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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酒后情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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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月之前和瑞雪提过,在韩门内曾住在西北角光线十分差的一个旧楼。
当瑞雪拿着烧鸡和酒壶终于找到旧楼的位置,心内不禁暗暗窃喜:原来,以自己目前的功夫在韩门内大行其道偷鸡摸狗是完全没问题的,早知道刚才就不伤心那么半天了。
因失血过多,暖月行动并不方便,自己上药包扎后就一直躺在塌上休息。当瑞雪突然出现在栖西楼前,纵然一向性子沉静如她,还是止不住一脸又惊又喜。要知道韩门内院落及花草假山多按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设计,绝非常人能够勘破。而且不到半天就能够行动自如找上门来,虽然暖月早知道瑞雪康复能力不同于一般人,但还是不禁被震撼了一番。
当暖月的心思瑞雪全未察觉,他忙着一面嘘寒问暖,一面炫耀似的从怀中掏出尚留余温的烧鸡。话说多了几句,才发现桌上连茶水都没有,瑞雪十分气愤的将茶壶一丢,“太过分了,这都什么破地啊!”见暖月脸上有些讪讪,便及时住了嘴,拿出刚顺来的玉制酒壶,倒了两杯酒出来。
顿时,整个房间酒香四溢。
“暖月姐,庆祝我俩大难不死,来,咱们以酒代茶干一杯。”
暖月干净而温婉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即使拥着薄被也是尤感寒冷,干脆也不避讳,接过一饮而下,只觉得这酒甘醇中带着香甜,口感极佳,喝完唇齿间全是花香,完全不像是酒。
“暖月姐,是不是很香?这酒我以前偷偷喝过小半杯,据说是用数十种花果药材经七七四十九道工艺酿制而成,可以美容养颜滋阴补阳延年益寿升官发财……”
瑞雪见暖月眉间始终未褪郁郁之色,说话的神色便又夸张了几分,果然暖月很快被逗乐了,一口气呛起来脸上多了几丝血气,“好啦,咳咳,瑞雪,按照你这速度,我明天不是得上天去?”
“呸呸呸,那不叫上天,那叫成仙……”
两人又一起笑起来。
“……再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酒香迷人,再加上瑞雪灌酒的功夫算得上一流,两人陆陆续续又喝了四五杯,暖月生性警惕,加上酒量不浅,微微察觉到有些后劲上来,便不敢再喝。她手执酒杯放在鼻尖下认真嗅了嗅,秀美顿时微蹙,一把抓住正再往嘴里送酒的瑞雪,发现他俊俏的脸上已是微微泛红,神志有些迷迷瞪瞪,问道:“瑞雪,这酒哪里来的?你告诉我,是主人给你的吗?”
“他哪有时间管我,”瑞雪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左右挠了挠又抓不到关键。微不可查的几缕真气正在他周身游走,由下向上直冲后颈几个大脉,他左右甩甩头:“我倒是再欠管也没用啊,他就只会把我丢给那个南铭……哎呀,你不要吵,不要吵!”
瑞雪睁着迷蒙的双眼,朝右边埋怨道,但房间内明明除了他和暖月两人,谁也没有。
暖月一愣,以为瑞雪是在说自己,便降低了音量,柔和问道:“所以你这酒是南大总管给你的?奇怪,以南铭的性子,怎么可能给别人东西……”暖月抓住瑞雪的肩膀,神情极其认真的问道:“瑞雪,你告诉我,你当真是拿了南铭的酒?……”
“当真,嗯,当真……”瑞雪喃喃的重复着暖月的话,眸中暗光忽闪,便看见软罗轻纱飞扬,一双秀美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似梦似幻……脑中嗡嗡响起一句话:“你当真记得我?”
一身白衣,冰肌雪容,巧笑倩兮,倾国倾城。
他紧皱眉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内是一片谜样的虚无,无比英俊的容颜此刻显得有些焦虑烦躁,胸口一起一伏,颤动着想要驱赶不快的记忆,但似乎徒劳无功,霎那间,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心惊,额头上冒出冷汗。
——“你要去见的人可是韩青衣?”
——“可你知不知道,韩青衣一直都在骗你……”
“……瑞雪,你知不知道,南铭的酒都是用来充当某些秘法修炼的辅佐,或是破解某些高级迷阵的解药,咱们这可真是暴敛天物了。还有,南铭那人的脾气十分不好对付,以后他要是找你算账……瑞雪?你哪里不舒服吗?怎地出了一头的汗?”
暖月发现瑞雪不太对劲,将他使劲拉到自己跟前,搭在他手腕处探查一番,只觉得脉息气浮,心悸失常,眉头立时一皱,顾不得自己气血虚弱,赶紧透了些内力过去,为他震住混乱的内息。
片刻后,瑞雪浑身一颤,整个人如梦初醒,眼中却依然全是惶惑,喃喃道:“暖月姐,我刚好似做了个梦,我在烟雨楼内见着了……我见着了……大白天的,怎么我一下又想不起来了?”
