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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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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山上,虎妖褪了人形,化作花猫般模样随意找棵大树,攀上树干摇尾巴。一副悠哉悠闲模样,外人也瞧不出一只小猫心事重重。
他回忆着与毛老六的对话,看着对方吊儿郎当冒充道士,真担心哪天引一道天雷劈下来。
“毛老六,我问你,你师尊究竟知不知道步烬尘已被放出东山?”
“别叫我毛老六!我师尊什么不晓得?!”
“是是是,毛道长,你那师尊作何反应?”
“我师尊?我师尊……我师尊知不知道我师兄被放出来……”毛小道长歪着脑袋,好半天也理不清,“我不知道我师尊知不知道我师兄被放出来,但应该是知道的,师尊无所不知。”
虎妖一个白眼翻上了天,气滞半晌方才开口:“你此去为你师尊贺寿,若你师尊未提及此事你也切莫提及你师兄。”
“为何?我怎么就不能同我师尊讲起我师兄?”小道长顿时炸毛。
“算了,随你!”
树叶层层叠叠下日光斑驳,映得树上猫咪一身皮毛透亮惹眼,他眯着眼迷迷糊糊打哈欠,心中却是一片清明:听闻步烬尘被囚他师尊可是一次未到东山,三百年间不闻不问,若步烬尘一出山他师尊便知晓,那可真是藏了些弯弯绕绕心思。
只可惜毛老六藏不住事,罢了,过阵子定要见一见步烬尘。
一猎户趁今日风和日丽,山风平和来到虎山打猎,虫鸣鸟声阵阵,若今日运道好能打好几道野味,想着便兴致勃勃往虎山更深处跋涉而去,行至半山腰处,忽然之间,林子里万籁俱寂,空灵处徒增诡异。
猎户吓得不敢再往前,只得停在原地四处探看,不见活物,抬头却瞥见一只花纹奇特的猫端坐于树枝上,眺望远方,双耳直竖。
虎山离东山极近,此时虎妖便是化作家猫模样依旧是百兽之王气势,他紧紧盯着东山,有那么一瞬,道法浑然现于东山,仅仅只是一瞬却又消失不见,一如平常。
是谁?步烬尘的师尊来了,还是那个于枝头化作飞鸟的世外高人?
东山之内,贺风确实动了修为,画卷中瑞华峰上,东山大仙庙皆一触即发,战火四起。
木偶人一路兴致高昂,手舞足蹈从瑞华峰来到东山大仙庙,开门见山不打弯。
“诸位老人家,且收拾收拾随我们一道去大人那里!”
“我们抬您去!”
“有大轿子坐!”
“甚?”刘老头吹一记胡子,自认没有听错,怒道,“我刘臻,生就一副肉皮囊死就一副糜烂肉,你们给我滚回去!”
“老人家莫动怒,别还未换身子就先气坏了身子。”木头人直来直去,断无话中有话,可在刘老头听来满是嘲讽之意。
刘老头气血上涌,跌跌撞撞举着拐杖就朝木头人冲过去,毕竟年事已高脚步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顿时头破血流。
“哇————!”一声嘹亮嚎叫伴随着哭声响彻整个东山大院,流血的虽是老头,可哭却是在一旁玩耍的福宝。
福宝被拉进画中,身形虽长大心还是孩童心,哪里见过这阵仗,见血便嚎哭。
“别哭别哭,小公子别怕,快随我们上山!”
“老人家流血啦,先扶老人家!”
“小公子哭了,先顾小公子!”
一群木头人手忙脚乱理不清轻重缓急。
“你们做什么?”沈韵清听闻哭声赶忙丢下手上活计赶来前院,却见这副情景,“福宝别过去!”他赶紧扶起刘臻查探伤势,又想拉近福宝,奈何双手难敌四拳,形单影只。
沈韵清急道:“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抬赵小姐上山去了?”
“都把手松开!福宝快过来呀,来人哪,胡大哥,胡汶翰!”沈韵清再无办法,此时急急呼救!
“谁敢动我的宝贝孙子?”闻声未见人,却见一柄锋利柴刀闪着寒光自人偶关节处落下,生生断其一臂,陈婆手起刀落毫无犹疑。
“哎呀,手臂,手臂断了!”木偶人自地上捡起“断臂”在原地转圈。
“你砍我手臂作甚?”
陈婆反手就是连着两劈,以刀代答。
木头人脑袋落地,嘴巴还在一张一合:“杀人啦!杀人啦……”话还未喊完,一颗脑袋便被自己的同伴慌乱间踩了个稀烂。
“杀人啦!杀人啦!”
“杀人啦!杀人啦!”
“杀人啦!杀人啦!”
