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爱》豌豆Z

7、一百万

　　当你很快乐，时间就会转瞬即逝，这几乎是真理。很快到了九月，告别了紫荆，告别了成都，我踏上了太平洋另一岸的土地。
　　我们先到了天使之城的洛杉矶，在李氏总部停留了两天，然后他送我到大陆另一头耶鲁所在的康乃狄格州纽黑文市去。美丽的天使之城在阳光海滩下美妙绝伦，他告诉我李家的老屋就在不远的旧金山，那里更是风景如画。我很想去看看他长大的地方，那片华人集中繁华的黄金土地，但他好似有意回避。
　　也许是我太贪心，开始痴心妄想了，尽管这样想，我还是有点伤心。他很少提起他的家人，这让我在认清自己身份的同时，又开始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也许是他注视我的眼神，让我误以为自己对他是重要的，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开学快两个月了，我在书堆里骚动不安。
　　每天晚上10点，我准时查看电子邮件。我期待他的信息，却在每次看信后又拖拖拉拉到第二天才回信。
　　第一，没有得到允许不能随便出耶鲁校门；第二，不许喝酒，去酒吧等场所；第三，每天晚上10点准时跟他报告一天的学习和生活情况。这是他给我的李氏家训。严擎宇是我在耶鲁的学长，也是他的监视器。
　　我每天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胡思乱想。刚过十一月，气温已经接近10度，感觉冬天快到了。古典的哥特式建筑，开放的校园环境，置身其中，我仿佛闻到的都是书页特殊的陈旧气息。史德林纪念图书馆将会是我最近一段时间的家，拿着长达数页的书单，我的头一阵阵抽痛。如果高中是中国学生的地狱，那么大学绝对不会是美国学生的天堂。耶鲁是美国著名的“学院之母”，古典与现代交融，优雅与尖锐并存，古雅的建筑与年轻的学生冲撞出“真理与光明”。毫无疑问，我已经喜欢上了这里。
　　我当天的常规生活在雾蒙蒙的清晨即被突来的访客打断了。

　　坐在我对面的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一身得体的西装，一头精神的短发，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脸上挂着谦和的笑意。他是个律师，我猜想，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精明干练的大律师。他一开口，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我们现在坐在耶鲁校园里的一个小咖啡吧里，我不客气地要了一杯卡布奇诺。
　　“兰雨小姐，请恕我直言，你跟李总经理并不合适。你才18岁，在耶鲁上大学，正是青春年华，将来会有更多的机会。而李总经理作为李氏的唯一继承人，肩负着李老爷子的期望和李氏的未来，需要的是一个成熟稳重对他事业有稳固支持的妻子。所以，李老爷子绝对不会认可你，也不会答应你们的婚事，你们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扶了扶眼镜，大律师看着我不紧不慢地说。
　　“对不起，请问您是？”我慢慢搅动着瓷杯里的白色泡沫，极力控制着心里的紧张，语带不解地问。婚事？我的注意全落在了这两个字上面。谁跟谁的婚事？我的心里五味杂陈，胃里抽搐翻腾着。
　　“呃，不好意思，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李氏的法律顾问，鄙姓白。”对面的白姓大律师面色有些尴尬，他看起来也有点紧张我想。
　　“白律师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想知道一切事情，李槿森的回避，他的若有所思，他的迟疑，他的不能掩饰的痛苦。所以的一切似乎立刻有了答案。
　　“我想你应该知道，李总经理已经向老爷子提出要跟你订婚，这不是你的目的吗？”他的口气突然变得尖锐刺人，看我的眼神像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脏东西。
　　“订婚？”我呢喃着。心里只剩下，他要跟我订婚这件事。他的欲言又止，他的痛苦纠结，他看到陆一然送我的手环时的愤怒恼火，都指向了一个原因。虽然明白现在不是高兴地时候，我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我想尖叫，如果不是对面还坐着一个怀着可怕目的的男人。
　　“我就直接说明今天来此的目的。李老爷子希望你能离开李总经理，这是一些物质补偿，希望你不要再纠缠下去。继续下去对你，对李总经理都没有好处。如果李老爷子震怒，李总经理也有可能失去继承权，到时候你得到的不会比现在多。”从一直放在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白色信封，大律师一脸面无表情地放到我面前。
　　现实把我已经飘飘然的心神吧唧一声拍到地上。物质补偿？很好，不知道我能值多少钱呢？我很好奇，拿起这个不算厚的信封，取出里面材质还不错的一张不算大的纸片。
　　“一百万？”我自己呐呐自语。如果我的英文水平还不算太差，我想我手里的应该是一张支票。这可真是天底下回报最高的买卖，点个头，一百万美金就到手了。即便我从耶鲁毕业，什么时候能挣到一百万也是个未知数。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要是以前我有一百万该多好，我可以跟奶奶过上每天豆腐加回锅肉的日子。我们可以有自己的房子，我可以医好奶奶的耳朵......我拿着支票呵呵傻笑。
　　“李总经理已经有了合适的结婚人选，你们是不可能的。你应该为自己想想，李总经理是不会为了你，一个一时兴起从中国带回来的女孩子，而破坏与亲爷爷的感情的。在家人与你之间，他会怎么选择？而且你们各方面差距很大，将来在一起也会面临很多问题，你确定自己完全了解他吗？你知道他的理想吗？你了解他的世界和他的生活吗？”看我的反应，对面的大律师有点急了。
　　“您是专门来问我问题的吗？”我故作轻松地问。是的，我不能回答他提出的任何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不是你爱我，我爱你，我们就会幸福在一起的童话故事。他的良好出身，过人的能力，优雅出众的外表，他该死的完美。我有什么能配得上他呢？我只是一个没有父母，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连普通平凡都算不上的大学新生。想到我们的差距，他不可能会爱上我，或者永远爱我，都让我的心脏如痉挛般抽痛。
　　“我答应。”在他又打算开口前，我笑着打断他。
　　拿着支票，我笑着说了声“谢谢”，站起来快速走人。我不知道自己脸上的假笑还能维持多久，还是已经出卖了我。

