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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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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呲——
姜栩终于瞅见路边有公交来了,立马挪动屁股凑前去看了一眼车挡风玻璃上方小屏幕,眼看还有位置立马冲了。
谁知,哪躲起来的几个人突然冒出来左手右手拎着大包小包争先恐后把他硬是挤开上了车,很快剩下他一个年轻人站在车门前发呆。
车上一下子挤满了。
司机看了姜栩一眼,关了车门。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好像……
最近挺倒霉的。
估计能活着撑到下一个节假日吧。
他低头看了眼小程序的公交车班车时间表,默默回到了车站牌旁边遮阳广告设计靠着,手机这时震了震。
“喂?”姜栩接了电话话音刚落,就被对面响起的声响炮竹吓了一跳。
草。
“小栩啊,最近打电话给你怎么都不听”老爷子说。
他听着对面带着怒气的嗓门,加上马路对面的震耳欲聋,脑壳一下子疼了起来撒腿跑开了这破地方。
“这不是工作没时间,”姜栩边跑边应了,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不太舒服,手向后摸来一看。
宣传单。
“一天内吃饭时候打给你,你也没时间?我信你个鬼!”老爷子气笑了,笑了一会继续道“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他停了下来看了看周围,这儿离商业大中心还差一段路,过了对面十字路口往前是文化广场地段。
另一手不耐烦拿着被巡逻派单队塞手里的传单,继续想说什么被打断了。
手里又多了一张。
“栩啊,许久不见转眼你也大了,很多事情别这么固执。”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了老头子的大嗓门。
“当初你一声不吭走那么远,说什么了?嗯?”
“要不是存折好心给我留下来,我还真找不到你了。”老头子似乎忍了忍没再训下去,咳嗽了一声说道。
“这段时间新认识了你霍阿姨,我们情投意合,将不久就会结婚,以前再怎么样那也是以前了是不是?现在是真心希望你能回来和我们一起住。”
噢,怪不得无缘无故又打电话来。
老头子找到新人组建家庭了啊。
他靠着公交站牌沉默了一会,直到对面经过一对打闹中的情侣,才关了静音听起了电话。
听着人在电话里头罗里吧嗦一堆,也不插上一句。
其实他可以不接,可以直接挂掉,甚至想对着电话吼回去几句选择关机,但没有这么做。
这怕是最后一次听老头子这样叭叭叭了。
几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只不过他想通了开明了,老头子没有想放弃这个想法。
也是,离了婚不靠法律得了一便宜儿子,谁不乐。
夜色笼罩着五彩斑斓世界,冷风说来就来,潮流音乐比美似的争先恐后一家一家的放,打在身上的细雨和耳边冷面嘲讽的言语似的无甚差别。
虽然听着颇有人情味。
姜栩瞧了一眼,顺利躲过无数车祸从对面滚过来的易拉罐,只见它在地上滚了滚,咔嚓一声卡在了小花圃切起来的红砖头缝里。
车站周围没什么人逗留了,除了他,还有一个在路边大扫除的阿姨,一个停靠路边捡废品的大爷。
下班之后在这等车等的肚子咕噜,让他有种想过去对面吃碗面,边吃边感叹人生。
可惜现在心情极度不爽,再饿也吃不下。
冷风呼呼一来,易拉罐像是成了精,从砖头怀里咔嚓挣扎出来在地面上继续蹦蹦跳跳。
姜栩又看了它一眼,烦躁得一脚踢了出去。
“嘭”的一声,碰瓷到了前脚刚走的一辆三轮铁锈轮子上。
大爷吓得不轻连忙急刹单脚撑地,还不忘大骂了一声扭头左右看了看,一下子注意到了公交车站一个想跑路的年轻人。
“啊!跑什么!就是你!”大爷大吼“站住!”说着驾着车就往年轻人那边赶。
所谓的年轻人本着火气大开,一下子降为了无比尴尬想跑又被大爷这一吼,姜栩直接站在了原地没动。
“小伙子气性挺大啊”大爷把车往他面前一停,“心情不好,随便找个路人发脾气是吧?”
