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兔哪里跑（第四爱GB）》得观曦月

92、激战

　　龙息拉开卧室的窗帘，江凛抬手挡了一下阳光。她裹着他的被子，手臂和锁骨露在外面，龙息回头看着她凌乱的长发和纤弱的手，忍不住又扑到床上，将她按着躺下。

　　“你还真是有活力。”她笑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鬓角和胡子。他凑近，用胡子蹭着她的脖子和脸颊，让她雪白的肌肤泛起一抹粉红色。她茫然地摸着他的头发，她还记得，年轻的时候，她还相信爱情的时候，是多么喜欢他的热情，多么渴望被爱焚烧。可是，如今得到了，她也早就不在意了。

　　“你待我还似从前吗。”龙息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茫然的眼神。

　　“你呢。你待我还似从前吗。”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他突然暴怒，掐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她：“你明不明白，我要你爱我，全心全意爱我!不是要你为了利益而谄媚!”

　　“什么是爱。”她凝视着他，良久，一笑。

　　“你说，你真心实意地爱我!你说!”他说着，狂乱地吻着她。她没心思理会这牲口无聊的疯狂，只是在想，韩雨渐的话，到底会让他猜忌自己到什么地步。如果不杀他，怎么全身而退。她不敢杀他，他背后的利益链条实在是太纷乱复杂了，她不能得罪那么多人。一定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让她逃离他的掌控。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在别人身边的每时每刻，我都在想你。”她捧着他的脸，泫然欲泣，“你怎么事到如今，苦苦逼问我这些，原来韩雨渐的几句挑拨就能让你怀疑我。我们也不过如此，对吗。”

　　“对不起。”他将她揽入自己怀里，“我太爱你了。我真是，太寂寞了。”

　　“我明白。我都明白。”她闭上眼睛，她感受不到他的温度。她的手，也没有温度，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他镇静下来。

　　“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像楚心玉一样，把你锁起来。”他冷声说道。

　　“你真舍得吗。”她看着他。

　　“唔，说不准。”他挑了一下她的下巴。

　　“哼，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她嗔怪地笑了，轻轻拍了他一下。

　　他站起身来，舒了口气，出了房间，去浴室洗澡。她眼神一瞬间转冷，草草穿上衣服，随便从衣柜里找了一双他的皮鞋，穿好就打开窗户跳下去。她几下子从后院的栅栏里翻出去，她知道，自己获得了暂时的自由，但是也陷入了绝对的危险。不过，就算是要面对韩雨渐的追捕，她也不要再被人控制了。

　　“江凛!”韩雨渐的声音。她一笑，意料之中的事。她尽量用最快的速度跑，却听另一个人喊：“江凛!这里!”

　　江兰庭，或者说楚心玉，一边喊她，一边打开后面车门，对着外面的江凛挥了挥手。

　　吴溟还没来得及减慢速度，就觉得背后一冷，一阵风进来，车门瞬间被关上了。一个人微微的喘息声在车的后座响起。

　　“加速，丫头。”江凛沉声说道。

　　“懂。”吴溟应了一声，脚踩油门。

　　“你去了哪里，我担心死了。是不爱我了吗。”楚心玉说着，亲昵地抱紧她。

　　“这不是你该管的。”江凛摸了摸他的头，“乖，听话。如果我死了，你就跟着吴小姐。”

　　“我不要，我只要做你一个人的狗。”他在她怀里蹭来蹭去，“而且你死了会去哪，你逆天改命，不能进轮回，万一被发配到冥河界，那不是太痛苦了。”

　　“不会。只要我找到另一个不能入轮回的灵魂，和她相互攻击，将对方的魂魄强行冲散，我们就都不用进冥河界受苦了。”江凛得意地笑了。

　　“我明白了。”楚心玉舒了口气。他知道，她已经找到这个人了。

　　“为什么帮我们。”吴溟说道。

　　“帮你们？你这不是来帮我了吗。”江凛一笑，“你们这些正派，得了好处一定会做事的。”

　　“江女士，我和小兰都没觉得你是反派。”