　　天空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手里捏着价值一百万的纸，我觉得头晕眼花，耳朵里也嗡嗡作响。看来有钱人也不见得多快乐，这真TMD说对了！我的脸已经冻麻木了，毫无感觉，也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世界好像在我周围旋转，让我恶心想吐。
　　我的脑子里杂乱无章，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感受不到。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走到我面前，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学校，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全身冷得发抖。拉上外套的拉链，我用双手抱紧自己，抬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兰雨？小雨，真的是你？你怎么了？脸白得跟鬼似的，就这样坐在地上小心冻死你。”这个声音把我拉离冰冷的地面，我的双脚感觉冰冷刺痛，差点没站住。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人了？”一张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在我眼前晃动，美丽中带着风情的脸，又长又黑的头发。
　　“杨-桠-楠？”我迟疑地哆嗦着吐出一个名字，无法做出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反应。
　　“答对了！哈哈，我就说我不至于长得这么让人健忘嘛！你在这儿干嘛？等人吗？”她兴致勃勃地拉着我。
　　“没有，你怎么在这儿？”我把手上的支票塞进外套口袋里，伸手揉了揉已经僵硬的脸。其实，我担心自己脸上有暴露我的东西。什么都没有，这张脸上空洞而麻木。
　　“哦，本来想找擎宇，结果他又有论文要忙，所以我打算自己找点乐子。”她一脸好奇地好像等着我发问，但那时的我完全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不如我们去玩吧！我知道离这儿两条街有个酒吧很好玩，要不要一起去？”她不需要我的回答，直接拉着我向她说的酒吧走去。抬头看看天，原来已经傍晚了，我毫无知觉地晃荡了半天。酒吧吗？也许我正需要一点酒精来让自己醒过来。

　　这是我第一次进酒吧，但我没心情仔细去观察品味它。我跟着杨桠楠向画着彩色抽象艺术画的大门走去，在门口被拦了下来。两个穿着制服的高大侍者一人在我们手背上盖了一个银绿色的圆章。门口挂着“美女免费入场”的牌子。
　　酒吧是半地下式的，画着色彩艳丽的壁画的通道口此刻已经人头攒动。彩色的灯光下，仿若在旋转的大舞池里已经挤满了激动的人群。尖叫声，音乐声交织成一张令人眩晕的网。比舞池略高的方形演出台上已经摆满了乐器，但乐队的演出还没有开始，只有一些布置的工作人员。
　　杨桠楠轻车熟路的拉着晕头转向的我从身体间硬挤出缝隙向里面钻去，进入一道光线明亮的后门，可以看见宽大的走廊两边密密麻麻摆满的酒瓶。除了几个躲在角落打电话的年轻男女，这里进出的全是一身标准背心衬衣的服务生。
　　她一边走一边念叨着：“你知道CS吗？今天晚上有他们的表演。怎么？你连他们都不知道？CS可是耶鲁排名第一的摇滚乐团，他们的主唱Felix不仅长得妖艳迷人，还有一副天使般的嗓音。最重要的是，他的中文名字叫李铭铮。”
　　看我依然一脸疑惑的白痴相，她扶着额头不解地问：“你不知道他？他可是李槿森的表弟！”
　　我确实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表弟，我只知道他父母已经不在了，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可能看出我脸色有异，杨桠楠没有再多问，很快一脸兴奋地加入了扭曲摇摆的人群。
　　我有些头晕的看着眼前疯狂摆动的肢体，音乐声让整个空间都颤动了起来，空气中有一种让人迷乱的气息。一看演出台上还空无一人，我决定先去洗漱间清醒一下。也许真像杨桠楠说的，要一起摇摆起来才不会晕，我一边找洗漱间一边郁闷地想。
　　卫生间装饰华丽，彩色的灯光照得人闷热头晕。我正打算拉开一格黑色的绘着炫丽图案的厕所门，门居然从里面推开了，一个一头金粉的漂亮男生蹲在马桶盖上一脸惊异的看着同样一脸惊讶的我。他精致的脸正仰面向着我，一双大大的画着浓黑眼影的桃花眼注视着我。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简称会是“CS”，汗一个，内容纯属虚构，请大家不要与现实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