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不归处》城外月明

4、第四章 疑点

　　“谢谢就不必了，只要不给我惹麻烦，我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还有，你要住在这里，就得跟我约法三章！”司楠道，心里一阵嘀咕，刚才还想把他赶走，怎么这一会又心软了。

　　“好！你说！”

　　“第一，你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客厅和客房，我的卧室你绝对不能进！第二，不能打扰我的生活！第三……我暂时还没想到，以后再说！”

　　“我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以后你后悔怎么办，一个人害怕的睡不着觉，想让我去陪陪你的时候，可别再求我啊！”山海正经不过三分钟。

　　“我再害怕也不会让一个鬼陪我！” 司楠不再理会山海，“我要休息了！再！见！”最后两个字重重的落下后便想转身回屋，又想起萱萱的话：“明天等我下班，你带我去那片荒野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

　　今天并不是很忙，一整个白天司楠的脑中都是周明铮的事情，司楠再有职业素养，看着手中档案里那些血淋淋的照片还是会难受。

　　卷宗已经被她翻了不知道多少遍，里面的内容都快能背了下来，事实清晰，时间节点都能对得上，并没有什么疑点。早晨八点出门未归，到第二天还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家人才意识到不对劲抓紧报案。

　　警察受理后开始调查，他是当天下午三点从公司驱车行驶到郊区，用摔碎的玻璃杯割腕自杀，死亡时间是五点半，大概是到达郊区半小时后，手机里的还有一大堆未接来电，最早的一个还是上午的。

　　据查证，他手下的员工也说过周总最近一段时间都郁郁寡欢，心事很重，周氏集团虽然做的很大，但也遇到了一个瓶颈期，一个城市里资源就那么多，蛋糕根本经不住分，萱萱毕竟是个小孩子，哪知道商场上的压力，周氏的底子足才这么经得住消耗，周明铮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在去现场的路上，司楠把所有的细节一点点讲给山海听。

　　“到了！我刚清醒的时候，就在这附近！”山海说这句话的时候，司楠已经被导航绕晕了。

　　“这里也太偏僻了吧！”司楠看一眼时间，走了一个多小时，H市虽然繁华，但是外围连绵着几座小山还未开发，稍微有点钱的都去市区附近买房了，这边真是连人影都看不到，导航到这里都有些费劲，周明铮应该是心情烦闷，无意间开到这里来的吧！

　　“我要是有钱，我就把这片山都包下来！”山海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那你就想想吧！照你现在的情况，连冥币都收不到！”司楠正对比着手机偷拍下来的现场图片，仔细搜寻自杀现场，想也不想就怼了过去，“你要是很闲的话，就帮我好好看一下他是从哪自杀的！”这里太空旷了，还真是无从下手。

　　“不要这么打击人嘛，你看这片山地势还算平坦，空气这么好，就处在两个繁华的城市中间……”山海侃侃而谈，直到看着司楠凶狠的眼神瞪过来，才改口道：“好好好，找现场是吧，喏，就是这了，啧啧，味道还没散下去呢！”

　　“你胡说什么，都几天了，哪还有什么味！”司楠什么也没有闻到，以为山海在戏弄自己。

　　“没有吗？明明很重啊……”山海自己小声嘀咕道。

　　风吹日晒了好几天，现场已经没有任何可搜寻的价值了，山海问道“你是说他三点的时候还在市区，五点半就在这里自杀了？”

　　“嗯，最后一次在道具监控摄像头里看到的时候是三点多了。”

　　“一个准备自杀的人，临死之前难道不想给家人最后告个别吗？”山海问道。

　　司楠被提醒后也觉得不对劲，道：“就周萱萱所说，他哥哥应该很挂念她才对。”

　　山海又继续道：“如果只是想自杀，找一个没人能拦着他自杀的地方就好了，至于大费周折的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臭了好几天了也没人知道，啧啧，白瞎了那么帅的一张脸。”

　　“喂，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尊重一下死者好吗？”司楠原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听山海分析的甚有道理，可是，话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吧。

　　“照你这么说，论资排辈的话，我比他更需要被尊重呢，小丫头，也没见你有多尊重我啊！”山海笑道。

　　“我十分确定…已经非常尊重你了！”司楠扯着嘴角假笑道：“你是不是想看我不尊重你的样子？”

　　“哦？孤男寡女的，你想对我干嘛？”

　　……

　　司楠一时语塞，脸涨的通红，她性格很好的，可是遇见山海后老忍不住想跟他斗嘴，却总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的尸检报告我再看一下！”山海在严肃和不正经之间简直是无缝衔接，让司楠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些就是。”司楠担心自己记不清楚，特意用手机上偷拍了照片。

