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相思》司故123

1、世间人情薄

　　春末夏初的雒阳城，繁花似锦，飞絮漫天。
　　午后的阳光是那么酥松，照在方方正正的路上，照在路旁参差的树上，照在门前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上，一派静谧安详。
　　突然，一阵马蹄声打破雒阳城的宁静。众人抬头，只见一人一骑绝尘，尘土飞扬里十来个一身黑衣的军士紧随其后。
　　“哎呀，这是曹家的侍卫吧？”
　　“看那衣裳，肯定是啊！”
　　“嘘嘘，小声点……”
　　尘土还未落定，喧嚣已归于寂静。
　　众人所说的不错，这正是曹家的侍卫，而为首那人正是曹操的假子何晏。
　　何晏随曹操出征，壶关一役后留守阵营，待得曹操平定并州之后，却接到了曹操让他返回雒阳的命令。理由充足，战争暂休，无他何晏的用武之地，且他的小女儿曹菀即将及笄，曹操事务繁忙，何晏送生辰贺礼理所当然。
　　若是没有理由又能怎样，自己还不是得奉命行事。不管何晏心里有多少的不愿，他也只能低下头，说一句“诺。”
　　朱雀街的尽头就是曹府。朱红色的大门前，石狮巍峨雄伟，铜环连带着它下方的门板光滑透亮，透露出久经拍打的痕迹。
　　何晏一路风尘仆仆，将马鞭扔给门口的仆人后，没有半点停留，直奔会客厅。
　　仆人们匆匆给他上茶，悄然离去，厅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的。重回这座童年时期的宅子，许多他以为已被遗忘了的记忆扑面而来。
　　他拿起杯盏，热气一下子涌到他的眼里，喝下一口，细细品味，苦尽甘来。
　　几盏茶之后，大夫人才姗姗来迟。
　　他放下早已凉透的清茶，上前向夫人问好，微笑着将家信和礼物递交给大夫人，一并转达了曹操的意思。
　　大夫人礼貌地表示感谢，说着要为他办个接风宴，又言种种其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对他的想念，亲切和蔼。
　　何晏耐着性子，装作洗耳恭听的模样，只待寻找一个机会推脱。
　　曹府的人最擅长虚情假意。这里没有多少人待见何晏，或许曾经有过。但当曹丕一口一个“假子”叫着他的时候，当他拒绝了改姓的时候，当他住在“何氏之庐”的时候，他注定被整个曹家所不容。
　　他抬头看着大夫人，发现这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也老了，岁月爬上了她的眼角，逐渐剥离了记忆中盛气凌人的模样。
　　他低下头笑了起来，时间真是一样好东西，他也再不是会赌气干坏事，会害怕地躲在比他更害怕的母亲背后的小男孩了。
　　“大夫人，如今主上还没有没来……且刚回来，不少事需要交接，您看——”
　　他抬起头正视大夫人，“我还是先告辞了吧。”

作者有话说

　　好多年前的老文章，所见即有缘。
下次空了好好修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