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evonnekhun

74、第七十八章

　　江戈还没清醒的时候，就觉得身上到处痛。不太像是宿醉后身体的无力，反倒像是磕磕碰碰到处淤青了。他皱眉睁眼一看——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最严重的膝盖都紫得发黑了！江戈磨磨蹭蹭到了厨房，揽住正在烧水的胡漾，“你昨天生气，是不是打我了？”
　　胡漾一脸疑惑，“打你？为啥啊？”
　　“怪我喝酒了？”江戈捞起袖子裤腿，让胡漾看自己满身的淤青，“疼死我了……”
　　“噗，全是你自己摔的好不好！”胡漾喝了杯温开水，总算压住从早上一直不消停的呕意。他抚着胃，又拍了拍江戈肩，“没骨折已经算我仗义了，我要是真把你扔半路上，估计你现在伤得更惨。”
　　江戈委委屈屈跟在胡漾身后，“你能舍得？”
　　“舍不得也得舍得，我现在可比你金贵，一尸三命呢。”
　　“啊呸！乌鸦嘴！”江戈立刻去敲了敲木头案板，又轻轻在胡漾嘴唇上拍了一下，“再乱说我就亲你了！”江戈说着，在胡漾嘴上轻轻一啄，“不许讲那些不吉利的话……”

　　胡漾嘴上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可其实他是最重视宝宝的安全的。头三个月孕吐实在太难受，可是胡漾害怕孩子营养不够，也总是逼自己吃吃吃，哪怕吐得比吃得多，也得强迫自己吃。可即便如此，他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还是有些撑不住，江戈本来想带他出去散散心走走路，可胡漾压根就趴在床上起不来。
　　三个月的肚子，平躺时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弧度，把胡漾花西瓜一样的肚皮再次撑开。肚皮的主人正闭眼强忍着晕眩，一点都不敢挪动，稍微小动一下都会难受得吐出来。
　　江戈心疼极了，仔仔细细用温毛巾帮着胡漾擦手擦脚，又把热水袋轻轻放在胡漾腰腹处。胡漾自然觉得舒服，等温度稍微凉一点，他就碰一碰江戈的手，要换个热一点的。江戈就这么寸步不离地守着胡漾，一步都没敢离开。
　　最近的早上，胡腾腾起床就都是这个景象，自己两个爸爸裹在一起亲亲热热的，胡爸爸看着很不舒服，江爸爸就帮他按摩仔细安慰他。胡腾腾嘬着指头看不太明白，但总觉得这就是两个爸爸最幸福的时光了。

　　圣诞节当天。
　　胡漾稍微缓过来一些，正要起床洗漱，突然电话铃响。“喂？是胡腾同学的爸爸吗？”
　　“是，胡腾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唔……您先别着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师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什么都没说清，只是让胡腾腾的家长尽快去一趟幼儿园。

　　“老师好，我是胡腾的爸爸。”江戈刚进老师办公室，就看到胡腾腾撅着小嘴坐在墙角，还有个男同学哭得稀里哗啦，正伏在另一个老师怀里絮絮叨叨。江戈一头雾水，还以为是两个小朋友打架了。
　　“你是……胡腾的爸爸？”老师皱着眉，“之前每次接送胡腾的不是你吧？我见过他爸爸啊？”
　　江戈着急想知道儿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一时口快，“我是他另一个爸爸，到底什么事啊？胡腾有没有受伤？”他话说出口后才突然一顿，觉得不妥，再看向老师，老师已经噤了声，面色也尴尬起来。
　　不只是胡腾的老师，整间办公室一时间都鸦雀无声，几个老师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班主任赶紧把江戈拉到走廊里，这才轻声说道，“刚才早课间，孩子们都在外面做操游戏。本来是两人一组踢毽子的，结果还没踢几个，胡腾同学突然就……咳咳……把那个男孩扑倒了。”班主任也是个年轻的，说到这里脸都红透了，“我们都以为两个孩子是打架，可是过去拉架时才发现胡腾腾竟然在亲那个男同学啊！”
　　“啊？亲……亲吗？”
　　“嗯，只是亲脸，但也够恶x……咳咳……胡腾爸爸啊，我们还是建议给孩子树立正常、正确的价值观的，虽然我不太清楚您家的情况，可是……唔……在小孩子面前，就还是收敛一点吧。家长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孩子们这个年龄刚好是模仿家长行为的时候，所以……”
　　“我知道了。”江戈脸色已经黑到底，不过他并非因为胡腾腾的行为生气，而是……