一整个东山充斥着毛骨悚然的指责,福宝听闻哭得更大声,一时之间鬼哭狼嚎般声音冲击着沈韵清,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陈婆,印象里老妇人总佝偻着腰背照看福宝,从未同谁红过脸。
此时陈婆逆光而站,手里紧紧握着柴刀,她脸颊苍白干瘦眼中布满鲜红血丝,面无表情仿佛一具人形僵尸,只留鲜少活人气。木头人本没有血液,可沈韵清却仿佛有了陈婆浑身染血如鬼婆般错觉。
福宝的哭声终是引来了其他人,由着胡汶翰牵头算是把人抢了过来,也终是有人帮着刘老头止了头上的血。
“没事,看起来像皮外伤,”旁人搭把手,扯着沈韵清道,“清远,你我且退后些罢,刀剑无眼。”
沈韵清点头,双手死死拽着要往陈婆那里冲的福宝:“福宝听话,快些过来,待会儿给你煮糖水吃。”
“婆婆婆婆,我要去婆婆那儿!”福宝人傻力气大,沈韵清不再顾及,拼了力气将他牢牢抱住,不敢松懈。
木偶人难打难缠,那个被砍去手臂脑袋的人偶剩下的躯干依旧生龙活虎,剩一条手臂举着扁担将自己人扫了个来回也一无所知。
“这可怎么打?砍了脑袋还能动,一条命能当几条命用。”
“那就更要打,他们一条命可以抵几条,我们可只有一条活命路。”胡汶翰坚定地说,不论如何他都要回去见媳妇。
“说得是!”众人仿佛被鼓舞般,士气昂扬。
忽然有一人提议道:“砍了还能动不如用火烧,反正是木头。”
东山湿气重,故而最是不缺柴火,此时木棍结了油布人人举着火把,木偶人没心没肺不知惧怕,东山老少背水一战下了决心,便是一早还开开心心在大仙庙一块儿祈福,也就半天功夫便势同水火。
世事难料。
确实世事难料,木头遇火烧个通透,可那人偶既是被砍了脑袋还能“活”,烧火怎的就不行?木偶人此时更加危险,身上着了火还能横冲直撞。
“着火啦!身上着火啦!”
“烧着了!烧着了!”
熊熊火焰照着人形烧出了轮廓,那一张张死板的脸五官尽毁,最后终是不能言语不能视物,四肢却健在,能跑能跳,仿佛一个个着了火的人形怪物朝着胡汶翰他们扑面而来。
“怎会如此?”
“快离得远些,别被烫伤!”
“稻草烧着了,快帮忙灭火!”
点火人成灭火人。
“狐火不灭,万物成灰,”步烬尘冷冷看着地上的焦黑,“谁还想来?”
“原来是你,偷画小贼速速将活人像归还于我!”紫衣人偶此时气得跳脚。
“分明是你将活人收归此处,害人性命还要口出狂言?”赵妍妍此时有了妇人形态,身形微胖,原本灵动形态此时颇具威严。
修整身体后步烬尘便将她活人像烧毁,终是夺回一具肉身。此地凡人不宜久留,步烬尘一挥手招来小狐狸火球,道:“你护送这丫头回去东山。”
“大仙,我要留于此处,亲眼见你取这般贼人狗……”赵妍妍义愤填膺,却是话未说完便被小狐狸火球拉着下山。
小火球身形逐渐膨胀,直至变成一颗圆滚滚巨型火球驮着赵妍妍飘于空中,身体上翻滚不息火焰此时一点也不烫人。
饶是变作妇人的赵妍妍依旧胆大包天,她抓着狐球耳朵睁大眼睛将大好山川湖泊映在眼里刻在心里,这便是凌于九霄之上?天地广阔,奇遇纵生,此时赵妍妍心里只一个念头:不枉此生!便是再被关进高门大院里,她的心里也早已藏着大江大河繁星北斗。
一只纸糊小苍蝇本落在赵妍妍肩头,此时却像得了指令般又飞回瑞华峰。
画外贺风斟酌不定,终是下了决心:“回去,别跟着你的好朋友了,盯着步烬尘。”若猜得没错,今日步烬尘恐要和那木偶比划两下,他倒要看看步烬尘修为还剩了多少。
送赵妍妍离开后,步烬尘再不被束缚手脚。
“两件事,”步烬尘毫不废话,“其一,将时间还予活人;其二,门在何处,放人离去。”
“痴心妄想!凡人之命全归我管,命数全交由大人处置,哪容你造次?”紫衣人偶一边说话一边晃荡手里灯笼,纸糊的宝贝终是散了架。
“哎呀,大人给的灯笼!我的灯笼!”
“其三,你们的大人究竟是何人?”
“贼人!毁我灯笼,纳命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