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横斜》曼谷

33、第33章

　　“进还是不进？”绿罗一边在殿外转一边低声问烟罗。
　　从昨日午时与皇帝“平静”的说了几句话，灵妃就下令不准任何人进殿，昨夜本该换药的，烟罗与绿罗都被召到上书房候命，别人自是不敢进来，所以也就耽搁了。如果今天清晨再耽误了，说不准会出什么岔子。
　　“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瞧一眼。”烟罗说完，把手里端着的东西交给绿罗，推开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玉帘的珠子碰撞发出微微的声响，能隐约看到榻上的人动了一下，烟罗低声喊：“娘娘。”
　　“嗯。”声音有些含糊沙哑，“烟罗，不要叫人进来。”
　　“可是……”
　　“我说了不准人进来。如果我需要，会叫你的。”
　　烟罗低声应：“是。”
　　她转身出了殿，绿罗赶忙凑上来：“怎么样？”
　　烟罗摇摇头：“还是不要叫人进去了。”
　　“可她的伤……何况人也得吃饭不是？”
　　“伤结了痂，应该没什么大碍，至于饭，现在送进去她也吃不下，圣上也真是……”
　　“真没见过这样怄气的——黑衣卫也是的，娘娘偶然遇见个人都要禀告给圣上，闹成这样——”绿罗斜了一眼不远处的黑衣卫。
　　“也不怪圣上，上次宴请周大人的时候，娘娘就很奇怪，圣上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次又——”紫韵在一旁叹了一口气。
　　绿罗打断她的话：“所以他就去碧水阁寻欢作乐？”
　　两人看着绿罗怒目圆睁的样子，默契的止住了讨论。

　　清浅打发走了烟罗，又开始半梦半醒的睡。过往的事像放电影般在脑海里旋，如同在眼前发生似的，万分清晰。她觉得很累，连眼都懒得睁，天马行空的乱想一阵子便睡过去，醒来之后脑子里又是一片浑浑噩噩。不知道这么待了多久，只是觉得殿里越来越热，她蒙上眼，不管今夕何夕，只恨不得醒来之后就是八月初，离开这里心里的胀痛就会消失……

　　四处飘香的玉人居里，淑妃身着白色的纱衣，半跪在地上为皇帝整理衣带。
　　他漆黑的眸子里泻不进一丝光芒，眼神落在窗外。
　　那个女人从来不会早起服侍他上朝，每次清晨他起身时，她都还理所当然的缩在他的怀里睡，他每动一下都像是犯了什么错，惹得她不满的哼一声。单是把她移开，就叫人伤透了脑筋。
　　皇帝抬手揉一下额头，最近真是中邪了。
　　“禀皇上、娘娘，统管宫女求见。”门外响起低低的通报声。
　　淑妃对着门外吩咐：“圣上还要早朝，有什么事等下朝再说不迟。”
　　皇帝低头看着淑妃挑了挑眉，算是默认。
　　“圣上……您是否要回妾身这里用早膳？”淑妃的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轻轻拂皇袍下摆。
　　皇帝没有回答，眼底却闪着一丝愉悦，他转身出了大殿，随口对淑妃说：“不必等朕。”
　　她脸上高兴地神色顿时成了落寞。
　　自古帝王薄幸。现在，她倒是真的希望帝王薄幸了。
　　那样，最起码，这个宫里，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
　　皇帝高大的身影在经过烟罗身边时顿了一下，淑妃握紧了双手，可他只是扫了烟罗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烟罗抬头，看到站在大殿门口的淑妃，微一行礼。
　　淑妃居然主动走过去，看着烟罗，脸色很平静：“灵妃娘娘身体如何了？”
　　“托您的福，还好。”烟罗低着头，并不看她。
　　“方才怎么不向圣上禀报？”淑妃突然说。
　　“奴婢来时昏了头，”烟罗勾起嘴角，清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忘了圣上还是要早朝的，倘使说了，怕是会误了早朝。”
　　淑妃怔了一瞬，出乎烟罗的意料，并没有说什么尖酸的话，只是叹了一声：“是啊。她能叫圣上误了早朝。”
　　烟罗反倒不知道怎么说了。
　　“灵妃不必喝药，却到如今都没有怀上龙子——你最懂圣上，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奴婢不知。”
　　“因为，圣上不曾宠幸她。”淑妃开口。
　　烟罗瞪大眼，望着她。
　　淑妃笑的很怪异：“要不然，你以为圣上每夜为什么先去别的妃子处再回天殿？他不过是用我们代替她——”
　　“娘娘！”烟罗喊出声来。
　　“想叫我自重？”
　　“奴婢——”她退一步。
　　淑妃笑出声来：“本宫只是以为，你或许知道，圣上为什么不碰自己宠爱的女人。”
　　“奴婢不知。”
　　她转过身：“你不知……如果你不知，还有谁知？”
　　烟罗敛了眼神。
　　“本宫只是想告诉你，她到底是真的受宠还是假的受宠你我心知肚明，所以，不用再在本宫面前说她能误了早朝之类的事。”
　　“奴婢遵命。”烟罗说完，转身离开。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随手拿着一本奏折翻来覆去的看。两拨大臣在争论，离王与玄王并不出声，过了一会儿，玄王才凑近离王说：“今天皇兄有些奇怪。”
　　离王不看他：“不是奇怪，是高兴。”
　　“所以才奇怪。”
　　待大殿里终于静下来，皇帝才发话：“着离王办理。退朝。”
　　他起身。烟罗求见，应该是那个女人在天殿折腾出什么动静来了，她舍不得砸花瓶，八成是摔了药碗，顶多是掀了膳桌，总之是沉不住气想找个由头让他回去了……
　　出了议事殿，皇帝看见烟罗就等在殿外。
　　“怎么了？”皇帝“漫不经心”的问。
　　“圣上，灵妃出事了。”烟罗跪下，“娘娘不准人上殿，从前日午时直到现在。”
　　——这个该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