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逆》DCLily

28、第五十章 世界

　　苍青虚空之中，一道微弱的银白色光芒在闪烁其间，循着华灼的指引前往那命定的遗藏之地。
　　一路奔波的疲惫在沉默中酝酿开来，最初的热情被漫无止尽的青光渐渐消磨，忐忑在黎真知心头占了上风，居然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的话，还真是被她那一套“强者说辞”冲昏了头脑啊...
　　然而华灼早已洞破黎真知心中所想，“现在才怀疑我怎么知道这些秘闻，是不是有些晚了？”虽然还披着一副波澜不惊的皮相，但黎真知仿佛已经看到了她那冷笑的灵魂。
　　“如果是为了朋友，陪你玩一玩也没什么的。”的确，现在还催促着他一试的主要动力，就是拯救江泓的可能了。
　　而在此时，神龙前行的速度慢慢放缓，“....我们被困住了，一直在原路转圈子。”
　　“操控空间，这就是青天的伟力啊...”到底是见识过尊者的手段，黎真知隐隐觉得另有玄机，“也许这处异常正是遗藏的线索呢。”未待他说出口，只觉意识如遭沉重一击，一道裂痕贯穿脑海，四下空间如镜面般破碎，崩散四方。一瞬间，他失去了意识。而在缓缓苏醒后，才发现众人也同样遭到突袭，被传送到青天各处去了。
　　传音无济于事，向虚空徒劳地催发了数道法术后，原本噤默的空间焕发出了奇异的光彩，微风轻拂，又如同流水轻柔地抚过大理石的纹路，将一道道青色的半透明丝线送到自己身上，层层缠绕起来，仿佛被提起的偶人、或是茧中挣扎的飞蛾，不同于优雅的青丝，自己却只能盲目地扭动沉重躯体，看不清出路在何方。
　　被法则操纵着身心，黎真知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钳住他的下巴，逼迫着他回头、回忆来时的路：早先孤身修炼的破败村落、渗透着鲜血与欢笑的寒螭林、风雷席卷的重屏岭、雾气逶迤的紫天梯...
　　先前的种种映像如泡沫般在脑海中浮现，漂动、升腾，黎真知感觉自己像个婴儿，被美丽的泡沫一层层细心包裹起来，只能伸出幼小的手臂轻轻触摸弹滑的泡壁，这时，他黑白瞳仁中会映出变化莫测的七色幻光——那是九天在每一个原住民心中最原始的映像，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到衰老、离去，如神袛，亦如父母，亲血流淌在每一条经络中，祝福他，庇护他，与他同在——
　　可九天是什么？
　　是这个世界的九种天象，黎真知不假思索地回答；
　　明白，那这个世界又是什么？
　　这...他从没思考过，黎真知沉吟半晌，至少是他所处的这片空间般，是东西南北、是上下四方、是无限延展的XYZ坐标，他把它坚实地踩在脚下、攥在手中，当时间如流水般空幻地逝去，没有比空间更实在可触的东西了。
　　也许八十年后，时间无情地抛弃了自己，但自己却可以永远依偎在空间的怀中——生于斯，死于斯，连腐烂的身躯都深埋于斯，这就是这个世界里的普通人的一生吧。
　　思绪如雷光般闪过，黎真知感到强烈的倦意——这是只有在自己的温床上才会无边无际地席卷来的依赖感。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离开、无法背叛这方天地。
　　可若非、若非...
　　不待黎真知转念，四周的景色如电般退去，似是巍峨的神庙一朝崩颓，又似是情人随风远去，只留下明镜般的寰宇，雷光泡影之间，一轮苍白的太阳在海平面上升起了，它澄如明镜，日光所及之处，青丝转瞬成空。
　　他醒来了，从一场幻梦中醒来，仿佛从未遇见穿越时空的什么人，仿佛他还是那个这片宇宙中最忠诚的儿女。
　　沐浴在青色的日光中，他试图睁开眼，否则就会分不清是否还在梦中。
　　渐渐适应光线后，黎真知从未觉得周身如此刻般充盈着澎湃的力量，自己仿若从云端俯瞰世间的神明，接纳了七重天的恩泽之后，他早已变得如同这个世界本身一般，江河的湍流如血液般涌遍全身，呼吸吐纳之间风卷云扬，斩眼片刻即万物枯荣，“这，就是位面至尊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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