗主,荆步月的三叔荆晚宁,荆步月从小便觉得荆晚宁为人过于严肃刻板,此时也只是礼貌地招呼过后便再无交集。
吉时一到,千钟齐奏,祭天开始。
祭坛上巨大的燔柴炉内烟火气直入云霄,祭天是一个繁冗的过程,已过知命之年的中原王武桓和王后均身着专为祭天所制的衣服,对昊天上帝行三跪九拜之礼,进香,进俎、献礼,由国师斐夜亲自宣读祝文。
没有人见过中原王朝这位大国师的真面目,因为他的脸上始终戴着一块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但无论是谁也不能让那双眼睛露出任何表情,好像两面镜子。
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睛一样波澜不惊,听不出又任何起伏,祝人冗长乏味,但经他传出,却如琴叩心弦一般悦耳清心。
仙门来的人自然不需要参加仪式,但他们也都静观仪式的进行。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密切的关注着祭天仪式的时候,天象忽变。
祭天已经进行到最后,中原王武桓和王后再行三跪九拜礼,王公贵族文武群臣也一齐叩拜天神,千钟之声悠远绵长,然而就在此时,天却忽然暗了下来,竟在最后一拜时,乌云蔽日。
“不祥,不祥之兆啊!”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官员颤颤巍巍,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略显狰狞。
这一下,人群里顿时犹如炸锅的蚂蚁,都开始议论纷纷,中原王武桓面色已沉,祭天时乌云蔽日,此确是不详之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遥远的天边有一团巨大的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朝着无双城而来。
这一次,连仙门修士都已震惊不已,那是一群不计其数的乌鸦,世间最不详的鸟,它们都是死亡、恐惧和厄运的代名词。一般人很少有人见到乌鸦,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不会看见一只乌鸦,但现在却有数不清的乌鸦齐聚在一起朝着祭坛上空飞来。
人群已经惊吓得四处躲避,所有人都已风度不复,惊慌失措。
黑压压的鸦群,在无双城之上盘旋乱窜,原本举世同庆的日子,整个无双城却忽然陷入一片混乱,天光晦暗,群鸦障目,那叫声,犹如地狱的冤魂,经久不散!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身影,飘然若惊鸿,手中长剑一起一落,剑光劈开晦暗的天幕,驱散了漫天的群鸦,甚至照透了整个无双城。
但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却始终坐在一片昏暗之中,他的手中捏着一黑一白两枚棋子,朝棋盘随手一抛,那两颗棋子便自行运转,黑白两道残影相搏,片刻之后,皆化作飞灰消散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