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evonnekhun

76、第八十章

　　胡漾嘴巴越来越叼，吃了草莓又说太甜，得吃点咸口的中和一下。他嗑了会瓜子，又觉得嗓子太干，很机智地决定自己只‘嗑’瓜子，瓜子仁全部丢给江戈。
　　“不嫌弃我的口水吧？”胡漾一边问着，一边就已经捏着瓜子仁放到江戈嘴边。江戈伸着舌头去舔，软软的舌尖在胡漾手指上一扫而过。
　　“等下你先休息，等看你睡着了我再去妈妈那里把胡腾腾接回来。”江戈轻轻帮胡漾掐腰腿，看他享受地嗑瓜子舔嘴唇，样子惬意得不得了。
　　“嗯？刚才你出去，我和妈妈说了胡腾腾在那边住一晚的。”胡漾不知道胡腾腾被请家长的真实原因，还很心大地摆摆手，“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的，让他缓一缓，咱们再给他讲道理也行。”
　　“我还是去看看，也想他了。”江戈有事瞒着胡漾，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好在胡漾没那么敏感，又坐了会就说累，上床还没五分钟就又睡着了。

　　胡腾腾正等着奶奶讲故事，结果等来了江戈。江戈倒是没骂他，只是很郑重地告诉他，喜欢是很严肃的事情，而且必须征得对方的同意，并不是看谁还不错就可以直接亲亲的。胡腾腾估计是明白了一点，犹豫着点点头，又直直钻进江戈怀里，“可是爸爸天天都亲爸爸……”
　　“是啊，因为爸爸最爱爸爸，所以我们才会亲亲的。”江戈揉着儿子的脑袋，小孩子毛发软软的，稍微一揉就乱糟糟的，更可爱。江戈在儿子脑门上亲了一口，“爸爸也最喜欢你，你也同意，所以我才会亲亲的，明白了么？”
　　“唔……那我也要亲亲！”胡腾腾撅着屁股起身，在江戈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才满意地笑开，自己乖乖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江妈妈在客厅坐着，一脸担忧。茶几上摆了瓶药，江妈妈递给江戈，“怎么又焦虑？紧张胡漾吗？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他的。你那病之前好不容易控制住，可不好再让它复发的。”
　　“我知道，所以刚觉得不对劲就想着先让您帮我把药找出来了，你放心。也不只是因为胡漾，最近事情太多了……”江戈揉着山根，眯眼，一脸疲倦，“有时候真的累了，就好想带着胡漾去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生活，只有我们俩，什么都不管。”
　　江妈轻轻一笑，“你倒是逍遥，那胡腾腾怎么办？幼儿园怎么办？好啦，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别心烦，事情总会解决的。”
　　“嗯，但愿吧……”

　　元旦刚过，又下了一场大雪。农历日子也进了腊月，天冷，人们心里却是暖洋洋美滋滋的。又快过年了，这年一过，仿佛就该春暖花开，胎宝宝也进入稳定期，‘按理’说应该让胡漾舒服点了。
　　可是实际却并非如此，马上就要孕中期的胡漾反而越来越难受。孕吐一直持续着，胡漾每天应卯似的至少要吐三次，他身上瘦得皮包骨，肚子那个小小的弧度越发明显。
　　和他一样暴瘦的还有江戈，只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江戈瘦得脸都凹进去，身上到处的骨头也都支棱着，显得本来合身的衣服裤子空荡荡的。江戈倒不是故意不吃东西，只是胡漾状态不好，他跟着心急，同时还得担心胡腾腾在幼儿园是否被老师穿小鞋，是否被同学欺负。总之他好像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头上，恨不得自己背负所有所有的责任。就在这么高压的环境下，江戈的焦虑越来越严重。他和以前在美国的医生联系了几次，可是医生都建议他面诊或者在国内找个靠谱的医生好好治疗。江戈仔细思考过，又很怕现在自己生病会吓坏胡漾，也会让他太辛苦，所以依旧是瞒着所有人，自己默默熬过一次又一次的焦虑，和越来越严重的症状。
　　更何况还有工作上的事情。他们的直播平台开头做得很好，可是怎么在压力山大的环境下成功存续，这也是个难题。江戈每天和魏卓开会，还得时不时去应付胡海。胡海一方面在公事上监督他们，另一方面也在私事上给江戈施压——他还是很想和胡漾见一面。
　　不过胡海再次见到江戈也是吓了一跳，“你这是去抽脂了？瘦得这么明显？”
　　“哈哈！他呀！我就说应该去给减肥产品代言！这效果简直了！”魏卓打趣让两人坐在一起，自己却起身，“我去让项目组的人搭建环境重现一下之前那个bug，胡总您先和江戈聊会天，我们很快的！”
　　胡海随便点头笑笑，等魏卓刚离开会议室，他便收了笑容，“还是不让我见胡漾？”
　　“你觉得呢？”江戈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着，“我说过了，胡漾现在的生活已经是最好的了，我能给他一切，能帮助他，能爱他，能照顾他，能让他远离所有烦恼。所以你听好了，他的世界里根本不需要你！”
　　胡海努努嘴，眼神很不友好地在暴瘦的江戈身上逡巡一圈，“你就这么照顾他？我简直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能让我弟弟吃饱肚子了。”胡海深吸口气，“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如果你要求我闭嘴，那我在他面前一句话、一个字都不会说。我只是想见见他，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看看他过得好不好，而已。”
　　江戈紧跟着嗤笑，“不说话？看着你这张脸，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行！”
　　江戈正说着话，又觉得自己开始不自主地发抖。他这次身上抖得特别厉害，简直是完全控制不住。药就在上衣口袋里，江戈本来不想在胡海面前拿出来吃，可是又觉得这次不吃药大概是控制不住了。他很无奈地把药瓶拿出来，在胡海惊诧的眼神里倒了两粒，正准备吃，却发现杯子里一滴水都没了。江戈强撑着起身去接水，可是还没走两步，就直挺挺栽倒在地上——就在胡海的面前。

　　胡漾接到电话，吓得连小邮局的门都没关，直接小跑着就去拦车。他上午直播了一会，手机没电关机现在还在充，连网约车都叫不了。工作日白天，小区附近也没出租车，过了好几分钟胡漾还是只能干着急。
　　“有快递哦，哎小胡？你要去哪？”快递小哥骑着电瓶车朝他挥挥手。
　　胡漾看见二话不说就跑过来抢了电瓶车，“人命关天我借你车用用！”他‘蹭’一下蹿了出去，把快递小哥都吓了一跳——自己这小破车竟然能开这么快么？
　　到了医院，人多车杂，胡漾避让不及车头歪着摔了一下。他紧紧护着肚子，倒是没伤着宝宝，不过刚结痂长好的左手又一次擦伤了手肘，还在地上磕了一下，肯定又要淤青。
　　不过胡漾也顾不得了，用他最快的速度飞奔到病房。魏卓正在病房门口打电话，看到胡漾明显是愣怔住，嘴巴张成‘O’型，都忘了本来自己在做什么。
　　门里，胡海顶着那张和胡漾一模一样的脸望向门口。兄弟两仅仅隔着两米不到的距离，却隔开了三十多年的岁月。
　　好在，他们总算是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