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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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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第二次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
她一辈子没流这么多眼泪,可他却再也不看她一眼,在地上蜷做一团。
她动弹不得,甚至舌头都没有力气。
天快黑了吧?她看到他的影子越来越黑地缩在地上。
嗬!嗬!他在低吼,吼声嘶哑着。
“春!”最后他叫出声,几乎同一时刻,她全身一松,绑在身上的那股力道仿佛一下子卸开,她没再细想为何刚才还吸入毒药不能动弹,这会儿又解了毒的样子,只是一骨碌滚到地上,拉起他的手,轻声道:“对不起……对不起,裴以诺,对不起。”
他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仿佛要把她放到自己眼睛里,可在看到她女性柔美的面容后,还是生生别过脸去,将手从她的指间挪开。
“对不起,对不起。”她哭,从没这么哭过,却还是求饶般哭起来:“我……从没告诉你我是女的,我让你等我来,可我却没有到,让你受这些罪……我……”
“你说什么?你说让我等你来?”他瞪着大大红红的眼睛,眉心皱成一团,却还是哆嗦着用手抚起垂在她脸上的头发。
她哭着点头,突然又笑起来:“你没死,还好,你没死。”她这么一笑,人已经跌进一个滚烫的怀抱。
“我……以为你死了。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你只要活着,骗我一千回一万回也不用对不起。你……不用。”那个拥抱险些将她全身骨头勒断,却让她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拥抱更温暖的地方,再也没有比这个拥抱更幸福的事。
她点着头,又摇头,哭哭笑笑,脸在他的手掌下一遍遍湿了再湿。
突然,那张滚烫的唇压在她湿漉漉的脸颊上。
那么烫,烫得她脸颊热起来,湿气散尽,脖子、胸口、全身全都热起来,他却只是将那唇辗转在两个湿漉漉的颊边,感受着她全身都颤抖起来,他却一把将她推开。
倒在地上,血已经从他紧咬的嘴中慢慢流出。
她爬过去,拉着他的手,恳求他:“你中了毒,求你解毒,我可以为你解毒。”
他在昏暗的黄昏时刻,抬手,轻擦她的脸,忍痛低嘶道:“不!我要你好好活着。”
说罢,扭头,滚到床脚。
她本想扑过去,却停住。
昏黄的光照在房间里,她嘿嘿冷笑起来。
慢慢爬上床,放下帷幔,看不到他,才冷声道:“你知道我作为女杀做了什么对吧?你也嫌我脏?”
“我没有!”他一愣,顶着怒气站起身。
她继续冷笑:“是啊,我做了左相一晚的床上客,其实,我在跟你一起来这里之前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完璧,我被人□□,为了脱险,我额头被人划开,可是我还是逃出来,左相不是第一个,你当然不想做……做我的……”她还没说完,他已经冲进帷幔。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求你……春,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没有人比你好,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他吼着终于将热烈吻深深印在他从来不敢奢望的唇上。
其实,这些算什么?她咬牙活着的那一刻并不觉得如何,只是,如果她不这么骂自己低贱,他又怎么舍得将她掬在手心。
这个傻傻的裴以诺。
他们那一年一起度过16岁的生日,那一天他们把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一起慢慢度过,她重新体会了生的美好,重新知道,这个男孩变成男人的那一刻有她在,她很幸福,很幸福。
那一刻,她以为少主体谅了他们,终于成全了他们。
再也没有听到少主的声音。
她顺利升为暗门渡府四府之一东府府主,而他也活下来,却成为最低级的战奴,留在战奴营,每个月只能出来一次。
即使一个月一次又怎样?一次也很美好,不是吗?
直到他来告诉她,他终于要去执行任务。
如果那次他离开的时候,她试过他的身手,她不应该让他这么早去。宁肯晚点不是吗?晚点就不会杀完人留下大把时间,让他敢去西凉府杀尽西凉府所有人为她报仇,最后不甘心,还要利用那点儿时间去梁将军府;她一直以为,他会回来,可从此,她却一下子将他丢在了人世间,秘密查了三年,才知道,那个他空气般消失,没来得及杀梁将军,只因为梁将军的孙女叫春儿,他听到将军喊“春,快逃!”他扭头,只一瞬间,却再也没有了生的机会。
“啊!啊!”她痛叫着,仿佛每晚看到他一般,看到他微笑着拉她的手,一脸腼腆却满满幸福。
“你说过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她痛叫着。
“你说……再也不离开我,为什么要去替我报仇!”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可以早点回来却去干傻事?”
“为什么?”
“为什么你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走!”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连你的一片衣服都找不到?”
“为什么?”
“一点东西也好,为什么一点东西没留下?”
“为什么!!”
她所有的泪喷涌而出,却再也看不到他,看不到那个腼腆微笑的——她用所有骨血倾心热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