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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手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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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斑马线为什么是横的而不是竖的?
答:斑马线,又称人行横道线,源于古罗马时期的跳石。早在古罗马时期,就已出现了马车。在城市的道路上,马车与行人混在一起,经常发生交通事故。为减少事故发生,人们在马路上砌起凸出路面的石头,也就是跳石,行人在跳石上行走,而马车的轮子则可以从跳石之间的缝隙中穿过。若长方形状的跳石不是横着摆放,而是竖着,那很多轮轴窄小的马车,就无法顺利通过了。——莲城大学飞马推理社”
绿灯已经在闪烁,倒计时:10、9、8……祁韵目测了一下马路的宽度,又回忆起自己每次体育课100米短跑惨不忍睹的成绩,斟酌了一番,在止车石后站定,掏出《口袋英语》,安心地等下一个绿灯。
有人却没这个耐心。另一个方向的信号灯跳黄的瞬间,便冲了出去,直奔对面的便利店。
祁韵被他撞了一下,不由有些生气,这人赶着去投胎吗,急成这样?
她也去了趟便利店,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排队结账时,刚刚撞到她、身材瘦小的男生正好在她前面,她又掏出《口袋英语》,随便翻到一页,努力地记单词。
“要帮你把矿泉水的商标贴撕掉吗?”熟悉又好听的男声。祁韵单词记到一半,抬头一瞥,柜台后的店员墨眉修长、星眸明亮,正是钟离蔚。
“嗯?麻烦帮忙撕掉吧!你是新来的店员吗?看着是生面孔。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把商标贴撕掉?”
钟离蔚勾唇一笑,“手表。你今天戴的机械表不是你平时戴的。你的左手上有一圈较粗的‘白环’,说明你经常戴的手表表带偏宽而且戴得很紧,若是宽松,手表会上下滑动,就无法形成这么清晰的肤色差,但这只手表的金属表带偏细,而且给你戴,表带太长了,金属表带调节长度不像橡胶表带、织物表带那么方便,换个孔就可以,而要用专门的拆带器。所以我的判断是,你并非换了新的手表,而是临时借用了别人的手表,估计就是你父亲的吧,因此没调节表带长度。那为什么要临时换表?这只是非常普通的机械表……”
“因为他自己常戴的是电子表,而今天要参加考试,只能戴机械表入场,所以临时换了表。”祁韵忍不住道:“学长,麻烦你先帮忙结账吧!”
钟离蔚从善如流,用钥匙划破矿泉水的商标贴撕开,再递给瘦小的男生,又接过她手中的面包和牛奶,“真亏你能拿着这么多东西。”
她一手拿着《口袋英语》,一手抓着面包和牛奶,腋下还夹着考试用具——透明文件袋里装着水笔、铅笔、橡皮、身份证和准考证,非常明确地透露着此人要去考试的信息。
“你要考雅思?”钟离蔚虽在问,语气却近乎肯定。
祁韵狐疑地瞄了一眼自己的透明文件袋,准考证被她反面朝外对折了,除非有透视眼,不然怎么看得清?
“这很容易猜中啊。现在是2月,今天又是星期四。大学生英语四六级考试时间是6月和12月,剑桥商务英语初级、中级和高级考试上半年安排在5月或6月,下半年在11月或12月。雅思和托福则是每月都有考试。雅思的考试安排在每月的星期四和星期六。”钟离蔚一边刷祁韵的付款二维码,一边说:“雅思考试,不用自带铅笔和橡皮,考场会发。”
祁韵调侃:“看来学长身经百战啊,不然怎么会这么了解?”
临走时,钟离蔚笑着祝她:“Good luck!”
好运降临?不存在的。预测卷一题未中。不过倒是巧了,那名瘦小的男生位置恰好在祁韵前面。
他绝对是个急性子,考试结束的铃声在他耳里仿佛是比赛开始的枪响,他如离弦的箭,飞快地夺门而出。
他短跑成绩估计不赖吧,祁韵不着边际地想,忽地瞥见他的桌脚边掉了一只手表。这只手表对他而言,表带本就太长,蝴蝶扣不小心被碰开了一边,便掉了。
他会发现吗?不立即回来寻找,晚了考场的门可能就被锁上了……祁韵认命地捡起这只手表。
到清晨买了早餐的那家便利店,钟离蔚还在。
“考得怎么样?”钟离蔚随口一问。
祁韵撇了撇嘴,“学长,你不知道刚走出考场的考生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个问题吗?”
