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年代好生活》灰灰马

34、第 34 章

　　“爹，你咋来接我啦！”还没出校门，跟牛大喜一块往外走着的大花，就看见正跟看门大爷聊天的刘成行。

　　“闺女！”刘成行看见大花，兴奋的冲她摇手，一边还分出心神给大爷介绍自家宝贝女儿：“张大哥，这就是我闺女大花，以后她在学校就靠你照顾啦！”

　　跟刘成行白见了两次面，加起来没聊二十分钟的看门大爷和他俨然一副老交情的模样，看着大花的眼神亲切的犹如看自家侄女儿，他对着刘成行拍着胸脯保证。

　　“刘老弟，你把心放进肚子里，咱大花有我看着，铁定吃不了亏！”

　　刘成行拉过走近的大花，指着张大爷对她说道：“大花，叫大爷，以后在学校里有啥事，找你张大爷就行！”

　　刘大花笑眯眯的看向看门大爷，也是满脸见到亲人的开心：“好嘞爹！大爷好，我是刘大花，我先提前谢谢您了！”

　　“好好好！你放心！一切有大爷！”张大爷看着亲切看着他的大花，像是被刘成行父女灌了迷魂汤，瞬间把大花从侄女的待遇提到了亲闺女待遇。

　　“那大爷，天不早了，我和爹就先回家了！等星期一上学的时候，我给您带我亲手摘的笋子吃！”

　　“哎呀，这么客气干啥啊！你这孩子，真懂事啊！”

　　大花挽着刘成行的胳膊，摇着手给高兴的张大爷挥手告别。父女俩亲亲热热的挽着手就往家走，知道快走出二百米，老觉得忘了什么的大花挠挠头，咦，好像哪里不对劲？

　　刚出校门，傻乎乎等着的明珠，张建国，李惜白……还有看着大花走远，连个再见都没捞着的牛大喜……

　　“爹！咱忘了明珠姐他们了！”跟刘成行聊起午饭吃的啥，大花终于想起忘了什么！

　　“啊！！！走走走，快往回跑！”刘成行扯着大花胳膊，两人撒丫子就疯狂的往回跑起来，也幸亏他俩也没有出太远，要不然，非得把刘明珠他们三个急死！

　　“…………”站在大门口傻等着的三人，一看大花和刘成行那拄着膝盖气喘吁吁的样子，就知道这俩没心没肺的家伙，是把她抛在脑子后面了！

　　“这是干啥去了？累成这样？”

　　刘明珠碍于自家二叔，不太好意思喷毒汁儿，真能把满肚子嘲讽咽进肚子。李惜白呢，深知刘成行父女的德行，知道他俩准是见面太高兴，只顾着聊天了。张建国可不惯着刘大花，他用胳膊肘对着她就是一击，嘴里还不忘阴阳怪气。

　　“嘿嘿嘿……”自知理亏的大花，傻笑着捂住酸疼的肩膀，企图蒙混过关，并在心里疯狂记仇！兔崽子张建国，使这么大劲，你给我等着的吧！这仇不报我就不叫刘大花！哼！

　　“你俩别闹了，快走吧！”李惜白看着一见面就叨叨的张建国和刘大花俩人，头疼的和稀泥。

　　“开学一星期了，你觉得咋样啊？”刘明珠问刚开始上初中的堂妹。

　　“还行啊，不是太难，反正都能听懂，我数学老师还夸我聪明来着……”

　　“…………”

　　本来就没走出多远的牛大喜，听到大花和她爹的脚步声，在不远处的拐角处看着他们几人嘻笑打闹，那个叫张建国的打大花，她竟然没还手，还笑嘻嘻的讨饶，大花她爹对她那么好，还特意来接她回家。

　　牛大喜呆呆的望着他们，觉得自己有点羡慕，有点失落，还有点生气！刘大花记得忘了她堂姐他们，可她扭头就和她爹走了，忘了给他打招呼！他不高兴的皱皱胖脸，觉得这个朋友不大行，他决定星期一不给她说话了！哼！

　　满身丧气的牛大喜走进院子，平时总会在大门口坐着等他的爷爷奶奶不在，他满心奇怪的进屋，母亲张桂云还没下班，两个老人正凑在一块看信，看见孙子回家，牛老头高兴的冲他招手。

