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题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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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练知道学校有这个课题项目时，距离申报截止只剩一周。他拉了申请材料研究了半小时，发现一切近乎不可能。而关键是，这个近乎不可能与他个性里暗波汹涌的自虐倾向契合了。
“放过你自己罢沈练，它能逼死你。”林小开戳着电脑屏幕那点诡异而惨淡的反光，皱眉道。
被那吧嗒嘴巴的声音搞烦了，沈练拿面包堵住林小开的嘴，叼着牛奶换装备出门。
“小沈同志，您这小腰还真是越发撩人了。”林小开早餐包还没咽下去就嘟囔着直扑过来，被沈练一脚踹开。
应景得极微妙的，房门在同时被踢开。
“沈练你到底走不走啊？”
林小开按着腰爬起，凌波两步，靠到门口那人身上。
“哟，伟哥哥，一大早的是不是邪火没地发呢昨又做啥梦了？”
“林瑚琏你给我滚！”男人黑着张脸奋力把林小开从身上揭下来。
沈练几口灭了牛奶，绕过两人出了楼，在停车棚那儿等杨伟。
今年冬天结束得晚，三月底了，气温还上不了二十度怎么也热不起来。上午九点半，即使日光晒得水泥地也要反白，在棉布衬衫外加了件套头衫，风还是贴着沈练的背，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站了一会，沈练就蹲地上了。正好杨伟从楼里出来，大步一跨把男生直接拽起来顺便塞过去粒糖。
“要跟你说几遍啊沈练，低血压不能不吃早饭的。”
沈练含着糖，话说不利索索性不说，见杨伟车已推定，跨坐上去。
“诶，林瑚琏叼着的面包不会是你的早饭吧？”
“显然的。”
“妈的又空腹喝奶你到底要我说几遍啊，诶你是不是成心的呀看我重复劳动就这么有成就感？”
“你这话怎么说得这么别扭？”顿一顿后自问自答，“因果颠倒了。”
杨伟不作声，骑了一段，在路口红灯一伸腿停下。习惯双肩包前背两只手总小气吧啦地护着包的沈练照旧没准备，一脑门砸到男人背上。
“林瑚琏说你打算做课题项目了？”
“唔。”
“导师找谁？学校的项目不都要求导师的么。”
“是啊。”
“……”
“……”
“你啊完了就没了？问你导师呢。”
“说了你也不知道的。”
“那你是找好了。”
沈练直接笑出声，“一千块的导师津贴谁乐意陪小朋友玩。”
话是这么说，导师毕竟还是当务之急。沈练研究申请材料那半小时基本就花在列导师人选名单上了。中文系不缺教授，进大学两年也算接触了些。但基本要能联系到大牛，这一周七天估计就没了，而沈练眼下还需要预留出选题找参考书写开题报告的时间。于是，结论是，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地在今明两天搞定导师，这项目还是留到明年再做好了。这下人选名单立刻大规模缩水，残存的不是小讲师就是研究员。再根据选题方向删减一下基本也就没的挑了。
上午三四节的古文史基本属于专业课必逃那一类。老师声音轻，教室的麦又无能得很彻底，讲义还是密密麻麻的word文档，大家也就心安理得地各自补眠了。沈练枕着右手，一楼靠窗的座位，满目都是灰蒙蒙的绿。枕了一会，了无睡意倒是脖子咯得疼，沈练就换个方向，久到手麻了，便支起身撑着头又看回那些绿。这么熬到一节课终了，休息时，沈练去学习委员处兜了一趟，回来趴桌上就开始按键发短信。
“谢老师您好。我是沈练。”
删除，重打。
“谢老师您好。我是您的学生，沈练。”
扭头看了会窗外。
“谢老师您好。我是选修了您这学期断代文学课程的学生，沈练。这么唐突地打扰您是为了学校近期的一个本科学术项目……”
短信打完再来回看了两遍，按下发送键的同时下课铃也响起来。沈练在桌上趴了一节课，眼下肢体的舒展进程迟缓。拉上包按着桌面起身，短信音就响了。沈练腿肚子一抽直接跌回椅子，静止片刻，掏出手机。
是林小开约吃饭。
林小开是同届历史系的，两人都是各自专业分寝室多出来的那一个。本来沈练只是不愿同专业男生为了选出那一个落单者徒生波折便自动搬进合宿寝室，倒也没想见和林小开处得不错。
至于杨伟，是沈练他妈好姐妹的儿子，早沈练一年考到生科，基本属于所有中年妇女母子恋的意淫对象。看两人履历基本都觉得沈练是杨伟的忠实追随者，其实沈练从小到大都步了杨伟后尘只因为他是寄托了他妈无限情思的牺牲品而已。按沈练性格，他对于这个横亘自己青春若干年的人形阴影是万般敬谢不敏的，可人家杨伟连哥哥一角也扮演得无懈可击且一扮十几年的惯性实在不容小觑，沈练也就看开了。
看开，在悲观主义、完美主义、强迫症综合体的沈练身上，是最少见的情形。这从另一角度也证明了杨伟的功力雄厚。
总之，凡事看不开的沈练一下午守着自吃饭短信后再无动静的手机，到晚饭时就进入了只出不进的急性肠胃炎状态。林小开找沈练在食堂吃过午饭，就在寝室剁塔了一下午。在沈练高频出入厕所直至死尸横陈时，林小开也到达了饿至亢奋的另一极端。杨伟带过来的那点皮蛋瘦肉粥趁着他去洗手的当口毫无悬念地由林小开代劳了。杨伟回来时一扫空塑料盒，下一刻就扑向摸着肚皮直喊饿的林小开。而当他掐着林小开的鸡脖子使劲摇的时候，沈练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还魂了？”
“你还能盼点好的么！”
“都他妈闭嘴。”
沈练对着手机盯了半晌，再度躺倒。
“你俩继续，我睡会。”
沈练一觉睡到第二天早六点。这连续十二个小时的睡眠带来的神清气爽在他觉出平角裤的异常时瞬间萎顿了。梦里那些七零八落的片段大清早的有些星火燎原的趋势，沈练只能按着额角爬下床去厕所洗裤子。
合宿的优待是两人占着四人寝室。所以一早发现杨伟趴在对面床位的惊悚早已麻痹。沈练记起肥皂只剩握不住的一小截了，蹑手蹑脚地翻柜子里的囤货。
“沈练你饿么？”
突然传来杨伟这幽幽一唤差点叫沈练磕到柜门。
“……你睡吧别管我。”
“再睡就出事了，得去实验室看那些个果蝇的交|配结果。”
“您打住。再说下去我这辈子都不饿了。”
“反正你要饿了就吃桌上的面包好了。昨宵夜时我买的。还有牛奶，养养胃先。”
沈练出门前看了眼塑料袋里的隔夜早饭，想了想，低声一句“谢了”。说完下意识看向已在床上坐起的杨伟。背光的男人的脸，模糊一片。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开题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