“什么声音?”老爸说“小栩,你在干……”
姜栩头皮一麻,手动摁了静音。
“听电话呢。”大爷耳尖,伸手挠了挠背。
“老大爷,真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姜栩尴尬叹了口气,蹲了下来。
“哎,和家里人吵架啦?”大爷像是明白了什么怒气消了一半“年轻人呐,再大的事也不能和家里人僵啊”
“不是我不让,是他们压根没把我当家里人”姜栩说,“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爷一下子没再说话,朝他伸了伸手。
姜栩以为大爷要手机帮忙讲理,看着人没动。
“传单你留着过夜?”大爷说。
一听是别的,他立马把攥得乱七八糟的传单整理了一下给了大爷。
“咳,我先走了啊”大爷回到了车上一坐,拍了拍人肩头扬长而去。
路边开始陆陆续续多了很多车辆,明晃晃的车灯照在身上,在此时颇像个流浪在路边的流浪汉,姜栩没有在意这么多,原地缓了缓,才起来顺着马路边回到街道上,才把静音调了回来。
“小栩,你在听吗?”话筒里再次传出老爸急切的声音。
“我在”姜栩压着情绪“恭喜了,还有事么?”
语气难得压着冷静再冷静。
手机这时新弹出一条消息。
—好友申请。
那人发来了一条语音。
—你是姜栩吧?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
“……”
没等电话里的人继续把话说完,摁了挂断,这时,屏幕上的红点却意外的怎么也点不掉。
“……”
他顿了顿,心情烦躁想把手机扔了,又强行忍了深吸一口气迅速关了机,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习惯性扭头看了看后面入座的人,打哈欠动作一顿。
路边暖橙色的灯光透过了车窗,洒落在姜栩身上,那冷冰冰的脸色咋一看像是刚从冰库里出来的。
“小伙子去哪?”司机在感到再说一句什么,顾客下秒就会发飙的样子,没敢多问,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看向了前方。
“嘉尔花园。”姜栩说。
过了红绿灯,一会又见一个人拦车。
他没什么心情瞥了一眼,两手交叉握着前半身微朝前,抱头揉乱了自个头发憋到眼睛发红,没感到有眼泪掉下来,才埋头缩着散发不友好的气息。
“司机,麻烦去到嘉尔花园。”上车的也是个年轻人,气质儒雅外套着灰色大衣,内衬高领毛衣。
见司机看过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车内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
身旁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青年,顶着一头乱糟糟发型,此刻正极度不爽埋头磨牙。
“有啥事儿?”姜栩缓了一会,在感到身旁视线没有离开的意思,红着眼不耐烦瞪了回去。
嘶,被发现了。
“不好意思,我冒昧一问,你牙疼?”高领毛衣眯了眯眼。
车内一瞬间没了声。
“嗯,牙疼。”他待看清旁边位置上一张俊雅微笑脸,火脾气稍作缓和,没再吭声换了个姿势手撑靠着车窗。
“那得尽快去医治。”高领毛衣开玩笑说,职业性从胸前衣兜抽了一张名片出来递了过去,“你好,这我名片,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姜栩皱了皱眉头接了一看,又磨起来了。
—某市第一人民医院,牙科主治医师,公孙然。
“谢了,心情不好而已。”他接着报出了自个大名,“姜栩,幸会。”将名片揣兜里收下后,看了一眼对方没再说话,扭头继续看外头的风景。
公孙然无声笑了笑,两手揣着衣兜闭眼小歇一会。
等到了地方。
司机以为都走了,结果一看后座某个人呼噜还没停呢,喊了两声没醒,伸手往人身上戳了戳。
“哎!年轻人醒醒!”司机继续喊,“别睡了,到了。”
姜栩回了神,眼神迷糊看向司机。
“到站了。”司机也看着他。
“不好意思”他抱歉了一句,拿出手机又想到了什么。
伸手在两边衣袋里掏了掏,又滑到裤袋里摸出了钱包,偏头借外头光线看清了里头仅剩几十块的钱。
磨磨蹭蹭数了十张一块给司机。
要不是觉得在公交站等车快冷死了,加上这个月的工资还没下来,也不至于破费。
为什么人生总是那么杯具?