　　“致死原因是割腕后失血过多引发的出血性休克……无其他外伤……没有其他信息了？”山海快速扫着照片里的信息。

　　司楠道：“对，很多都不能确定，当时家属执意不能再破坏身体，尸检信息有限。”

　　“这就难办了……”

　　“你觉得有疑点？”

　　“如果从最后一次在监控里出现，到这里割腕，很有可能就是三点到五点中间，遇见了什么人，或者专程去见了什么人，身上没有外伤就只能是先被人迷晕或者其他手段控制住，最后伪装成自杀。”山海自顾自的分析着？

　　“哦……然后呢？你现在就确定是被人伪装成自杀的？”司楠不知所以。

　　“灵魂的感知力是很强的，从刚才我就发现，这里有种特殊的气息，自杀的人没有这么强的怨气！”

　　这都可以？司楠哭笑不得，道：“我还真是找对人了……比警犬都好用！”

　　山海白了一眼，“你没有发现么，他的手腕……你看错了，不是割腕的那支！”山海提醒道。

　　“啊！？手表不见了！在路上被监控拍到的时候还有！”司楠大吃一惊！这么大的线索，竟然没人注意到！

　　“对，除非是发现尸体的人拿走的，但是那时候的场面这么血腥……很少有人有这样的胆子！而且动了现场，一定会留下指纹，被警察发现的！”

　　所以，一定跟凶手有关，这个线索太重要了，司楠惊讶于山海的观察力，相比之下，他更像一个经验丰富，观察细致入微的警察。

　　“小丫头，我劝你以后对我好一点，我就考虑再给你一个提示！”山海拋过去一个白眼，道：“好好查查周明铮的通讯记录，近期都要查！如果是专程来这种地方，一定是约好的！另外还有他的银行账户，要查所有可疑的转账信息！”

　　“你又怎么知道的？”

　　“这难道不是常规思路吗？”

　　山海猛吸一口气，静静感受着，突然冒出来一句：“可惜，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司楠以为他又发现了新线索。

　　“死的不够惨，怨气不够强。”怨气对山海来说就像人吃的饭一样，他从凝聚到现在始终是吃不饱没力气的状态！总有些恐怖故事讲百年老鬼能呼风唤雨，所向披靡，说不定就是经历的岁月多，吸收的怨气强吧。

　　但这句话被司楠听到，已经完全变了味道，什么叫死的不够惨。

　　山海继续道：“走吧，这里没有继续搜查的价值了！”

　　“不再看看了？说不定还能看到和你有关的东西！”司楠感觉自己一直跟个牵线木偶一样，始终跟着山海的节奏走。

　　“不必了，我刚清醒过来的时候，一直在这里，不知道转了多少遍了！快走吧，我可不想在这里过夜了！”

　　天色渐暗了，两人一路交谈着，回到车里准备出发，“嗡嗡…嗡…咔咔”一顿操作，司楠顿时懵了，车子怎么发动不起来了？

　　“怎么了？”两人面面相觑。

　　“山海，你生前会不会姓乌…”

　　“有这个姓吗？”山海还继续问。

　　“乌鸦嘴！！！”司楠狂拍了两下方向盘才解气，中彩票的概率也不过如此了，在这里过夜可不好玩！

　　“喂……丫头，你走那么快干嘛，天都黑了，你小心摔跤！”

　　“要你管！你赶快离我远一点！遇见你之后我又是生病，又是遇见流氓，现在车又坏在这个破地方，电话都打不出去！！！我……我简直要倒霉死了！”司楠气急败坏道。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吗？你生气归生气，也不能乱扣帽子……”山海看了眼四周：“这里离公路少说也得三公里，你确定要过去？”

　　“你要跟着就跟着，不想跟着我自己去！”

　　“我发现一个问题……”

　　司楠停下了脚步，还以为山海又看到了什么，接着山海一脸认真的说：“你脾气真的很差！”

　　无语……

　　来到路边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过往的车辆很少，好不容易遇见一辆也是疾驰而过，根本没人搭理她。司楠终于放弃了，累的坐在路边上气鼓鼓的不理会山海。

　　“丫头，你快看，长庚星！”山海望着天上。

　　“我不看，我累了！”司楠正抱着膝盖，头缩在胳膊上闭目养神，还好之前简单吃了点东西，不然这会肯定又冷又饿。

　　入夜时分才是最凄凉的，灯火未亮，天色初暗。已经是九月了，到了晚上有些微凉。余光一闪，周围气息一冷，山海也随着坐在一旁，之前并未觉得他身上这么冷，司楠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望着连侧脸都那么精致的男人，自己竟比不上他皮肤细腻的程度。