　　“大喜，你爹来信了，你快来给我给你奶奶念念，我看不清楚。”上过几年私塾的刘老头把信递给孙子，他早几年就开始老花眼，现在看字费劲得很。

　　听到是爹来信，快两年没见过他的牛大喜也高兴极了，他接过信，定定心神就开始念给两老听。

　　“……爹娘，桂云，部队看我表现良好，准备把我提成团长……”

　　读到这里，牛大喜惊喜的看向爷爷奶奶。

　　“哎呀，我们牛贺出息了呀！”听到这么大的好消息，牛老太高兴的一拍手，对着老伴语气高昂的说。

　　“还写了啥？”同样兴奋的牛老头催促孙子继续往下念。

　　“分给我的房子马上就能下来，爹娘，桂云，大喜，你们收拾下家什，等我的消息，到时我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

　　“好好好，我们准备着，大喜，出去看看你娘回来了么，等她回来我们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哎！”牛大喜放下信，快步走到胡同里，准备迎接从妇联下班的赵桂云。因为父亲牛贺一直在南方当兵，几年才能回来一次。牛大喜长到十一岁，才见过他四次，加起来的时间也不超过两个月。现在终于能搬去军营，和爹一块生活，期待.紧张.兴奋的情绪反复在他心头浮现。

　　————

　　和牛大喜家里充满了喜悦的的氛围不同，正往大刘村走的大花疑惑的停下脚步，觉得自己听到的声音不对劲。

　　“怎么了，大花？”走在最后的李惜白看着刘大花脚步越来越慢，疑惑的问道。

　　“嘘！”大花竖起手指在嘴上嘘了声，让他们小声点：“你们听到小孩哭了么？”

　　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周围没有一户人家，都是高高的高粱地，大花说出这种话来都觉得渗的慌，可她的确听到，附近有婴儿断断续续的哭声，好像急得不远，但声音很小。

　　“……我好像也听到了……”站在土路上的几人仔细的侧耳听着，忽然，一声奶猫叫似的声音再次响起，张建国不确定的开口：“是猫还是孩子啊？咱找找吧……”

　　刘成行皱着眉头打量四周，让几人分成两队，在附近的地里找找看，但也严肃的告诫几人千万别分开，遇到事赶紧喊人！

　　大花和她爹在土路旁边的引水沟里仔细找着，过了好一会儿，已经找过了一次的大花，低头疑惑的看着脚下一堆落叶。

　　大夏天的，一堆树叶堆着有点不对劲啊，想到了什么，她心猛地一颤，立刻单膝跪在地上轻轻抚开叶子，一个浑身赤luo的，身上爬满蚂蚁的女婴，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大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心疼的倒吸一口冷气，把婴儿抱在怀里，手忙脚乱的开始对着她身上的蚂蚁又吹又拂。

　　不远处的刘成行几人，看见大花突然跪在地上不动，连忙往她这里跑。

　　“天爷啊，这可怎么好！”刘成行一把脱下身上的无袖褂子铺在地上，让大花把孩子放在地上，几个人跪着开始吹蚂蚁。

　　“叔，她咋不动啊？她死了啊？”刘明珠看着闭着眼睛的女婴，颤着嗓子哭着问刘成行。

　　刘成行眼眶慢慢变红，拿手指在她鼻子底下试了半天，也没感觉出什么，他伸手拽着头发，也有点崩溃：“我不知道啊！”

　　对着孩子耳朵扣了半天蚂蚁的大花听到这话，趴在地上，耳朵靠近婴儿胸口，“咚，咚……”虽然微弱，但的确能听到。

　　“爹，她活着呢！！！”

　　“活着就行！”刘成行用衣服把孩子包住，小心翼翼的抱着她起身，对脸上都挂着泪的四人说道：“你们回家拿钱去，我带着她去镇上卫生所……明珠，让你爹给我送过去。”

　　说完，刘成行怀里抱着女婴，就开始往镇上的方向匆匆跑去。

　　大花几人目送刘成行远去，突然碰到这种事情，连见识多的李惜白都难受，更别提大花和刘明珠了，她们长这么打遇到最坏的事，也只是听人说起鬼子的恶行。可今天，骤然见到能有人把孩子藏在地里，再想想要是他们没发现……几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

