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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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崖壁都在隆隆作响，碎石不断随颤动的山体掉落，韩楚明看准时机，将腕带倏然收回，只见那腕带一端飞快得缠上他的胳膊，另一端在乐溪的腰上缠了两圈。
“抓好。”
未待乐溪反应，韩楚明一只手拦住乐溪的腰，借力点地，在碎石间飞跨到远处的高台上。
乐溪惊得睁大了眼，只觉得胸膛里擂鼓一样地响。
“可以放开我了。”韩楚明淡淡说道，乐溪才察觉自己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衫，慌忙松手。
被炸断了路，那些怪物全都过不来，挤挤囔囔地堆在断口处朝着二人嘶吼。眼见榕顶就在不远处，山外的风声依稀可闻。
“我们上去。”乐溪抬脚就要超榕顶的天口走去，却见韩楚明忽然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韩楚明！”乐溪猝不及防一把没扶住，那腕带还绕在腰上，猛然间也被带倒。
“哈哈哈哈。”一个熟悉的笑声从断崖对面传来，那些怪物忽然安静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向拜野从中间走了出来。
“废物。”向拜野走到断崖最前面，抬脚就将脚边的一个怪物踹了下去。
“还真有些本事。”向拜野随即换了副笑盈盈的腔调朝着乐溪说道，空旷的崖壁形成回声，听起来有些悚然。
“你做了什么？！”乐溪见韩楚明痛苦到无法站立，喝道。
“我做了什么不重要，你要什么才重要。”向拜野轻笑着。
“向拜野！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云天源都被你毁了！”乐溪咬牙切齿道。
“被我毁了？！”向拜野陡然变色，急急踱步，“这破地方早就该毁了！”
“呵呵哈哈哈。”向拜野有些发狂地仰天大笑，笑罢，扫了一眼拜伏在两旁异化了的乡民，凄然道：“当初如此轻贱我，现在还不是都乖乖伏在我脚下？”
“云天源早就不是原来的云天源了！”向拜野萧然罢又忽然厉声道，“说什么过得苦也就罢了，那我有错吗？我生在这里我有错吗？”
乐溪没有发声，心中盘算着要怎么带韩楚明脱身，默默看着向拜野在对面发狂。扫了一眼韩楚明，见缠在自己腰上的腕带另一头还缠在韩楚明掌心，白色的电光还未完全消失，便心生一计。
他用手将左臂刚刚结了薄痂的伤口撕开，将胳膊靠在腰间的带子上，那白色的电流渐渐染了血气通向韩楚明掌心。
“不过是为口吃的罢了，一个个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我的出生来路，可笑！向拜野...向拜野...呵，乐溪，你知道这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乐溪一言不发，右手按住腰包，以防对面那疯子忽然有什么举动。
“他们说，我是个野的，是我娘跪着求拜别人让带出云天源，和不知是哪里姓向的野男人生的！哈哈哈哈哈，居然，他们居然就真这么叫我，我就叫向拜野了！”
乐溪心里一震，回想起小时候那些稍大的孩子常围着他拜野拜野地喊，当时也不明白，只觉得那些大孩子招人烦，也只觉得这就是他的本名罢了，却从来不知道是这样的意思。
“怎么样，这名字好听吗？山外的人听我娘是云天源的，二话不说便将我们赶了出来，回到这里，却被全部的人戳着脊梁骨！”向拜野全目猩红，整个人已近乎癫狂。
“婆婆明明已经安排了你们母子，保你们吃穿，更何况全云天源的人也不都是如此，你全然不顾搞成如今模样！”乐溪气急，这向拜野显然已经疯了。
“婆婆？哦，头人婆。”向拜野轻笑一声，“她老了，头人这位置都坐了多少年了，她哪能保我母子？可笑，这头人她当不好，那就换我来当啊，留她一丝清醒，看着我当。”