　　江凛轻蔑地笑了笑，没应声。她并不对他们的看法感兴趣，只是庆幸别人会同情自己的遭遇，所以会帮自己的忙。这大大的有利。

　　“江女士，你能大概说一下，所有事的经过吗。我没来得及看。”吴溟说道。

　　“大概就是。”江凛说着，接过楚心玉递给她的一瓶水，喝了一口，“龙家父子做一些违背人道主义的医学实验，做出成果，然后深藏功与名，把研究成果给别的知名教授发表，想办法让这些成果看似是通过正常手段得出来的，粉饰太平。很多医学界的知名人物都参与了，都得到了利益，也就会尽全力保他们。龙息不图名，只要利。龙喻这个小子就很好玩，他说是为了人类医学的快速进步，可以连利也不要。医学实验的尸体太多，不好处理，就会被卖给韩雨渐，让他拿去养鬼蛊。同一批药物实验的尸体，死亡时间也会很相近，数量又不小，养鬼蛊是非常合适的。韩雨渐的鬼蛊养了这么多年，已经接近成型了。他手里掌握着这么强大的力量，当然会为上面服务。这样上下一勾结，他在小小的J省，什么都能做，手眼通天。钱使到了，就什么都有了。”

　　“真是……”吴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这算不算惊天大案。”江凛把水扔给楚心玉，而后向车的后座上一靠，“参与的人这么多，这么大一张利益网，封锁一个小小的诡组织，简直太容易了。你们，太弱小了。”

　　“你在其中，是什么角色。”吴溟问道。

　　“我？你可以理解为搅屎棍。反正我没有真正参与任何一个环节，没什么实质上的罪证，但是免不得沾一身脏东西。”江凛扯了扯嘴角。

　　“真是清新脱俗的比喻啊。”吴溟艰难地想笑一下，却还是笑不出来。这就是她苦苦追寻的真相。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弱小，这么可笑。如果不是这些人得罪了江凛，让她“狗急跳墙”，把这些尽数抖出来，只怕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些。可是，如今知道了，在这里，好像也没有人能审判他们。大家都在利益网里，谁会愿意它分崩离析呢。她终于理解江兰庭的心情了，真是冤，奇冤，含冤莫白，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被害者要被迫害致死，害人的牲畜却能逍遥法外。

　　“小心看路。”江凛嘱咐道。

　　“是。”吴溟叹了口气。

　　“后悔知道真相吗。”楚心玉笑着问她，“这叫什么。人面对现实的无力感，对吧。”

　　“别瞎说。伤了这个小丫头片子脆弱的心，你儿子一定不高兴。”江凛轻轻踢了他一脚。

　　“嗯。”楚心玉搂住她的胳膊，靠在她肩膀上，“能再踢一脚吗，用点力气，人家喜欢嘛。”

　　“楚先生。你可以有自己的爱好，但是小兰没有。能不要伤害他吗。”吴溟说道。

　　“好吧。”楚心玉委屈地撇了撇嘴。吴溟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看见江兰庭的脸做出这副表情，她还是会心痛。

　　“你脚多大。”江凛看见了她的一双鞋，问她。

　　“37。”吴溟明白了她的意思，应了一声。

　　“大一码没关系。我这双实在太大了，打不起来。借你的穿穿。”江凛说着，换上了她的小白鞋。这双鞋是吴溟从前穿高跟鞋时，怕开车不方便，放在车里换的。江凛踩了踩她的鞋，舒适轻巧，还不错。

　　“追上来了。”江凛看向车窗外，“丫头，停车吧。”

　　“你确定？”吴溟问道。

　　“再开也没意义了。我的处境，比你危险得多。”江凛说着，拿起她放在车座下的长剑，“小吴小朋友，我尽力保你。死一个好过死两个。就算我真的死在这里，你手里还有一些证据，还有一条听话的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要!”楚心玉抓紧她的衣角。

　　“身为一条狗，请你服从命令。”江凛抬脚不轻不重地踩了他一下，继而拿着长剑下车。

　　“我能帮上什么。”吴溟问道。

　　“不知道。”楚心玉有些茫然地看着江凛的背影。他就是爱看她这副冷静果断的样子。他还记得，她杀自己那天，穿着病号服，披散着长发，身上沾着刚刚生产完不久的血腥气，那样狼狈。可是手中的水果刀还是那么精准地捅在自己身上，眼神比手中的利刃更冷。凛，难怪你叫这个名字，冷厉无情。太酷了，这个女人，太酷了。从那天之后，他心甘情愿被她征服，俯首称臣。做她的狗，被他视为一种莫大的荣幸。