此刻真想不顾面子现场来一首怒放的生命了。
“你大爷的!”姜栩低声骂了句。
烦。
一路翻遍了所有口袋也没能掏出一张纸巾,想骂人。
由于本身够惨了,就不忍心骂了。
抬头继续走了一段路拐了个弯,一眼相中了前方低头看手机的身影。
寒冷的夜风拂过了树上残留的叶子,带着它们在半空中翩翩起舞,不少一下子落在姜栩头上身上,迫使他脚步一顿,球鞋在水泥地上摩擦发出了轻微声响。
公孙然回过头,借着花园里榕树边的路灯打量来人。
这不是刚才挤一个出租车的冷面磨牙哥。
“哟,不去补牙了?”公孙然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拍了拍肩头一片落叶看向他。
“好了,这茬过去吧。”姜栩清一下嗓子,插兜走近些,“你也住这?”
“嗯,看来那会你的确被什么事气得不轻”公孙然笑了笑,“那个……”
“没事,已经习惯了”姜栩说,又点点头道“齁冷的,先走了。” 说着往前面几栋出租楼走去。
“好,有缘回见。”公孙然在后头落了一句。
姜栩没回头,摆了摆手。
本想跟人打听这片地方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不过转眼好像也来不及了。
希望某个人比他早到。
这一片区域可见已经被黑气笼罩在其中,在夜色中也看得清,不过仅限于他们,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估计是看不见的,也很难确定。
公孙然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周,将没发出去的信息重新理一遍发了出去,化作了一缕青烟。
回到了701,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般。
被九十年代的景象占领了。
糟了。
二栋楼下,姜栩刚想去到电梯门口,才想起这玩意坏了,又转身到楼道口,刚上去一步。
“回来了?”房东拿着一串钥匙在拐角数着。
来得整好。
“那个房东。”姜栩看到人想了想,“这个月房租可以晚几天吗?我身份证过期了,过两天就能拿到新的,得补办一张卡。”
自从独自自主租房在外,他平时积蓄都存进了银行,谁知道中介介绍每家房东碰巧都不收电子账,只收现金。
这年头……
是电子账不香了吗。
“那行,年轻人就通融通融吧,”房东拍了拍他肩膀,落了一脚转头又对他说“哎,我是看你前两个月没有拖租,才信你一回啊。”
“谢谢房东。”一脚踏了两个台阶,二话不说闪身上楼。
生怕人一个回头收回成命。
回到出租屋,就听见喵了一声,紧跟一个微胖身影从卧室门口探头,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
姜栩应了往沙发上一倒,顿时身感疲惫,手心里的汗也开了闸一样。
烦人。
亲生父母离婚多年,当初五六岁时,母亲季颜狠心丢下他一走了之,除了父亲姜俞知在面子上会顾着点,爷爷奶奶也都忽视他的存在,更别说是亲戚等人。
老头子打过来的钱,迟早得还回去。
奈何现在物价涨,什么都……
本以为自从高中毕业,执意离开那个“家”之后,一切所谓的关系都结束了,也不会再与那些人有什么瓜葛。
加上已经习惯了在外头自己养活自己,也不靠什么人了。
家人不管,更别说亲戚会对他有什么格外的关照。
姜栩只是意想不到,两年未见的老爸竟然会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个儿子,而且主动打电话联系。
关键是换号两次,也能准确找到他号码。
就不能消停会。
他无奈叹了口气,起来去浴室洗了把手,又回来躺会,口袋里传出了铃声。
关着机呢。
迟疑了一秒,掏出来一看。
是闹钟。
“喵。”大橘过来蹭了蹭他手,又开始抓他衣服,估计是饿了。
继续瘫了会调整一下情绪,起身弯腰把被大橘踹沙发边地上的两个抱枕捡起来放好,才起身去到厨房开灯将锁住的橱柜打开,往角落的位置摸了摸。
不确认又摸了摸。
脑壳凑近角落认真一看。
猫粮呢。
转头多开了一盏灯,勾起脚尖两手翻遍了整个橱柜所有的东西再次确认一番,心情再次烦躁起来。
啥情况,遭贼了?
