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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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乐场地已经准备齐活，景余和庞影大早上起来忙活。
撇去别的不说，攒够钱兑换梦想豪宅还是主要目标。他现在离梦想豪宅还差亿点，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景余虽说没接触过室内设计，但胜在学习能力强大。这几日熬夜看相关书籍也看了个大概。
昨夜通宵把大堂设计好了，还在模拟器商店找到合适的家具，购置了一批。
地砖、墙饰什么都也都统统安排上。人们来农家乐体验的农家风情，农家乐旅游重点在农上。因此装修不能太花里胡哨，太大众风格，应该具有农家特色风情。
景余琢磨一晚上，一楼的锁链铁笼拿来吓唬玩家还行，招待顾客就差了点。他们又不能只赚玩家的积分，现代世界的游客也不能拉下。
埋在一楼地下的尸体景余没有动，只是给它们整理了下，不再一团糟，每个人都躺在自己的坑位上，谁都不挤谁。
景余问过影子的意愿，它们都没选择把尸骨搬离。因为它们只是影子，埋在地里的尸骨并不是它们。
说到这个问题，景余心里的疑惑也消失了。
如果这里的“庞影”只是影子，那跟在他身边的影客庞影兴许是真的。
也许庞影没死？这个推测不是空口来风，毕竟墙上的刻字里也确实没写他已经死了。
景余起得早，庞影也跟着醒了。他哈欠连天，一睁眼就瞧见景余把地砖和墙面铺好了。
地砖是普通的灰色瓷砖，景余动了点小心思，在灰色的瓷砖里加了些黑色的人影，位置正巧能和地下的坑位对上。
这些人影印在不同的灰色瓷砖上，每个瓷砖上都有一点，只有瓷砖的位置正确，才能在地面上拼出完整的人影。
也算是大堂底下尸体的墓碑了。
庞影看见这宛若墓葬坑的地砖欲言又止。这地砖乍一看觉得怪，再细看像是有人在地下盯着，怪吓人的。
景余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打了个响指，挤在墙上的人影集体动了动，地面的地砖便发生了转变。
每块瓷砖转动将人的形状错开。这样看只是一些不规则的灰色痕迹，并没有不妥。
一楼大堂是这些影子的地盘，它们长期居住在墙上，是一楼最好的管理者，算是一楼的寄灵。
“园区主，这样好，既不会吓到游客，又给地下的好朋友留个念想。”
景余默默听着庞影的夸奖，设计这个地砖的目的当然不止这些。不出意外农家乐在最后还会成为玩家的副本，上次是他没有准备，这次可不会让玩家们轻松通过，特别是某些心怀不正的玩家。
眼镜的金丝链垂下，遮挡景余勾起的唇角。他是个大善人，路上遇见蛇都会救，被蛇反咬一口也无所怨言。但这和他恶劣的本质并不冲突。
有人规定大好人不能是疯子了吗？
这边景余意味不明笑着，墙上在给人影画伪装的孔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墙上的人影虽说具有艺术感，但多少还是有点吓人的意思。景余打算改造成皮影，就把二楼的孔五拉下来当工具人。
农家乐的装修应该有点特色，最好能与当地民俗相合。但景余瞅了一圈，活村除了纸人就是白事，再者就是影子。
把店面装修成白事确实不太合适，但除了这些也没别的特色拿得出手。
倒也没必要非得迎合大众，不如干脆一路歪到底儿，做一个传统阴间特色的农家乐。
其实这一步是有风险的，不论做什么都必须得面向市场，符合大众口味的才是最好的。景余这种另辟蹊径的，不一定能成功。
但疯子在乎这个吗？纸人这种中式恐怖元素和血腥还是不一样的，没那么强烈的冲击力，再加点不经意的伪装，或许能达到寻常游客放松游玩，神经敏感的游客发现某些隐藏在寻常底下细思极恐的细节。后面这些人可能对活村农家乐产生兴趣，多次探究。
比如在活村里设下某些解密的小线索，或者将角落某间屋子设成灵堂，好奇的游客意外闯入解开什么秘密。
将阴间特色伪装起来，藏在寻常农家乐之下。
这是景余能想到的最可行办法。当然，前提是纸人的改造得成功。这就得靠艺术出身的二楼怪谈们，画了这么久的油画素描水彩，多少会有点奇妙的点子。
在园区主期盼的目光下，孔五加快手中改造墙面的速度，最后他终于忍不了，恶狠狠扭头。
“你不能别在盯着我看了？”
“抱歉，”景余后退一步，“打扰到你了？那我这就离开。”
见他要走，孔五暗暗着急，有些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眼瞅他就要离开，孔五咬牙叫住他，扭捏道：“我改完了，你来看看吧。”
景余闻言退回来，孔五还是有功底的，黑黢黢的人影改造成皮影可不容易。