　　吴溟看到了周围的气场扰动，她确定了，这不是单独一个术师，这必定是一场血战，自己还是草率了，没想到江凛会置身于这么危险的境地。她把自己的定位发给组织的后勤部，让他们派离这里最近的术师来搭救。

　　“丫头，你明不明白，心中有剑，手中可无剑。”楚心玉说道。

　　“怎讲。这是我现在能达到的境界吗。”吴溟问道。

　　“当我没说。够呛。”

　　“行了，出来吧，韩雨渐。”江凛朗声说着，挥了一下手中的剑。

　　“雷火!”韩雨渐一声令下，术师们的雷火都对着她炸下来，地上起了一蓬蓬的火光，她剑尖掠地，几个躲闪，往树上窜，并没有受伤。吴溟在一边看着她轻灵的身形，已经呆住了。

　　“这是你们玄灵山的轻功，修行的时候要禁欲辟谷，修行成功之后就无所谓了。”楚心玉说道。

　　吴溟点点头。

　　韩雨渐几个手诀打出去，风渐渐燃起来。风助火势，火一下子沿着树干烧起来，几乎烧到她的衣角。江凛把袖子中的符扔出去，掐诀念咒，冰结在树干上，火灭了，树叶迅速变得枯黄，纷纷飘落。吴溟想了想，突然念了一句咒语，这飘落的树叶瞬间变成一个个利刃，被风卷着，向周围的术师攻过去。这树叶划在人身上，就是皮开肉绽。楚心玉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好像还处于内力充盈的状态，就赞叹道：“不错啊，丫头。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多谢夸奖。”吴溟嘻嘻一笑。

　　“我再教你一个。幻境。学多少是多少哈。”楚心玉说着，低低地为她念法门。吴溟听着，大概明白了其中原理，就跟着他掐诀念咒。天一下子就阴沉起来，韩雨渐和术师们看见的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千千万万只浑身黑气的厉鬼哭嚎着，向他扑过来。每一只鬼都几乎顶在天上，他的身高根本到不了这些鬼的膝盖。这就是他的业障，他曾经做过的孽。因为吴溟初学乍练，这些鬼影很虚幻，虚幻得让韩雨渐想要发笑。可是江凛不需要他彻底沉溺幻境，只要他一瞬间的呆滞就好。

　　江凛持剑要捅进韩雨渐的身体，他向旁边一躲，并没有被她一剑贯穿，却还是被她在身上划了个口子。他这才发现，就是他一恍神的功夫，她就已经近了他的身，二人打斗了起来。楚心玉凝神盯着周围术师的异动，知道他们要用困阵来困住江凛，就对吴溟说道：“你去。东北角，那个术师很弱。杀了他。”

　　吴溟应了一声，摸出自己衣兜里的折叠水果刀，跑着就过去。术师们也接连回过神来，吴溟被一个术师拦截在路上，她看准了，拼尽全力，一刀扔出去。这一刀带着她的内力修为，自然有格外的力度和速度。东北角的术师躲闪不及，居然被她一刀毙命。

　　这时，附近两个术师的长剑也对着她招呼过来，吴溟看准了，在地上一翻，捡起一柄剑格挡，却还是有一剑过来，生生贯穿了她的身体。这一下子虽然没有伤在要害处，也伤到了脏器。吴溟的眼神格外凶狠，一剑毫不留情地平过去，对方二人瞬间人头落地。剧痛终于袭来，楚心玉跑过来扶着她，对她吹了一口鬼气：“坚持住，不要睡。”

　　吴溟瞬间觉得有一股冷风席卷全身，疼痛减轻了很多，不困也不能思考。楚心玉把她抱起来，拼命地跑。江兰庭重伤初愈，亏空得很严重，体质很差，即便是楚心玉附在他身上，他也根本跑不快。

　　“雷火!”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是组织里的术师。

　　终于有人来支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