　　不知道那个小孩能不能救活，几人有些丧的提不起气来。可想到她还等着救命钱呢，大花使劲跺跺脚，给自己打完气，冲刘明珠三人说道：“走吧！”

　　回到家，张春夏没见到刘成行，有些惊讶，还以为他们错过了，丈夫没接到她。大花跟她说明情况，把张春夏气的骂骂咧咧的回屋拿钱去了，把十块钱递给大花，还是气不过的她招呼孩子跟上，就往刘成荫家走。

　　“连个孩子也不放过，这是丧了良心了！她是上辈子刨你祖坟了，下这么狠的手！”

　　刚走到他家大门口，就见刘成荫两口子，气鼓鼓的抱着个包袱往外走。大花看见大伯，上去把钱递给他，刘成荫对着侄女摆摆手：“我和你大娘带着钱呢！”

　　又对着张春夏说道：“我们今天不一定能回来，你和娘带着他们几个吃饭，等睡觉的时候再回去。”

　　张春夏接过闺女手里的钱往大嫂手里一塞，开口催促道：“你俩赶紧去吧！天黑就不好走了！”

　　“………走了。”

　　大花以为奶奶也得和娘，大娘一样在为这种惨事生气，可万万没想到，一进屋，她老人家正抱着她的钱盒子发呆。

　　大娃看见大花进门，凑过去跟堂妹嘀咕：“奶奶给了我爹十好几块钱，估计正心疼呢！”

　　“我放你娘的狗臭屁！敢编排老娘！刘大娃你个兔崽子给我过来，我屁股给你打烂！”

　　看见儿媳妇进来，刚一回过神来，刘老太就听到大孙子跟孙女编排自己，顿时气的拿起扫床的笤帚就要抽他。

　　刘大娃见事不对，对着大花打了个眼神，接着就往外溜走了。

　　刘大花：“………”我才刚进门，一句话还没说呐！可看着自家奶奶那挥的“嗖嗖”作响的笤帚，只能跟着大娃灰溜溜的跑出去了。

　　“明珠，你带着他几个做饭去，我跟你婶子说说话……”刘老太瞅瞅张春夏，不耐烦的往外撵孙子孙女们。

　　无辜躺枪的刘明珠：“……哦。”

　　看家里的烦人精们都出去了，刘老太看着张春夏，犹豫一会儿，开口说道：“春夏，你说咱们把那孩子留下怎么样？”

　　“啊？！”张春夏看着婆婆那满脸纠结的模样，以为她是要让自家养，顿时心里一惊，她家可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啊！可再想想闺女说起，她们发现女婴时的惨样，又觉得于心不忍。

　　嗨！不就是个屎孩子么！仨她都养大了，还怕再养一个么！张春夏深深叹了口气，正准备张口答应，就见刘老太根本没想让她回答，已经自顾自的往下说了。

　　“你看你大姐年纪也不小了，我琢磨着，不如让她养……人不都说孩子能带孩子么！”刘老太顺着思路往下说，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说不定……你大姐养着养着就怀上了呢，是吧！就算怀不上，这孩子养着，那也挺好！”

　　听婆婆说起大姑姐刘芝芝，张春夏才反应过来，她听着刘老太的话一寻思，忍不住的一拍手，高兴的对婆婆说道：

　　“着啊……娘你说的太对了！按我说，等明天…不行，等那小闺女出院，让成行去县城，给大姐和大姐夫说去！”

　　婆媳俩个人对着头嘀咕了半天，心满意足的拿起手边的鞋垫开始纳，张春夏猛地想起一个可能，刚才只顾着为大姑姐高兴，却忘记了，要是孩子有什么毛病怎么办？

　　“娘，你说好好的孩子，应该不能有人想弄死吧？把她随便放到哪个村前，说不定都能活。这把她用叶子盖起来……”

　　想到这个可能的刘老太，手里的动作越来越慢……虽然想养那个孩子，可也得为女儿未来想想，要是她那里不好……唉……

　　“都是命，要是那孩子有哪里不好……那…我就养着！一人省出一口吃食来，就能养活她！那总不能捡回来，扭头再给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