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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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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响起,新的一天又来临了,王银翘正打算与平时一样,去吃早饭,顺便给人测测字,接受一下众人的吹捧,结果翻遍了房间,也找不到那本《百年酷刑大全》。
“哈哈。”她忍不住笑出声,“该不会真有人,以为靠这那本书,就能测字算命吧?学废了可不关我事。”
叩叩叩,几声敲门声。
“谁啊。”王银翘打开房门,见一个忐忑的身影立在门口,竟是助她走上测字生涯的贞嫂。
“王姑娘。”贞嫂欲言又止,最后一咬牙,“你能否帮我测个字?”
王银翘打量她一会,笑:“进来吧。”
贞嫂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王银翘背对着她,一边沏茶,一边慢悠悠道:“你说一个字吧。”
略略想了想,贞嫂说了一个:“尹。”
“尹字从你口中出,合起来是个君字。”王银翘转身将茶递给她,“怎么,你前夫来找你了?”
贞嫂一脸惊为天人,却不知一切都写在她脸上。
她在水月庵素净了这么久,今儿突然描眉画唇,显然是有人来找她了,且八成是个男人。她远嫁入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认得几个男人,多半是她前夫。
“是啊,我夫君来找我了。”贞嫂叹息一声,“他说他后悔了,想让我们娘俩回去。”
“你怎么想?”王银翘问,“是回去好过一些,还是在水月庵好过一些?”
贞嫂想了想,竟笑:“当然是在水月庵好过一些,虽是粗茶淡饭,但每日都有,师太也都是好人,即便我做错了什么,也不会打骂我,只会细细告诉错在哪,要怎么改,只是……”
她垂下眼,笑容慢慢变得苦涩:“我可以在此青灯古佛,绿儿她还小……”
那一瞬间,她的面孔竟与记忆中的杨玉容重合,王银翘猛然记起,儿时的母亲垂下眼,抚摸她的脑袋,有些嫌弃:“你怎么这么小,带你在身边,哪也去不了。”
儿时只看见她眼里的嫌弃,所以心里觉得十分委屈。
等大了,才看见别的东西,比如她口口声声说着嫌弃,却半步没离开过她,总是在她看得见的地方,写写字,绣绣花,无所事事,却从未离开过。
一个女子最好的青春年华,全部消磨在她这个小人儿身上。
“姐姐。”
一个声音打碎了王银翘的回忆,她顺着声音看去,笑:“怎么,殿下又有东西要给我?”
王应柔面色古怪,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似的,上下打量她一阵,啧啧道:“看不出来,你在庵堂里也不安分,出来吧,爹要见你。”
庵堂门前,王玮正等在那。
数日不见,他依旧老样子,一看见王银翘,就火冒三丈。
他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仿佛连她的面都不愿意看见,大声道:“替我问问她,她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麻烦?”
“爹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麻烦。”王应柔如同一只应声虫。
“能有多大麻烦?”王银翘,“左右不过被一群同僚同年还有旧识纠缠,拐弯抹角打听我的事,怎么,里头有你惹不起的人?”
被她说中了,王玮更加气急败坏:“你问她!骗了这么多人,打算如何收场?”
王应柔:“爹问你,骗了这么多人,打算如何收场?”
“你又知道我说谎了?”王银翘笑,“说不准我真天赋异禀,被高人收为弟子,传授了一身本事呢?”
“告诉她,除非高人瞎了眼。”王玮冷冷道。
王应柔正要重复,王银翘已经微微一笑,绕过她,走到王玮面前。
“爹爹。”她好奇问,“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你不希望我跟任何一个有地位的人来往。”
“你配吗?”王玮冷笑一声,“你没有教养,只知道弄虚作假,攀附富贵,你看看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有朝一日被人拆穿,不仅你要沦为笑柄,将军府也会被你所连累。”
“你这话就没道理了,我测字又没收钱,中了就中了,没中就没中。”王银翘望着他,“倒是爹爹你,你这么怕,是为了什么?”
“笑话!”王玮大笑道,“我?害怕?哈哈!”
他反应这么大,反而显得心虚。王银翘左右一看,从地上捡来根树枝,递向王玮,笑:“你不怕,那你写一个字给我看看。”
王玮狠狠瞪着她,他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不写,岂不是承认自己怕?愤而夺过她手里的树枝。
“行。”他气急败坏道,“你测,我看看你能测出个什么东西来!”