暖月看瑞雪胡言乱语的醉酒样子,心软地安抚道:“白天的事都过去了,你不要害怕,有主人在,那韩笙决计不敢再伤害你。”
提起白天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厮杀,瑞雪唰一下脸全白了。见到他这个反应,暖月心中更是肯定了刚才的猜测。估计他是因白天惊吓过度,醉酒后才神经松弛梦中犯了心悸,于是继续说道,“是我失职,没有发现之前出现的一批黑衣月隐是调虎离山之计,但经过这一次,韩笙不仅折煞了一名影分_身,自己还弄了个遍体鳞伤没一时半月不可能痊愈。月隐总归是天下堡门下主人才手下留情,我想她不会看不出来,若是识趣必定不会再找你麻烦。还有你以后要勤加练功不可再偷懒了,今天若不是主人及时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否则不堪设想……那已经不堪设想的呢?
之前还满目惊恐的眸子此刻已变为恨意滔天,那恨意在想到自己落败时瞬间转为内疚,目光触及衣袖上沾染着的红色胭脂,内疚又转为悲恸。
他怎么会忘记,又怎么能忘记,死者已矣,自己却只知道逃避。因为太过惧怕死亡和分离,所以在闹腾完南铭房间后会茫然四顾无比不安,在无比不安之后会焦急的寻找暖月的所在,在寻找到暖月之后会不停的不停的打趣说话。
可是,这些都没有用。
心里面的窟窿,还是越来越大。
心绪难平,瑞雪抱着头浑身颤抖着流下忏悔的眼泪,“是……怪我……是我没用……啊!对不起!对不起!……左晴姐,对不起……”
“不不不,瑞雪,这不能怪你,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暖月跟在瑞雪身边一年,早见识过他情绪异动的样子,此刻看他伤心欲绝的模样,她又惊又骇,本来尚留着的几分清明全抛到了九霄云外,扳着他双肩大声道:“你听我说,自四年前主人与韩笙解除婚约后,她心中便对主人恨之入骨,但主人行事一向低调谨慎,她便一直寻不到报复的机会,今天恐怕是借你为事由发泄出来。归根结底,还是她痴心妄想,已入疯魔,见不得主人对任何人好,你不要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什么?他们还有婚约?”瑞雪大为吃惊,“……这究竟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我本不该告诉你,但是你已卷入其中,我说与不说都是迟早的事情。”
暖月接着说道:“你刚才不是纳闷这栖西楼里为何什么都没有吗?因为这栖西楼现在已被主人荒废,无人照料,以前在这里住过的人,大多已不在人世。”
提到栖西楼,暖月的脸色颇有些肃杀,似乎回忆起了一段极不愉快的过往,但紧接着,表情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佩服崇敬之情。
“主人荒废这栖西楼,实在是终止掉了太多的噩梦。但韩门事物庞杂,还是有人不能理解,终于,在老门主过世之后便爆发了内乱。那时,对方联合了四大长老将凌云堂团团围住,意图夺取下任门主之位,主人尚在丧期,全身缟素血战而出。当天天还只微亮,韩门内已血流成河,韩笙的哥哥便是死在主人剑下。待到事后独孤堡主出面促成婚约解除,韩笙已性情大变,之后她接管了百影门,便明里暗里处处找我们的麻烦,不过,倒不是为了替其兄长报仇……”
说到这里,暖月略略觉得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描述,“韩笙那至今仍想与主人重续前缘的心思,实在是非常人能够理解,之前是为难彩儿小姐,如今又拿你来出气。但无论如何,她终究不过是在痴心妄想。”
瑞雪听完实在难以置信,拿起酒壶猛地往嘴里灌酒压惊,白皙的脸蛋已变得醉红。刚平息了下复杂的心情想要再问,门外忽地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南铭推门而入,满脸怒容的瞪着屋内的两人,不禁让人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扑向瑞雪将他暴打一顿。
但下一秒,南铭立即换上了一抹很是友善的笑容,边向后退边说,“人找到了,在这里,爷。”
南铭恭恭敬敬退开后,瑞雪便见韩青衣负手而立,用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望着自己,紧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一身花香酒气的跑到罪魁祸首身边,巴眨巴眨着漂亮的大眼睛。
“都怪你,都怪你……”
暖月倒吸一口凉气,跪倒在地。
“怪我什么?”韩青衣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杀了她哥,她还要嫁给你,真是有病啊,一个两个都是因为你……”瑞雪身子摇摇晃晃的差点跌倒,韩青衣眉毛一挑,平淡的目光向暖月一扫而过,却什么也没说,只伸出一只手将快要摔倒的瑞雪扶住。
旁边,因跪倒姿势导致后背伤口迸裂的暖月微微颤了颤身子。
瑞雪抿了抿嘴,另一只手很自然环上韩青衣腰间,吸吸鼻子,口吻委屈至极,“讨厌,你怎么才来救我……”
南铭惊愕之余,身子抖了一抖。
韩青衣眼中已有薄怒,但又不想与醉酒之人废话,一把抱起双颊飞红的瑞雪就走。
“别动,再动扔你下去。”
南铭的身子又抖了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