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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4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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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无暇都躺在自己的房里休息,累的时候看窗外的海和偶尔飞过的鸟,然后继续躺下来休养生息。
由小诗没有来,送饭的丫头说,她一直守在裴以诺身边。
第二天清晨,由小诗派人来叫无暇的时候,天还没亮,只是蒙蒙的泛着白光,不知为何却显得黑沉沉的海面上一片宁静。
无暇慢慢走到裴以诺的房间,一盏豆光始终亮着,无暇走过去,轻巧地吹灭烛火。
由小诗正靠坐在床里,裴以诺则被人垫高后背,斜靠在一团被褥上。
“你醒了。”无暇淡淡地说。
裴以诺脸上始终没什么血色,看着她温暖笑着点头。
“无暇姑娘,我想还是跟你说清楚那僮三、僮四一干人等如何死的会好些,你一定也想知道吧?”
无暇点点头。想知道,但更想知道的,你如今猜不出来了。
由小诗突然从床里爬出来,对着他们伸个懒腰道:“我才不要知道他们的死活,我累了,去睡觉。裴以诺,不许再趁我睡着偷跑掉,无暇姐,帮我看着啊。”说完,自顾自向门外走去。
裴以诺在她身后轻笑着答:“这是海上,怎么跑?”
那刚要迈出门的由小诗突然恶狠狠转回身来,怒冲冲道;“上次你不是不认识路,还是给你跑掉?给我早点说完早点休息!”
裴以诺被她突然一凶,只得摇头看着她笑笑,轻轻点头。
由小诗淡黄色的长衫一闪,走出门去。
无暇远远坐在椅上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着。
裴以诺这才慢慢向无暇说道:“那僮四是我杀的,僮三是你们的少主杀的。”
“我们的?”无暇一歪头,跟他咬字眼。
裴以诺看她挑眉,有些发愣,突然想起昏迷前的事,一探身紧紧盯住无暇问道:“你是零零捌?为何你明知道我是零零九还几次三番要杀了我?”
无暇看他急切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着急,只回他一句“我愿意。”然后冷冷问道:“你不是要告诉我僮三、僮四的事吗?不说了?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裴以诺被她一回嘴一追问,立刻有些发怔。
无暇便慢声慢语提醒道:“就从我离开医谷说起吧,虽然僮四不是我派去的,可你们毕竟算是死了一回。”
裴以诺在心里理了理头绪慢慢道来:
你离开那天晚上,我听百谷子先生说他妹妹在贝洲遇险,因为他年纪大了,无法施救,我便答应他出谷搭救,可我在谷外遇到一具女尸,那女尸面容被毁,身形很像百谷子的妹妹,我当时担心异常,以为是你痛下杀手,想着若这样谷中人或许也危险,正要回去搭救,医谷已经烧成一片焦炭,里面有三具尸体,我……以为百谷子和童生、由小诗都一并遇害了。后来我出谷,心里对你又恨又怕,恨你杀人不眨眼,怕你就此不会放过所有人。我对寻找零零捌的事情更加头疼,想要回去问师傅,哪怕再受他责骂也行。后来,我在旅店遇到了孙董,那是我在军营呆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军士,他当时左手受伤,身边只有一个小厮照应,在旅店他与我一见如故,见我脸色灰败,便主动与我谈心,我知道他在营中伤了手,所以才被准许出来养伤。他家境富裕,带着小厮与我一起在路上走走停停,我本来把他当做朋友,可能是师傅训练得法,我总觉得哪个地方有些不对,又摸不清头绪,每天晚上入睡,总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可还是想想出来。
后来,一天晚上我和孙董在旅店吃饭,听人提起贝洲城被围攻的事,看到他仍是与我同病相怜,不停灌酒的样子终于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可能不是孙董。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他学孙董也学得惟妙惟肖,那股耿直劲儿一点儿也不假。可是,他对贝洲无动于衷,孙董的家乡在那里,孙董要回去的,可是听到贝洲被围,他眼睛里没有那股对家乡安危的担忧和焦急。医谷被烧时,我心里想着都担心的要死,他没有那股劲儿。
后来,我慢慢又发现一些他和那个小厮的不同。他们与我一路走,本来我要回碟谷,却转了方向往回走,他们终于不耐,暗杀我的时候,我先结果了僮四再设计抓住僮五,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天逼他给我讲你们杜府的生活,讲僮四的爱好和特长,讲僮三为何在贝洲,他起初并不配合,我便将他带回碟谷,交给了师傅。师傅没有夸我,反而痛骂我三天,然后不知给僮五用了什么刑罚,僮五浑身瘫软,问他什么答什么,有时只需开个头,他就滔滔不绝讲很多杜府的事。只是,明天他都更加衰弱,我找师傅给他解药,这次师傅更是生气,指着我的鼻子说,这要是有解药我早扔你嘴里了。
后来,我看僮五是在不行,便想将他带走,没想到才带出碟谷两天,就听到消息碟谷被围,等我回谷,谷中已经没有一点生的气息,虽然只有师傅一人,可他竟然不敌,死在谷中。我不相信,察看师傅身体的每一处,没想到真的是他,他居然用我最想不到的方法死了,平时他常跟我说狡兔三窟,我一直以为,他的那个里屋怎么也得有个地道吧?没有。
我抓住僮五问是不是他报的信,他摇头说碟谷早就被查出所在,少主这次只是安排他们跟踪我,要我一定看着师傅死在自己面前。哼哼,不知道那个少主为何与我有这样的深仇大恨,竟然如此安排。虽然我不是看着师傅死在面前,却真的心里痛如刀割。
“他其实早就病入膏肓,撑到现在还让他混个战死,也值了。”无暇接口说完,裴以诺暗暗纳闷,他知道师傅有病,却一直以为是师傅说的肺痨加精神衰竭,统统都是富贵病,只能好好伺候,坚决不能吃、睡有半点不好,这样病自然就好了,怎么就病入膏肓了?
他暗自纠结,只听得无暇叹口气道:“这个死老头,人都要死了还不正经,你在山上那两年就天天被他这么玩?
裴以诺更是奇怪,纠正道:“我从小跟师傅在山上长大,自从离开娘一直就在师傅身边,怎么是两年,少说也得十几年了。
无暇听他这么一说,值得沉默一下,转移话题道:“你看清楚他是真死了?死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有什么特别?”无暇突然插口问。
“他脾气越来越暴躁,以前只骂我一天的事,那时候要骂很久,而且每天都在瘦,见他的时候他嘿嘿笑着跟我炫耀,减肥效果好吧?其实,他吃再多东西,还是瘦。”
“那僮三是怎么死的?”无暇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迅速转移问题。
裴以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起了很大的变化,本来苍白的脸,越发苍白。他看着无暇突然问道:“无暇姑娘,是不是……有人的离去让你伤心过?”
无暇本来坐在座位上,平视着他,看她突然支支吾吾问出,一扬眉问道:“僮三告诉你的?”
裴以诺点点头,继续道:
那时僮五越来越虚弱,我知道他们完成任务本来要去贝洲与僮三会和,我猜想你一定会去那里,百谷子和由小诗他们都是因你而死,师傅的死……肯定与你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我便假扮成僮四带着僮五去了贝洲。
无暇笑着插口:“你还挺聪明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谁知裴以诺痛苦地摇头,叹道:“做另一个人其实很痛苦,尤其,那个人心甘情愿让你去代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