不对,不可能1只偷一包猫粮吧。
记得昨天,他为了防止猫咪偷吃上瘾,还特意把柜子锁上的。
饿了一天的大橘实在不行了,迫不及待原地踏步,很灵性伸出爪子戳了戳扒拉扒拉铲屎官的裤脚,表示好了吗。
“不急,我想想是不是放别的地方了。”姜栩蹲下摸了摸大橘,转身出厨房,开始回忆昨天下班到家之后先干了什么,似乎是先去洗了个澡,接着就去厨房拿猫粮喂猫。
对阿,没放其他地方,而且锁也是好好的。
简直奇了怪了。
“喵……”
“行!等会。”姜栩不相信有这么邪门的事,转了回去橱柜前里里外外上下左右翻找,连灰都抹掉了一层,还有只小蜘蛛从杂物里跳了出来。
他也不嫌灰尘大,继续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还好前阵子何子瑜送的几个猫罐头给大橘。
那行,今天破例给它吃一个吧。
偏头瞄了一眼大橘。
“喵。”它舔了舔爪子,圆溜溜水灵灵的眼睛瞪得像两颗琥珀色的发光宝石,直视着自家铲屎官。
下秒一溜烟往铲屎的房间跑去。
嗯?猫咪应该不会聪明到自己开锁,顺便把吃的藏起来吧。
姜栩跟着回到房间把灯一开,瞬间觉得也不是不可能,他正看见大橘用力咬着柜门把手边用爪子扒拉另一边,成功打开一边之后,在铲屎官愣在当场的眼下,又拖着里头放着的一袋东西叮叮当当的过来了。
“喵。”它迫不及待用爪子拍了一下。
“……”
突然觉得大橘不需要他养,也能活得好好的,毕竟小猫咪的心思有时候谁能猜得准。
铲屎官叹了口气,去厨房洗了把手,想着待会继续找找看,转头一看橱柜。
卧槽!难道视力下降到这个地步了?
一大包猫粮好端端的呆在角落里。
“喵啊,我们改天再吃罐头吧?”他不可思议看着凭空出现的东西,伸手拿起抖了抖又放下,确认是实物之后。
不知道该开心还是泪流满面的好。
他选择了惊呆。
前方阳台边上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在大橘背后,而这个人手里竟然冒着蓝光对准了他。
姜栩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还没等那个人再做什么,眼前的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眨眼他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了一个走廊,上头明晃晃的欧式吊灯照亮了一片。
他慌张看了一下四周,是那种很漂亮的欧式风格旅馆。
“干什么在我家装神龙鬼?”姜栩反应过来急的乱转一探究竟,霎那间前方又化作无尽深渊,光被逐渐吞没在其中。
吓得连连倒退了几步,紧接那头传来一声呼喊,让他不由定了定神望去。
“妈妈!”一个小女孩在无尽那头出现了,伴随着脚步声,但看不清她真实的样子,正当姜栩怀疑自己是不是魔障了,又瞬间回到601居室,门是关着的,却能隔着墙看清外头的状况。
走廊没什么变化,只见一个旗袍打扮风韵长存的女人高兴的走了过来搂住了女孩,温馨的说话声顿时淹没了周围安静的声音,紧跟一个碧眼外国人在拧门把手,却怎么也拧不开……
咋回事!还他妈动不了!
姜栩看着面前越来越神奇的场景,没由得呼吸一滞,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