说完,他在地上飞快写下一个字。
好巧,竟也是个尹字。
王银翘看了眼脚边的尹字,缓缓抬眼:“这个尹字在我右边,加一人字旁,为伊,伊人已逝,出自你手。”
那一刹,王玮的笑容凝固住了,惊愕,讥讽,怀疑,深思,最后归于平静。
“胡说八道。”他丢掉手里的树枝,淡淡道,“回去收拾东西,放你在外面,你只会到处祸害人,连佛祖都看不住你,往后你就在家吃斋念佛,修修性子吧!”
“可是爹爹,今儿家里设了宴,七皇子也要来。”王应柔一听,不乐意了,抱着王玮的胳膊,摇摇晃晃,“宴上那么多人,难免有一两个被姐姐骗过的,到时候闹起来怎么办?你就放她在这里,等我过完了生日,再接她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王玮向来吃软不吃硬,一甩袖:“行,改天再来接你,我们走!”
这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王银翘一个人在庵堂门口,望着远处枯藤老树昏鸦,以及夕阳下渐行渐远的马车,喃喃一声:“生日啊……”
他们好像忘记了,她的生日也是今天。
俩人前脚后脚生,待遇却千差地别,王应柔每年都风风光光,她呢?只有姜云尚给她庆祝生日。
因为客人多,厨子都在忙着往宴席上送菜,没人顾得上王银翘,所以每年此时,姜云尚都会亲自去厨房,给她下一碗长寿面。
“今年没有长寿面可吃了。”王银翘叹了口气。
将军府。
厨房从下午开始,就充斥着一股食物的香味,里面的人忙忙碌碌,为今天的寿宴准备着美味佳肴,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进来催促:“准备好了没?七殿下已经来了!”
不仅厨房一阵手忙脚乱,王玮父女也一样,毕竟如曲中暖这样的贵人,一般都是姗姗来迟,粉墨登场,没谁会提前到。
偏他来了,还提前这么多,宴会上许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好,这可怎生是好?
“不必拘束。”他对眼前紧张的父女俩说,“是我来早了,与你们无关,慢慢准备就行,二小姐有空么?陪我到院子里走走。”
王应柔求之不得,当即点头。
院中的栀子花依旧繁盛的开着,曲中暖负手走在花树下:“你今天见到你姐姐了?”
满心欢喜,被他一句话浇灭,王应柔轻咬下唇,委委屈屈道:“殿下,你次次与我讨论姐姐,今天是我生辰,就只一日,你能与我说些别的吗?”
曲中暖笑了笑,折下一枝栀子花递与她:“这些天,你姐姐风头出尽,几乎人人都在讨论她。”
王应柔一脸娇羞的接过那支花,指尖相触,心中:死死死死死死!比我更能出风头的都得死!
曲中暖:“……”
“爹爹今天还特地说了她。”不知自己已原形毕露,王应柔依旧一幅柔顺模样,接过花时,装作一不留神,尾指擦过他的手指,“叫她以后少做这种坑蒙拐骗的事,免得出了岔子,被人找上门。”
——可恶!为什么我没有这种坑蒙拐骗的本事,卫夫人,秋夫人,李夫人……京城里的命妇真好骗,一个个将她当成宝,还想替她跟自家子侄说亲。
曲中暖挑了挑眉。
这话他可不能装作没听见了,他问:“有谁?”
王应柔:“嗯?”
“说说最近都有谁找上门来?”曲中暖凝视着她,“也许我能帮上一点忙。”
以为他是要为自己出头,王应柔心中一喜,低下头道:“我记得前些天卫家来了人,武威将军的卫家……”
“李福!”王玮喊。
“奴才在!”李福应声而至。
“记下来。”曲中暖吩咐道,然后对王应柔道,“你继续说。”
他一幅郑重其事的样子,王应柔不好敷衍过去,只好努力回想,她每说一个名字,李福就在册子上记录一个名字。
这些名字,有些曲中暖有印象,有的没有印象,但无论如何,他不会让这些人太过接近王银翘。
原因无他,他不敢保证,每一个人都如他这样,没什么私心,或者说没什么野心。
“万一有人垂涎于神功宝藏,亦或者是魔二代的宝座,选择认贼作父呢?”他心想,“人心可经不起考验,防患于未然。”
身旁,见他一脸忧思,李福心想:“想不到,殿下竟还是个醋罐子,一听有人打听王姑娘,就心急火燎的跑来打听情敌名单,这种稀奇事,也得赶紧让娘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