“至于云天源的其他人，哈哈哈哈哈，乐溪，你不觉得讽刺吗？你外出寻了这许多年，吃了多少苦他们可有一丝感念？更何况对我这么个异类？”
“那你娘呢？你也忍心下得去手？！”乐溪厉声道。
听乐溪一提到他母亲，向拜野陡然有点失神，往后一个趔趄，“娘...娘....”他嘴里叨念着，忽然神伤，猛地随手抓住身边的一个怪物道：“我娘她说她不怪我的，她说她不怪我的！不，她该死，所我所有的厄运都是她带来的，她该死！”
向拜野疯子一样一边念叨着他想他娘，一边又怒斥着说他娘该死，期间随手又将身旁的几个怪物掀下山崖。
忽然，他回头又盯住乐溪，“乐溪，我有娘，哈哈哈哈，你都没见过你父母吧？你才是个野的罢！哈哈哈哈哈。”
乐溪沉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这人现在已经近乎癫狂，生怕激怒他下一秒就做出什么事来。说话间那些魔化了的乡民也渐渐散开，眼看已经快将周身远远围住，去往榕顶的道口也有怪物爬过堵上，虎视眈眈伏地盯着自己。
乐溪心跳如擂鼓，扫了一眼韩楚明，这人要醒不过来，今天二人就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怎么，不说话？”向拜野狂笑一阵后蓦得收住，森然道。“把那人交出来，你自可离开。”
乐溪腰间绑着腕带，只能半跪在地上，他将伤口往腰间又贴了贴，将创面扯大，眼见那白色的电光已然变成红色，正顺着带子缓缓传入韩楚明手中。
怎么办，难道这回没用了？乐溪失血过多，眼前已然有些发黑，他深吸一口气道：“当真？”
向拜野闻言哈哈一笑，“那是自然。”
“你控制这些个怪物将我围住，我把人交出去，岂不是顷刻就被撕成碎片？”
乐溪脑中飞快盘算着，不管怎么样，得把通往榕顶的路清开，向拜野和那些怪物都与自己隔着断崖，只要通往榕顶的那里没阻碍能到山外，就有机会逃脱！
“乐溪，你可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看看现在，你有什么本事与我较量？”向拜野面目狰狞，满口不屑。
“哦？是吗？那我现在就将这人掐死，你的尊上会不会特别高兴呢？”乐溪说罢，一只手就放在了韩楚明脖子上。
“你！”向拜野顿了顿，一挥手，将围住二人的魔物往后撤去，“将人留在你身前的断崖前，你可撤去。”
乐溪警惕得注视着魔物后退，忽然觉得腰间的腕带动了动。
韩楚明微微睁眼，正用手扯住带子。
醒了！乐溪心中一松，将声音压到极低道：“能站起来吗？”
韩楚明微微点头，显得相当吃力。
怕是悬。乐溪面上不动声色，环视周围，只要能在那些怪物冲过断崖之前上了身后的高台，就能跑出去了。
想罢，右手摸到口袋里，二指捻住被塞在夹层的那张符纸，摸到上面微微凸起的符文，心下确定。
这是一张之前在一个行道仙跟前买的特殊清障符，本是用来清除路障山石什么的，威力很大，有一次不慎点了一张，乐溪差点没给自己炸死，被反弹出去好几仗，耳鸣了两天才好。
最后一张了。
乐溪手心里起了薄汗，他才不相信放他走之类的鬼话，更何况，怎么可能把韩楚明交出去。
向拜野见乐溪没动静，厉声道：“不然就把你一起献给尊上，别怪我没给过你一条生路！”
“行行行，向头人，着什么急，我这也伤得不轻，不得慢慢来嘛。”乐溪敷衍道，一边缓缓站起，一边顺势将二人用腕带绑死。
“榕顶？”韩楚明微弱出声。
“嗯，我用清障符，抓紧我。”
“磨叽什么呢！”对面传来向拜野撕着嗓子的催促。
“这不起来了吗？”乐溪应道，将韩楚明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缓慢站起，那根缚龙绳一端已缠在右手，“我这就，送过来！”
话音未落，乐溪将缚龙绳飞快甩出去勾住侧边凸起的树枝，同时将清障符点了，“轰”的一声，符咒在断崖之间炸开，乐溪将韩楚明死死抓住，借力腾起，二人被冲起的气流甩到榕顶前的高台，重重摔在地上。
对面和周围的魔物无一不被那强流冲到，一时间地动山摇，树断石滚，连断崖前边悬空的石块都碎裂了不少，连同围在那里的魔物一起掉下深不见底的裂缝。