　　司楠暗暗想，自己素描功底还算可以，画张他的模样在系统里查查有没有最近失踪和死亡的人，说不定就帮他找到身世了！

　　到时候一定让他好好求求自己！幻想着山海对自己殷勤巴结的样子，司楠越想越兴奋，连静静望着天边的山海都把视线转移了过来，奇怪道：“你高兴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些好玩的事，不行么？”司楠心虚道。

　　“是吗？你明明是盯着我笑的…”

　　“哪有…你刚才让我看什么？”司楠盯着他，赶紧转移话题。山海觉得好笑，真是莫名其妙的女孩子，一会高兴一会生气，指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星道：“每天傍晚入夜时分，天空的西南方出现的最早、最亮的星星，就是长庚星，表示着漫漫长夜就要到了。”

　　司楠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解道：“最亮的星星不是启明星吗？”

　　山海道：“当黎明之前，它又会在东方出现，当它代表着希望的时候，人们才把它称作启明星。唉…”

　　叹了口气，自嘲道：“丫头，你说，我现在算是最黑暗的一段日子么？”

　　“嗯…算是吧，但是，在迈进黑暗之前，也不要忘了曾经有过的光明，你只是暂时忘了而已，但是不能否认啊。”司楠安慰道：“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最黑暗的时候也是最接近光明的时候，你说呢？” “你是个乐观的人。”山海含笑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司楠好奇道。

　　山海想了想，道：“不知道，好人或者坏人，富有或者贫穷…都有可能吧。”

　　“也挺好的！”司楠仰起头，望着天边的星星，道：“你又可以重新选择一次了！”

　　“是啊！”山海挑了挑眉毛，“其他的都好说，穷是肯定的了，冥币都没人给我烧。”

　　“哈哈，不要这么记仇好不好！”两人谈笑着，十分融洽，司楠举起拳头捶过去。

　　山海轻轻躲过飞来的拳头，但司楠重心一偏，直直的往他身上倒去，他连忙扶住，两人贴的极近，气氛瞬间有些微妙。

　　司楠快速正过身子，拂了拂头发来掩饰尴尬，山海倒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两人都不再言语，司楠也有一瞬间的失神，这边空气确实清新，连带着夜空都格外寂静迷人，和喜欢的人看星星这可是少女时代的梦想啊！

　　这突如其来的浪漫是怎么回事……

　　山海突然自问自答道：“你相信缘分吗？”“我相信，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可真是个孤魂野鬼了。”声音低沉磁雅，“说不定你上辈子欠我的，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

　　呸……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如果这也算缘分，那在一周以前，我还真想不到我能和一个鬼有缘在这里聊天，看星星！”司楠揶揄道。

　　“说不定，还有更想不到的事情呢……”山海随口说着，突然抬手，微微俯身带着特有的气息逼近司楠。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精致五官，司楠心跳的飞快，

　　“有个虫子…”山海若无其事法的将虫子弹走。

　　“哦！”司楠局促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不过是个虫子而已。

　　这个男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前一秒正经的像个绅士，下一秒又极具侵略性，亦正亦邪，让人难以应付，真不知道他失忆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咦？你能碰到那个虫子？”司楠突然反应过来，惊奇道。

　　山海也刚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细细感受，又试验了几番，“也就是说，你可以拿起实物了。”司楠首先兴奋起来。

　　“我都没兴奋呢！你高兴的什么！”山海宠溺的笑道，其实内心也激动不已：“很有可能是刚才在周明铮被害的地方又吸收了点怨气，我这会魂体能量更强了。

　　山海说话间不经意露出的气势，阴气大盛，让周围空气更冷了，“怪不得刚才你坐过来的时候，我觉得身上好冷！”司楠抱怨道。

　　“我还不能掌握，抱歉抱歉…”山海急忙收敛，“丫头，我们回车里吧，这里是等不到人了！”

　　“不行，我得在这里守着”，司楠又想了想，“必须找人借个手机，我手机没有信号，再耗下去都要没电了……”她的手机略旧了，没想到这么耽误事。

　　“那边有个小屋，可能是看守果林的人建的，你去那休息吧！你放心吧，其他的我想办法，天亮之前绝对让你回家！”山海发现身后有片荒废的果林。

　　“我…自己？”司楠一下子有点慌。

　　“你害怕？”

　　“随便问问，我怎么可能害怕！”司楠心虚道，昨晚刚说了约法三章的也是她。

　　“走吧！我先送你过去！”山海没有拆穿她。

　　“什么味道？”两人来到小屋，连门都没有，司楠透着月光看着小屋角落里一团黑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