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逆》DCLily

20、第四章 乱云

　　紫天墟，重屏岭。
　　暗云低垂之下，往昔连绵的山岭被削平，留下触目惊心的巨坑，一位少年挺拔如剑，直插其中。
　　“还有人挑战吗？”回音琅琅，遍传山谷，“倘若无人敢应，这琼宇真珠可就归于我派了！”
　　“这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剑派这一辈的剑子吗？”江泓小声发问，左肩上一只小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四处张望，“连败六位成名强者，真是名不虚传啊。”
　　“没错，谁能想到他还是个小孩呢，还是说我们已经成了沙滩上的前浪了呢？”身侧一位美丽少年苦笑答道，“哼，不过谁更胜一筹还未可知。如今尊者告知我机缘在此，无论如何我黎真知也要试他一试。”见身边人点头，便飞身上台。
　　黑云之下，剑子环视四周噤默的人群，胜者姿态潇洒临风，面上不起一丝波澜，正欲离去，却见一道倩影飞身近前，他轻笑一声，却在看清来人面容时顿了一下，旋即眼放奇光，“仙...前辈何人？”
　　“某道号黎山，这颗真珠我势在必得，倘若你切磋输了，就请交给我吧！”
　　“哼，有何不可？小辈逆雨，还请仙...前辈赐教！”他也认真起来，当下一道剑光飞出，直指黎真知面门，却被他长袖一甩，只听“叮”的一声，飞剑被击偏，不等削下远处山石，又一道剑光袭来，如电如潮，迅疾绵延。
　　“此乃春秋剑法。”黎真知一语道破飞剑玄机，腾身半空之上，手中捏出繁复印诀，十指如风摇兰花，眼中却是战意澎湃，一道苍雷照剑子头顶劈下，眼看就要正中天灵，却见白光闪过，雷剑向自己电射而来。
　　“如数奉还！”剑子大喝。
　　“好拆招！不如再试试我这净空青雷？”又一印诀飞出，聚集在岭上的黑云一扫而空，碧空如洗，清光散逸，玄雷飞射，“荡风洗云、清雷濯世——落！”
　　“故弄玄虚！”只见剑影丛生、荆棘如林，将雷光尽数拦下，棘丛旋即展开，串串飞剑如一字行雁，从四面向黎真知包围而来，“好剑，竟沟通了木道真意，但还是比不过我的化生春雷！”
　　见这人在自己猛攻之下还有功夫评头论足，剑子被压制得气闷，心意暗决，一改先前凌厉攻势，无视半空雷电，在西南角站定，面露微笑，“仙子，你可有难舍的往事？”
　　不等黎真知说些什么，青空沉翳，暗漩重新聚集在山岭上方，半空清泪滚落，顷刻雨帘如织，苦雨如忧愁往事寒凉，幽雨如哀怨故情凄切，“你我虽是仙道中人，可谁又真能斩断情丝？”秋雨打落心间，黎真知一时仿佛痴了，像是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
　　逆雨剑子见他呆立当场，便知是中招了，但却高兴不起来，眉头紧锁，神情隐隐带着一丝担忧，“等她认输...不，三个呼吸后，我就撤销杀招...”他低声对自己说。
　　两个半呼吸过去，剑子正欲抬手，只见突然间雨丝凝滞，一圈暗紫色光晕从黎真知身上发出，消弭了谷中浓重的哀愁，化作清冽鸣泉，潺潺的流水声盈润每个人的心间——秋雨动人愁，件件往事浮上心头，或甜蜜，或苦闷，但终将被冲淡在这——似水流年。
　　招式被破，剑子受到沉重反噬，双瞳缩如针尖，一口鲜血喷出，仰头倒下。黎真知却在紫光中缓缓落到地上，他长吁一口气，挥手间招来真珠，心仍有余悸，那看似孱弱的雨丝却是实实在在的剑光化生，倘被这招锁住，怕是要经脉寸断、三魂七魄也要丢了去吧！他转身欲去，“呼——这真珠我带走了！”
　　“等一下——”剑子艰难地拄着剑起身，似是还要说些什么。“小雨，回来吧。”台下一位苍髯老者重重地敲了敲手杖，剑子才拖身下台，临了还扭头望了一眼黎真知，神色复杂。
　　“好一招似水流年...想不到竟是继承了秦风尊者的遗藏，这丫头真够幸运，小雨败于他也不可惜。”老者心中暗叹。
　　下台后，黎真知出神凝视掌中真珠，“唉，我虽然赢了，可那招秋池夜雨当真是无比凶险，若非我有仙缘加身，怕是就要败在他手下了。洗剑门算是捡到宝了，假以时日，这小子成为剑宗...剑圣都有可能的吧！”
　　“成为你道侣也许会先一步呢，你见他瞧你的样子了吗？仙子~”江泓戏谑说到。
　　“你的天鹰视域就是用来看人笑话的？”黎真知又气又笑，“...罢了，尊者所说机缘已经到手，虽说总不可能被人抢了去，但还是回去闭关钻研稳妥些。”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江泓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巨坑，“小心乌...”却见刚刚战斗的中心，一簇火苗“倏”地燃起，不到半个呼吸时间便膨胀成日头大小，焰心之中，妖异的莲花缓缓绽放，扬光飞焰，烈华灼灼，将真珠强行吸入莲心中，黎真知怒冲心头，正欲回身抢夺，却被一股巨力拖拽上天。
　　“快走！”江泓眼绽奇光，一道巨鹰虚影从他背后张开，抓住两人腾空而起，刹时间扶摇数十丈，不等二人喘息，只见半空焰云已然消散，红莲花瓣合拢，微微颤动，下一刻，“砰”的一声、爆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