“好好好,我不问这个了。你要买什么?”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祁韵将捡到的手表轻轻放在柜台上。
钟离蔚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这是那名男生落的?”
“嗯。他说过,你是生面孔,对吧?所以他是这家店的常客,住在附近或是旁边这所学校的学生。麻烦你们下次遇到他的时候,把表还给他。”祁韵解释完,又好奇,“话说回来,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舅舅是这家店的店长,我表妹生病了,他在医院陪着,我便过来帮他看店。你呢,怎么会选了这么偏的考点?你才大一,下学期还没开始,不太可能急着要雅思的成绩吧,而且雅思的成绩在考试结束后的第十个工作日便可以查询了,若是这次约不上我们学校的考点,下次再约也不是不行。还有,你家不在这个方向,上次在民俗乐园玩到六点,散场时,你搭的是开往火车站的1号线。”
扯谎自己那次是去亲戚朋友家也没有说服力,本来蒋含樱还想再玩点别的,她中途接了个电话,父母催她回家。蒋含樱说,也确实不早了,那下次再约。陈扬调笑道,怎么这么大了还有门禁。钟离蔚反驳,和年龄没有关系,不管几岁,女孩子都尽量不要太晚回家。
“你是不是看到网上偏远的考点口试标准比较宽松的说法了?所以抱着侥幸心理,舍近求远?”钟离蔚抛出的问题一针见血。
祁韵放弃争辩,“被你说中了。”
“拜托,你这又不是大费周章地去了中西部偏僻的三四线城市!”
“我英语口语真地很差啦,只要有一点点可能,试试也无妨。”已经很糗了,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一声,祁韵尴尬地红了脸。
钟离蔚忍俊不禁,“别动这些歪脑筋,你需要雅思的备考材料的话,我回去找找。咖喱猪排饭吃吗?”
“可以啊。”
钟离蔚从货架上拿了两份咖喱猪排饭便当放入微波炉。
“学长,你还没扫码哎?”祁韵提醒道。
钟离蔚理直气壮:“我辛辛苦苦看了大半天的店,这点犒劳不算什么吧!”
“叮!”微波炉加热十分便捷,钟离蔚拿出热好的便当,放到餐桌上,“吃吧,饿鬼!”
“饿鬼”接过筷子,毫不客气地开始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你吃那么急,小心噎着!”钟离蔚话音刚落,祁韵便剧烈地咳了起来。
祁韵平复喘息后,没好气道:“乌鸦嘴。”
钟离蔚好生冤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欢迎光临!”自动门打开,一人踩着电铃声走了进来。
“那个我丢了手表,想在店里找一下。”
“不用找了,手表在这里。”钟离蔚起身,从柜台后拿了手表递给他。
“谢谢。”男生感激涕零地接过,“这是我妈送给我爸的生日礼物。”
钟离蔚指了一下祁韵,“你该感谢的不是我,是她捡到的。”
男生又郑重地朝祁韵道了谢。
祁韵怪不好意思的,“没事啦,不用这么客气,小事而已。”
重新坐下,祁韵咬着筷子,突发奇想,“学长,你能不能从一只手表就判断出一人的身份啊?”
钟离蔚摇头,“你想得太夸张了。不过,挑选手表确实有一些讲究。比如,经常运动出汗的人一般不会选择织物表带,因为布料和皮革遇水后不及时烘干,会发臭腐烂,所以市面上运动型手表都没有采用织物表带,而是橡胶表带,防水耐造;过敏体质的人则不适合金属表带,金属表带关节缝隙处容易藏污纳垢,不便清洗,乃至产生过敏。”
用完餐,收拾好塑料盒,祁韵便离开了,走出几步远,又反射弧延迟地想起自己好像没有道谢,堂而皇之地吃了“霸王餐”。
祁韵转身折返,隔着一段距离和微微反光的玻璃,依稀看见钟离蔚拿着扫码枪对着自己的手机,这一举动怎么瞧怎么怪异,但祁韵清楚地知道他在做什么——
明明就是不想占亲戚便宜,付了方才两份咖喱猪排饭便当的钱吧!
她跨过自动门,装糊涂,“学长,你这是在给空气结账吗?还是这里站着只有你才能看见的幽灵啊?”
钟离蔚无奈一笑,“怎么回来了?”
“谢谢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