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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喵哥探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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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确实如他所说的打了水。他并非没有见过类似的水井。以前去欧洲旅游的时候便在一处中世纪残留小镇上看到过。只是这样式多少不同。这些天他也看得够多了——不过每次他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扬州这口水井的水味道稍重,与他喝的现代矿泉水肯定没法比,不过十分清冽适口。他也清楚必须煮沸后才能饮用,来杀死葡萄球菌之类的。天知道他在现代除了喝咖啡和喝茶,基本上都不碰热水,到现在都每天三四杯了。同时,他也对中国留学生朋友的保温杯里装了什么有了新的感悟。
哈哈,要是萨姆(中国留学生朋友)知道肯定会笑我的。
一番拖拖拉拉,时间才大概过去五分钟左右。如果要挪出足够的时间提供给私密对话,看来还是得再过一阵子。
约翰若有所思地打量院子中的物什,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他见晒的小鱼干还摆在架子上,遂愉快地决定把小鱼干搬进储藏室。可不能把这些干货晚上摆在外头,容易坏不说,万一引来什么野生动物就不妙了。他记得焦常和林先生都提过,林中是有老虎和野猪的。
直到约翰消失在建筑的阴影下,藏身浓密树冠的人才收回他的目光。
扬州官府也清楚西域人有多种,突厥人、吐火罗人、龟兹人、大食人等等,只是若非经验丰富,恐怕极难辨认出这些民族的面容特征差异。
此人腰挂小弯刀,那刀也拿脏布好好裹着。一张面容平淡无奇,随处可见,唯有一双眼睛深邃而明亮。他身着江湖人随处可见的方便行动的衣物,只远远望着书院,他怕走得近了,那七秀坊的女人会发觉他的踪迹。
再过了一阵,他见约翰出现,又往后厨去。他便踩着精妙而无声的轻功步伐,穿梭在树冠中离去了。
他的目的地是镇上的一处小客栈的马厩。
一路抄近路和躲避视线,终于来到了客栈后门。他的到来引起马匹们一阵不安的嘶鸣和躁动。他不曾多给一眼注意,直接在马厩房顶借力,脚尖于客栈墙上轻点两下,一个鹞子翻身,就钻进了上方一处客房的窗口。
房内文房四宝齐全,简单的行李摆在角落,有书篓与箱子半开,一件外袍拖出一角在地上。此人随手甩下外衫入书篓,小心翼翼地阖上窗扇。这才松了一口气般直接坐在床上。
他扭了扭身体,仿佛感觉不适一般,干脆仰倒上床。明明还未到入眠的点,他就选择上床,若被外人瞧见,必然少不了懒惰和不知礼的评价。
可他浑然未注意到这有什么问题,只在心中漫无目的地思考。
线人冒死回报,有个疑似也是教徒的西域人被官府扣住,请为一探。他对扬州的撤离计划算知之甚深,有什么教中的人没走也在计划之中。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西域人想必是扬州官府的毒饵。但他为了教众的安危,也不得不来确定一趟。
今日他总算在获取到确切情报后布置了一番,将多疑难缠的天策府势力和扬州官府势力引去扬州出海口,让他们误以为自己要混入船只出港,这才得空亲眼确认。
当时较为中心的教众都是集中饮食,他对于他们的脸也很熟悉,这人并不在范围内。他的长相很明显是来自大食以西的国度。况且……
他、或者说,这位明教教徒叹了口气。
哪怕那夜仅匆匆一瞥,但他无比确认。
“这不是那个倒霉鬼吗……”
他用另一种语言嘟囔着。
他是被他随便抓来威胁天策府的人啊?这人根本不是什么明教人士。
同时,这位无奈的明教教徒心如明镜,已将一切串联起来。知道是当初他这一举动将这无辜人卷入了江湖朝堂的纷争事端,因而多少起了些愧疚之情。
他从腰间摸下一块小金牌,抛接着玩耍,用以发泄此刻心中烦闷。
他想:不是明教教众,那又何须理会?若我不去管他,自然官府那方也会撤下监视。可到底他因我还吃了一次牢狱之灾!
他再一皱眉,一道凛然冰冷的视线就从他那双幽深神秘的眼中射出。
这时的他又想到:人不是没死吗?管那么多闲事作甚么!嫌这段时间的大撤退还不够忙碌?
那金牌在一次又一次的抛接下,隐约被夕阳镀了一层神秘的彩衣,只简单观赏,其上不过是些祥云纹路罢了;可忽而暗纹如流水般从某个角度显现,又随着抛接的动作消失,不知打造的工匠是如何做到的。
金牌上的暗纹似乎镌刻着一幅美丽无比的图画,正当午的太阳照耀下群山闪亮。若再仔细辨认宏观的走向,从流畅的笔画上讲,无疑是记录着一种特殊的西域文字。
一双有力且因握刀而骨节粗大的手最终紧紧扣住了金牌,遮住了其上真正表达的含义:
“洪水旗、法塔赫(Fattah)。”
那边镇上法塔赫纠结无比,这边约翰也满头雾水起来。
他好不容易凑满了十五分钟,才缓慢地进了后厨,结果就见洪雅菡与林志两人眼眶红红、鼻头红红,显然是哭过一场。直接让他踩在地上的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问一句“怎么了?”也噎在嗓子眼。
总不至于刚才两人抱头痛哭吧?很难想象到底在他走后发生了什么。
约翰欲再端详,就被洪雅菡发觉了,见来者是他,她吸了吸鼻子,又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傻愣在门口作甚?快快进来帮忙!”
约翰应声而入。只见林志也默然以袖揩去泪痕,整理了一番仪表,便挤开了他凑去洪雅菡身边,直接将一碗切好的菜递给了她。而洪雅菡也很自然地接过。火已起,她倒了些米,想必是打算熬煮一锅菜粥。
约翰被林志挤得猝不及防,又呆在原地,见两人的气氛比先前更好更相容,却似乎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可那眉眼交换也不曾避讳,反倒有几分粘稠。约翰脑瓜一转,若有所思。
没过一会,心头小人一拍脑袋:我悟了.jpg
约翰眼睛发亮。哪怕没在一起,想必也说开了不少问题!若当真在一起,岂不更好!想到这里,他面上就带出了些笑意,让转身招呼他的林志浑身一抖,狐疑地瞅他几眼,不知约翰在想什么。接着,林志应该是想起约翰之前做下的好事,脸生红晕,袖子一挥,没好气道:“有恁多空琢磨瞎想,还不行动一番!”
约翰连声道:“是是是,先生教训的是——”却大摇大摆地冲林志一眨眼,用俩大拇指比了个靠近贴贴的动作。这动作简单易懂,任谁都能明白其中含义,故而惹得林志恼羞成怒瞪他。
一旁将两人互动尽览眼底的洪雅菡笑得不行,她愉快地挥铲搅和了几下米粥,干脆装聋作哑,无视了林志向她寻求支持的眼神。
此时的后厨,无疑是一派温馨之情在潺潺涌动,令人心头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