墙面的人影摇身一变成了皮影戏中的各种角色，此时在墙面上舞动新肢体，感官还不错。
“做的很好，后面可以尝试培养成皮影戏班。”不必什么高科技墙面省钱？
这些人影自出现起就被锁链锁住，替泥土下的身体承受一遍又一遍的痛苦，一朝解封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让它们学习皮影戏，也能不再迷茫，可以等找到其他兴趣再离开。
孔五收到景余夸奖，有点手足无措。他从小就喜欢画画，可惜他母亲只想着把他送到活村竞选圣子，从来不在乎他的想法，更不准他做自己喜欢的事。
自己的画还从来没被人夸过，原来被夸奖的感觉是这样。
孔五低着头，一抬眼就发觉景余端了个花盆给他。
花盆里是一个小苗，孔五不认识。他瞧了瞧，非常好奇，但打死不向景余低头。
“这是什么？一棵草？我才不要。”
“真的不要？”景余拨拨盆里的叶片，“那这盆向日葵我拿去送庞影了。”
一听向日葵，孔五眼瞬间直了，视线紧盯着花盆不放。红房子的纸人只给他摘过花，从来没有让他种一盆的想法。它们满足了孔五的愿望，却没有完全满足。
庞影躲在大堂外面，他知道自己看见孔五会害怕，为了不打扰孔五的好心情，干脆躲着。他知道面对孔五这种特别要强的人不能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可害怕是本能改不了。
听到景余的话，庞影嘀咕，这可是大早上园区主特地要求水上乐园的人送早餐时捎来的。
孔五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死鸭子嘴硬。
还是景余看不下去，直接把花盆塞到他手里，“给员工的奖励，你应得的。”
“那我就收着了。”孔五小心翼翼捧着向日葵，凶恶的面容也带上抹柔和色彩。
二楼其他怪谈都躲在楼梯上，景余抬头瞧他们一眼，它们又缩回去。
真没想到二楼凶残的怪谈是一堆害羞的小可爱，在活村信仰的灌输下，都没长歪真难得。
孔五盯着花盆叶子，突然问：“你是不是来找圣子的？”
“你知道？”景余扭头，这时小宝从外面走进来爬到景余怀里，“你知道二弟的下落？”
被人皮偶盯着，孔五压力有点大，但骄傲不允许他低头。
“我不知道，但我见过。”
他转转手里的向日葵，“这花就是他给我。”
孔五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得阳光单纯，居然有点向日葵的意思。
“有他在，二楼才没彻底成为天堂。”
“我最开始来到活村是高兴的，因为母亲告诉我这里没有歧视，我可以任意做我想做的事情。
所有身体有残缺的人都会在这里得到尊重。没人会看不起我，没人会害怕我，会有其他同龄人和我玩。”
孔五眼神木木的，像是真的在憧憬这个愿景。
“我想这里真好，这里一定是童话里的天堂。我可以在这里学习，在这里工作。等有钱后把妈妈接过来一起居住。”
说着，他挂上自嘲的笑：“都是假的。”
“这里从某种意义上讲，这里确实是天堂。在这里每一个有残缺的人被小心对待。我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细心的照顾，他们就像是对待珍宝一样簇拥着我。”
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门后的庞影也为了听故事凑过来，一时间居然忘了害怕。
“这么说，这里还真是天堂。”
庞影嘀咕着，孔五看了他一眼，继续说：
“在这里畸形程度越高越受人尊重，而畸形程度最厉害的，活村人会把他供起来，称呼他为圣子。”
“二弟才不丑，”小宝嘟嘴，“二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毛毛虫。”
讲真的，他们兄妹虽然互相知道对方是怪谈，却因为系统副本束缚没见过对方。
孔五摇摇头，“我也没见过圣子的模样。他会出现在大家的画里，而且样貌不同。在我的画里是向日葵，在姜丙的画里是蝴蝶。”
景余点点头，他确实在姜丙的画里频繁看到蝴蝶。
金灿灿的，像太阳。
“我们在活村还算自由，只要不出村子，不进任何民宅的一楼，其他我们哪儿都能去。二楼有直接通往院子的楼梯，我们进出都走那个楼梯。
每次路过一楼都会听见里面的惨叫，起初我很疑惑，一楼的老姜告诉我，一楼是惩罚不敬残缺者的地方。”
“这里的每一间民宅都是这样的构造？”
在庞影的惊诧疑问下，孔五点头，“他们的叫声太吓人了，我实在按奈不住好奇心，在一楼偷偷看过。”
孔五皱紧眉头，“我看见他们在给活人切掉四肢！我惊慌地询问其他人，他们跟我说，只有让他们成为残缺才能真正理解我们的痛苦。”
“这不对！这根本不对！我跟村民起了争执，但他们脾气很好，不会因为我的挣扎生气，反而和声和气把我劝回去。”
