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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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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头好痛”,桑圆用手揉按着额头并缓缓抬起眼皮。
“我是做梦了吗?”桑圆轻喃。
头顶是补了五六个补丁的蚊帐,她微微侧身,木床发出吱呀的声音,床头安置着一个红木箱子,上的锁已经生锈,箱子角还有被老鼠啃过的痕迹。
桑圆扶着床站起来,腿有点软,头也晕着。
“一九八三年?” 她看着对面墙上贴着的破旧日历,十分疑惑。
这时,一个身穿藏青色上衣的中年妇女端着碗走了进来。
“终于不烧了,娘不就说了你几句,值当离家出走吗?掉那水沟里,万一没人救,你让娘怎么活。” 妇女哽咽着,一手摸了摸她额头,一手将碗放在红木箱子上。
碗里是窝着鸡蛋的红糖水。
看到妇女微红的眼,和窝着鸡蛋的红糖水,她心里有些感动,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父母从小对妹妹多加疼爱,妹妹可爱伶俐,招人喜欢,她也很喜欢妹妹。可她不善言辞,一直以来默默读书,希望得到父母的一丝关心,可父母对她从来只有训斥。
所以在大一遇到对自己无限宠爱的男朋友,便义无反顾地沉沦了。
可上个月发现谈了七年的男友,竟然中间劈腿了无数次,而自己毫无察觉。痛苦之后,本想报复,可面临研究生毕业之际,不得不熬夜写论文,
于是——
倒在了电脑前。
卒!
尽管桑圆有些摸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万事先低头认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
“娘,我错了。”她轻轻搂着眼前的女人。
“不,不,是娘的错,你喜欢跟那安扬玩,娘也不说你了,你好好的就行。”妇女忙解释道。
接着妇女拉着她手,走到堂屋。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垫着砖头的四角木桌前,沉默吃饭,身上穿着黑色汗衫,汗衫上打着一块块补丁。
桌上一盘炒白菜,一碗黑糊糊的酱豆,两碗米茶。
看桑圆从偏房出来,深深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无奈和心疼。
桑圆虽然什么也没做,但只是这一眼,便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爹”,桑圆不自主地低声喊出口。
“吃饭吧。”男人叹息一声,朝她招招手。
过了几天,桑圆才接受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到1983年。
这几天李圆也算摸清楚大概情况了。
这个世界还是她之前所处的世界,一些大人物名字都对得上。
她所在的桑家庄,偏北方。
桑国富是原身的爹,张兰英是原身的娘,原身叫桑圆圆,今年十二岁,是两夫妻唯一的女儿,因为生桑圆圆的时候难产,伤了身体,因此只有这一个女儿,二夫妻是放在心尖尖上养着,除了喂猪,上学,平时什么事也不让她干,也因此养了个骄纵的性格。
前几天,因为她娘提了提不让原主跟邻村的混混安扬玩的近,好好读书。原主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结果掉水坑里,被人救了上来,高烧不退,就被我钻了空子,换了芯子。
猪圈墙头窸窣的声音打断了桑圆的思绪。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眼睛明亮,脸上笑盈盈地,墙上的一条腿晃晃悠悠,骑在岌岌可危的墙头。
“哎,臭小子,别把我家墙坐塌了,快下去。”桑圆冲他喊道。
“小圆圆,看来你生病确实好了,声音真洪亮。”少年一脸欠揍的表情。
“本姑娘26岁都能当你阿姨了!还小圆圆,大无语。”桑圆心里愤愤地想。
桑圆见男孩与自己这么熟稔,大概猜到这可能就是那小混混。她半路来这,也不知道原身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不过两人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应该就是些好感,性格玩得来。
“安扬?”桑圆试探的喊他。
“哎?”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要好好读书了。”桑圆坚决地说道。桑圆一开始就打算要跟这个小混混断了关系。
一是她不知道原身跟他关系多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小混混,打架斗殴还是泼皮耍赖?二是原身爹娘这些天对自己确实很好,想要听话些,让他们放心,算是回报他们。
安扬晃晃悠悠的脚慢慢停了下来,楞楞地看着桑圆。“圆圆,你前几天不是跟我说不想学习,不想升初一吗?怎么突然变了想法?”
