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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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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很快就意识到,皇帝是打算把她祸水的名声坐实。
因为从那以后,无论多晚,他总是要来天殿睡下的。她悲愤的抗议了几次,无果。最后放弃了。好在皇帝作风方面比较正派,最多就是抱着她——呃,不,是抱着上官灵。
清浅的生活痕迹就是,每天早晨在皇帝下朝的时候自己醒或者被皇帝“叫”醒,然后陪他用早膳,接着出去散步,四处逛逛,回天殿之后,皇帝批折子,她读书。中午用午膳,然后她陪同皇帝躺在廊下晒太阳,皇帝闭着眼,她睡着觉。到了下午皇帝会见几个大臣,清浅自由活动,有时候他没有大臣可见,清浅就要看着他写字画画什么的,在旁边端茶倒水研墨添香——因为每到这个时候皇帝就把婢女全遣散。清浅猜想可能是他的字画很拿不出手,所以不好意思叫人看。到了晚上,皇帝通常都会出去一次,活动不详。清浅已经养成了晚睡晚起的好习惯,通常早早的躺下了。如果皇帝这一天过得心情不好或者国事不顺,那么他半夜回来的时候就会很安静,如果他这一天过得心情良好或者国运昌平,那么他半夜回来的时候也会很安静,但是会变着法儿的把清浅弄醒一次。
半夜天殿外的太监只要听着里面的动静,就能知道明天是要格外的小心谨慎还是一般的小心谨慎。如果灵妃口齿含糊但是怨气很重的喊皇帝的名讳,那第二天就可以一般的小心谨慎,因为这种情况下皇帝的心情通常都很好。如果大殿里面没有动静或者灵妃哼了几声就没有动静了,那么第二天就要格外的小心谨慎,因为这种情况下第二天皇帝的心情一般。
当然,国运通常很昌平,皇帝的心情一般都很好。
有一天清晨,一个很反常的清晨,她居然很早就醒了。
原因是皇帝抽走了自己的胳膊,清浅失去了枕头。她醒来之后意识到自己居然枕着人家的胳膊之后感到大窘,只有闭眼装作自己还在睡。
她听到很轻的脚步声,可能是婢女进了殿。
然后,皇帝突然说:“不用装了。”
清浅一个哆嗦,然后很平静的翻了个身,哼了几声,才睁开眼。
她说:“你吵醒我了……刚才说什么?”
皇帝看着她。因为他是居高临下,所以清浅猜想是鸟瞰。
她暗暗地欣喜,自从皇帝开始固定留宿之后清浅就有所防备,这个时代的睡袍只在侧面系几个结扣,很不安全,她叫烟罗按照她的构图做了一件睡衣,缝得很结实,一个可以解开的地方都没有。想当初,烟罗看到那张图纸的时候也因为那鬼斧天工的设计对她惊为天人来着,这让清浅很自豪。
但是自我感觉和他人眼光永远是两回事。
皇帝看着清浅白裙下露出的一截小腿,再看看她衣领处白皙的颈子和精致的锁骨。
烟罗说她因为宫里的睡袍不安全而叫人特意给她做了一件,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觉得在自己身上裹一块不大的布会很安全?
他干脆坐下,低下头看着她。
清浅被他看的有些发毛。迷迷蒙蒙的看着皇帝似乎很愉快的脸。
“怎……怎么了?”她结巴。
“怎么醒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清浅看着他的胳膊,继续结巴着问:“麻……麻了?”
皇帝挑挑眉:“习惯了。”
“我之前那个……用……用过你的那个……手臂吗?”
皇帝看着她粉嫩的脸,看来以后每天早晨都应该把她弄醒,“你还知道?”
她不知道啊不知道。
“快去上朝,那个——那个时辰不早了。”
“嗯。”皇帝笑着,上下打量了清浅一遍,转身向外走去,刚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回来,坐下,俯身在清浅耳边说:“这件袍子很不错。”
言罢,他抬手为清浅拉紧了领口处。
窘。大窘。万籁俱寂的大窘。
早朝结束的通告传来时,清浅正在窗边昏昏沉沉的坐着。
皇帝进了院子,清浅第一次注意到,原来无论他走到哪里,就有几十名全副盔甲的黑衣卫带刀不近不远的跟着,连在乾宫这种地方居然也不例外。奇怪的是,随从的婢女和太监都与皇帝之间隔着不小的距离。细想起来,以前她做司膳侍婢的时候,烟罗就对清浅说过一次:“你虽然不是贴身侍女,但是你已经是离圣上最近的人了。”
当时清浅还以为,是皇帝的脾气不好,所以婢女们才都离他那么远。宫里的很多规矩清浅都不清楚,她来了乾宫之后,并没有特意注意与皇帝之间的距离,婢女们上茶是都离书案远远的,伸直了手臂往桌上放,清浅觉得麻烦,每次都是直接走到皇帝身边把茶放下。他并没有说过什么,只是每次都会抬眼扫她一眼。
——或许,宫里真的是有关于距离方面的规定?
清浅起身,看了一眼外面,皇帝已经进了殿,她喊了一声:“端木祈。”
皇帝看了她一眼,随手把一个折子扔给旁边的侍女。
清浅走过去,站在皇帝身边,他没有什么反应。
不对啊。以前她靠近的时候皇帝会微微一怔看她一下的。
她试着再挪近了一点。
皇帝终于看她一眼,但是眼神很自然,他问:“怎么了?”
清浅喃喃的自言自语:“不对啊……”
“什么不对?”皇帝低着头,眼神很专注。
她比划着:“我以前走到你面前的时候,你就会愣一下的,现在我挨得这么近,你怎么没反应了?”
皇帝原本拿着婢女递上来的锦缎擦手,听到清浅的话,手上的动作顿住,笑着说:“你真不知道为什么?”
清浅看到他这样的笑容,顿时一阵气虚,但还是摇头:“真不知道。”
皇帝微微侧过身,低下头,很暧昧的附在清浅耳边说:“因为更近的情况朕已经经历过了。”
自作孽是不可活的。
清浅推开他,迅速的走到内侧,对着外面喊:“上饭!”
婢女们顿时一阵恍惚,每次都是“上膳”的,什么时候成了上饭啊……
负责通传的太监果断的喊:“上饭——”
直到早膳快结束,清浅才又开口对皇帝说话:“关于别人跟你的距离,宫里是不是有规定?”
皇帝不置可否。
清浅继续问:“最近的是多近?”
“两步。”
“那婢女们怎么会隔那么远?我看都有五步了。”她皱眉。
“妃子才能走在朕两步之远的地方。”皇帝淡淡的说。
“这么说……”清浅艰难的咽下一口饭,“我们散步的时候我总时不时的撞你是违反规矩的?”
皇帝看也不看她。
“为什么会有这种规定?”
“刺客。”
“什么?”她皱眉。
“防止有人靠的太近刺杀朕。”皇帝解释。
清浅怔住了。
“十几年前在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有刺客扮成宫女刺杀朕,后来父皇就叫人把宫里的规矩改了。”
十几年前?他只有十几岁?
“你受伤了?”清浅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
皇帝终于看了她一眼,接着便又专心致志的用膳。
“伤在哪里?”
他的脸上又有了那种让清浅气虚的笑容:“爱妃要看?”
流氓。全是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