　　“我不认为我家的状况是‘不正常、不正确’的，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和性取向，每一种都没有不正常，希望老师您以后教育胡腾的时候明确这一点。还有，我也不认为他模仿我和我爱人的行为有什么不好，我们没有做坏事，没有违法犯罪，没有败风坏俗，我们都是善良的人，您用您所谓‘正常、正确’的价值观来判断我们的为人，我觉得很被冒犯。”江戈深吸口气，“今天胡腾我先带回去了。当然，他还是应该道歉的，但是具体哪里做错了，还是我回去给他说吧。”

　　江戈出了幼儿园才觉得自己身上到处都在发抖，他焦虑的症状已经很久没出现，这时候去而复返实在是因为胡腾的行为实在让他有些无措……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最近胡漾身体状况实在不太好，江戈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中，影响到自己的精神状况也是迟早的事。
　　他使劲咬着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胡漾还在车上等着自己，不能让本来就不舒服的他再看出端倪。
　　胡漾晕车得厉害，听到车门响才勉强睁了眼。胡腾腾蔫蔫的自己爬到后座儿童椅里，胡漾生怕他是被欺负，赶紧到处拉着看，还好没什么伤痕。
　　江戈摇摇头叹口气，“就是小朋友之间有点小矛盾，过两天让他带着糖果零食给对方道个歉就好了，不打紧，两人也没什么冲突。”
　　“那为什么只带胡腾腾出来？是不是老师偏心了？不行！我得去和老师说说理！”胡漾说着就去开车门，两脚还没踩到地上，就已经晕得腿软，差点摔着。江戈赶紧抱住他，轻轻摸着他的后脑勺，“真没事，信我，嗯？”
　　“好……”胡漾点点头，“我想吐……”

　　可是再难受也还得上班，胡漾脚步虚浮到了小邮局，一进门就立刻趴到桌上。他最近经常迟到又早打烊，好几个客户都提了意见，可是也没法子，能坚持开门营业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胡腾腾暂时被江妈接回家，江戈也请了一天假陪着胡漾。好在最近快递不算很多，江戈大部分时间都能围在胡漾身边，帮他掐虎口、倒水、揉肚子、捏腰腿，把二十四孝伴侣体现得淋漓尽致。
　　旁人看着，这两人顶多就是对恩爱的小夫夫，虽然同性恋还不是什么能搬得上台面的事情，可人家私下亲亲热热，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在胡海眼里……他叼着烟，浑身发抖，就在小邮局门外的车里，紧紧盯着两人的动作。他知道弟弟身体是个什么样子，也看了胡漾那些直播的回放。三年前那段时间，胡漾不正常的长胖、浮肿、直播从来不敢拍到脖子以下、突然停播、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和江戈长得一模一样的胡腾腾，全部在胡海脑子里串成了一条线。
　　胡海忍着升腾的怒火，真想冲出去把江戈打烂再把胡漾带回家，可是他看着自己弟弟，是那么享受和依赖着江戈……
　　他本以为江戈只是胡漾的朋友或同学，是最普通的关系，可原来……
　　胡海拿出手机，给江戈发了信息：有空见面聊聊？
　　江戈皱眉，犹豫了半天还是回复：好。

　　胡漾面对面跨坐在江戈腿上，拍了拍江戈的手臂，“谁啊？工作忙的话先去公司吧，我这没事了。”
　　“不是工作，骚扰信息而已。”江戈不想胡漾再问，蹭啊蹭揽着胡漾亲了起来，一直亲到胡漾腰软，乖乖瘫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