“唉,我之前确实不想学习,我这次掉水坑,死里逃生,想明白了,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我要好好读书当大官,以后孝敬他们。”桑圆装作很无奈的样子,随口敷衍他。
安扬眼睛一亮,忙说道,“那你好好学习,去读初一,我现在初二还能教教你哩。在学校我也罩着你,你这性格没我罩着,三天就给你打回家了。”安扬得意洋洋地冲我咧嘴笑。
桑圆无奈扶额,还没想起来怎么拒绝他,只听安扬又补充说,“先别说上学的事了,你上次不是想吃灯笼果,我在南地里发现好多,走带你去摘。”
桑圆听到有灯笼果,开始咽口水了,这果子她小时候也吃过,这几天除了白菜就是酱豆,嘴里就缺点酸酸甜甜。
于是她扔下手里搅猪食的木棍,向安扬摆摆手,示意他从墙头下去。
八月,天气正当热,尽管已经下午四五点钟,热浪还是一阵一阵扑来。
不过,一九八三年的农村不像后世,城乡规划,建新村,建水泥路,树大都砍掉。这里无论村庄还是地旁,到处都是树,在凉影下慢慢走着,也不会晒秃噜皮。
从村里走了十来分钟就走了南地。村民们头上裹着毛巾,脖子上又搭一条,穿着长袖汗衫的村民在摘玉米,裸着膀子的在薅花生。
“我家的地都让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种着,这么热的天,我奶奶和我可遭不住。”
“你爹娘呢?”桑圆下意识地问。
安扬突然揉了揉桑圆的脑袋,低下头望着她的眼睛,轻笑着说,“小脑袋瓜烧坏掉了?忘得真快~”
桑圆有些心虚,眼神在他身上躲闪,夕阳透过枝叶繁茂的槐树,忽明忽暗印在他的脸颊上,下巴上,脖子上,绯红可人。
气氛一时有些不对劲,这宠溺的语气,桑圆想要立刻转移话题,还没开口,安扬已经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气质,心情愉悦地说道,“我爹娘去深市给我攒钱娶媳妇哩。”
桑圆不想接他的话,生怕他说出,想娶的就是原身。在这个时代的乡下,十五六岁就结婚的孩子不在少数。
一路上,都是安扬在叽叽喳喳地说着,桑圆耐心地听他讲话。桑圆发现,他并不是自己印象中,在现代那种打架斗殴、欺负人的混混。
原来他父母在改革开放就去深市打拼,奶奶在乡下照顾他,家里亲戚为了几亩地,泼皮耍赖。
他拿刀恐吓,亲戚也不敢来打扰他和奶奶的生活,但是到处嚼舌根,说他小小年纪,无人管教,心肠歹毒。
“还是你给我出的主意,拿刀吓吓他们,圆圆就是聪明!”安扬十分骄傲地夸她。
桑圆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有些心疼。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教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保护自己。
他们穿过几亩地,里面一条是没有水的细沟,沟里各种各样的杂草。
“圆圆,下面杂草太多,容易划伤,你在上面等我。”安扬说罢便揪着几缕杂草,顺着沟边滑下去。
桑圆看了看沟里浑身是刺的苍耳,想到小时候粘到头发上,取不下来的绝望,十分同意。便蹲在沟沿,随手拔下两根狗尾巴草,按照小时候的回忆编兔子,以打发时间。
不一会,安扬兜了一口袋灯笼果,麻利地爬了上来。献宝似的,全捧出来给桑圆看。
“前几天下了雨,有黄又大,快尝尝!”安扬开心得像小傻子一样。
桑圆捏了一颗放进嘴里,牙齿一咬,果子里的汁水,爆满口腔,甜中带酸,确实好吃。
“嗯嗯,好甜,你也尝尝”,桑圆边说边拿起一颗递到安扬的嘴边。
安扬愣了一下,看着桑圆的弯弯眉眼,浅浅酒窝,脸颊悄然两抹绯红,张开嘴,含住果子。
“甜吗?”桑圆又问。
“嗯,甜。”
“跟傻子一样。”桑圆看他楞楞地模样,故意取笑他。
两人又吃了几颗灯笼果,剩下的分成两份,打算带回家给安扬奶奶和桑圆爹娘尝尝。
两人正踏着夕阳,往村里走。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在喊安扬。
一个男生,约摸十三四岁,边跑边挥手,待跑到安扬面前,边扶着腰喘着气边说,“安—安扬哥,终于找到你了。”
安扬有些疑惑,“季军,你咋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
季军长呼一口气,讪讪地笑,说道,“安扬哥,也没什么大事,过两天不是要开学了吗,想请您帮个忙。”
安扬看着桑圆还在旁等着,有些不耐烦,“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卖什么关子?”
季军看一眼安扬,又把眼神飘到桑圆身上,桑圆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对安扬说,“要不,我先回家?”
“不用”,安扬又对季军说,“你再不说,那就别说了。”说罢,拉着我要走。
“哎哎,安扬哥,你别生气,我说我说。”季军立马怂了。
桑圆打量着季军,他穿着干净,且没有补丁,家里肯定宠着。但是说话眼神飘忽不定,嘴角下拉,一脸坏相,桑圆第一眼就不喜欢。
“过两天,中学要开学了,您帮我教育个人。”季军说着话,从裤兜里掏出一根野人参。
“这是孝敬咱奶奶的,我娘说这可金贵呢。”
安扬眼睛一亮,奶奶确实身体不好,他听村里懂些医术的老郎中说起过,野人参大补。
“你跟我好好说说情况。”
“你也知道,我有个继哥,叫季凉,我娘平时对他多好,他在家完全不把我和我娘放眼里,经常欺负我”,季军好似受了很大委屈。
“他过两天要上初一,我怕他在学校欺负我,先让安扬哥给他个下马威!”
安扬想了一会,说,“行,开学你给我指指人,我跟他说道说道。”
季军谢了好一阵,跑走了。
桑圆看着安扬,皱起眉,问他,“你要帮他打人?”
安扬笑了笑,“圆圆还是这么善良,不打人,就口头教育一下,我有分寸。”
桑圆白了他一眼,听他说了不打人,也不再多说。
只不过季凉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