向拜野知道自己受骗，忽然黑气迸发，双眼血红，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乐溪顾不上疼，收了缚龙绳翻身爬起来架着韩楚明就要往榕顶走去，此时已然能见到些许外边的天色，就快出去了！
“乐溪！”向拜野发狂似的吼叫，“你连你婆婆也不管了吗！”
乐溪：！！！
乐溪回头，就见几个魔化了的乡民围着婆婆，站到了向拜野旁边。
婆婆！乐溪心中大惊，这天杀的向拜野！
“怎么？你不管了？”向拜野押着老祖婆的肩膀往前推了一把，婆婆本就站不稳，这一用力便跪倒在地上。
“向拜野！”乐溪只觉得血直冲颅顶。
“怎么？换吗？”向拜野蹲下身去，钳住老祖婆的后脖颈，又是一用力，婆婆瘦小的身子简直快要散架。
韩楚明此时已整个靠在乐溪身上，若不是有人撑着，怕是早就站不起来。乐溪呼吸急促起来，先前的失血加上刚刚那一轰，胸口恶心得紧，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怎么办，怎么办？
婆婆在他手里，怎么办？
“老祖婆，您看看，这就是您心尖尖上的好孙子，人家可不换呢。”向拜野朝着乐溪喊道。
根本没有换不换这回事，向拜野这个畜生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乐溪整个人都在发抖。
“向拜野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婆婆哑着嗓子回头啐了向拜野一口，“我老婆子早就活够了，何苦以我相要!”
“溪儿！走！”婆婆忽然喊了一声，还没等乐溪反应，就见她从怀中掏出那个小石像丢进了裂缝，瞬间一声凄厉的嚎叫从裂缝底部传来，直冲天顶，向拜野连同那些魔化了的乡民都抱着头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整个山体都上下晃动起来，不似刚才清障符的震动，而是像整座山都要活过来一般剧烈起伏。
向拜野一面痛苦捂着头，一面抽出一只手死死按住婆婆。
“溪儿！走啊！走！”婆婆用尽力气喊道。
“婆婆!”乐溪往前一步，却见整个石台正在裂开。
“别过来！走！”老祖婆见乐溪有动作，反手将发上的簪子取下，狠狠扎进了向拜野的手背。
向拜野惨叫一声松了手，就见老祖婆朝崖边爬去。
“婆婆！不要！”乐溪觉察到婆婆要干什么，惊呼一声，就觉头顶有碎石落下，慌忙退了一步，未看清，就听婆婆最后喊了声“走”，尾音回荡在石壁之间，再定睛一看，婆婆的身影已从崖上坠下，迅速被裂缝的黑暗吞没。
乐溪：！！！
不知是刚才被炸过的轰鸣，还是一时血涌的气结，忽然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唯有耳鸣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碎石越掉越多，一块尖利的石块砸到肩膀，钻心似的疼将乐溪拉回神，他咬紧牙，架起韩楚明朝榕顶的光亮处走去，后脚刚踏出外围，身后的山体就向中间倒去，砂石飞溅，隆隆作响。
二人被冲起的气流打到，在草坡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蟒山榕祖，随着地动整个塌了下去，不过须臾，榕顶的枝叶也被埋了。
待地动结束，乐溪刨开身前的土，定睛看时，就见整个中空的山体随着中心的塌陷，已被四周向里倒去的碎石草木填平。
他想起身，却被腕带拉住，韩楚明身后满是血污，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乐溪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粗重地喘着气，飞起的沙土进了口眼，满是呛人的味道。
他面朝塌下去的地方半跪着，脸白得有些发青，眼睛却因为血丝而变成淡红，人如被抽去了魂一般，终于在喃呢了一声“婆婆”之后，地倒天翻，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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