孔五语气忽然放低，“我对早我之前进活村的同类说一楼的事情，他们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反倒是他们跟我说一楼关的人都是不正常，接受治疗是应该的。”
孔五神情飘忽，面目狰狞地看着景余，希望景余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疯子！他们都有着变态的信仰！”
庞影被他表情吓到往后一缩，兴许是景余的目光太过柔和，孔五冷静下来。
“知道这里不正常后，我想逃走。但那时候我已经接受了伟大改造，食用了圣子血肉，我已经和这个村子融为一体了。”
“我永远不可能离开这里。”
孔五紧紧盯着向日葵的小苗，这盆小苗像是落水之人的救命稻草，绝对不能松开。
有句话他没说，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烫伤是自己小时候调皮碰倒滚烫的热水，后来意外听到母亲和管理村民的谈话才知道。
他的母亲也是活村的狂热信仰者，狂热到能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放到开水里煮。他得多命大，才能活下来？
或许他从下生起就注定离不开这个村子。
孔五理理情绪，把自己周身可怕的颜料收走，冷静下来才继续说：
“每接受一次伟大改造，我们身上的畸形就加深一点，对活村信仰也更加坚定不移。”
“那时我已经放弃挣扎了，直到那一次，我发现我的画上多了一朵向日葵。盯着它，我的脑子居然清醒了不少，我开始重新思考。”
“慢慢的我发现，只要在画上花一朵向日葵我就能恢复理智。”
“画一朵向日葵？”景余疑问。
“对。”
得到孔五的肯定，小宝欢喜叫出声，“一定是二弟，他最喜欢画画了。”
孔五盯着向日葵再次陷入回忆。
“理智清醒会让我的画作变正常，管理员每天都会来检查画作，我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只能进行伪装。”
“是你教姜丙伪装的？”景余扶扶眼镜问。
“是。”孔五点头，“他比我要幸运，他见到了在我们画上画东西的人。他告诉我，那是圣子。”
“是圣子把我们从天堂救出来。”他的声音虔诚，抱着那一小盆向日葵，“是圣子让我知道我可以以我的方式活着。”
从混沌中醒来，他看开了许多。黑暗中只要一点光，就能把一个人从绝望中拉出来。
景余目光落在孔五怀里的向日葵上，忽然觉得每朵向日葵兴许都是为了温煦而生。
温煦，温煦。景余默念这个名字，能让他起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无比美好。
可惜自己不记得起名的时候到底经历过什么，也不记得温煦在这个世界的模样。景余眼里闪过丝忧愁，不过没关系，他会把忘记的一点点捡回来。
“那个圣子血肉到底是什么？”庞影插嘴问，“你们吃人肉？”
“不是，”孔五给众人比划圣子血肉的样子，“像一串葡萄，但是肉做的。每次进行伟大改造前都必须吃这个。”
肉瘤葡萄？景余瞬间想到王家人给小井吃的药。据他推论，药是小井死后成为高阶怪谈的主要原因。
看来二楼的怪谈大概率也是药催生的。
这时小宝拉拉景余袖子，眼泪汪汪的，“爸爸，二弟好可怜，割肉好痛的。”
高阶怪谈当然有催生同化怪谈的能力，但这个前提不是被动割肉。怪谈也是会疼的。
小宝不知道弟弟经历了什么，但也能从温煦的性子上推断一二，他家单纯的傻弟弟估计被骗德团团转，痛了也只知道一个人咽进肚子里，不知道告状，都不和他们说。
景余听出了小宝的意思，安抚地摸摸他头，抬头看向孔五时，沉着冷静。这时他不是疯癫的园区主，而是一个知晓孩子受欺负的父亲。
“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孔五听出两人对话的意思，虽然对情况有点疑惑，但还是回答：“我不知道他的下落，姜丙知道，他曾经在画里见过圣子。”
二楼的怪谈要求画画，变成怪谈后都有进入画中的能力。
“但孔五消失了，他在画完那副走廊的画之后就消失了。”
“消失了。”景余重复念道。
“那副画我进不去，我去拿下来给你。”孔五说着就上楼去了。
这时，模拟器给景余推任务提示。
【活村主线任务三：解锁厨房，聘用一名厨师】
【活村主线任务四：招待第一位顾客】
上面都是日常任务，底下才是重点。
【触发事件：画里的天堂】
【你从孔五那里得知了天堂的位置，那里是一个只有残缺者才能进入的地方，天堂里维纳斯正在向日葵花海中等待着你们的到来。这里是姜丙最后停留的地方。】
对话框上的字体突然由白色变成红色，不停滚动，似乎在和景余对话。
【去还是不去？你已经有了答案，但——】
【很可惜，你不能去】
“为什么？”景余问。
模拟器上的红字抖抖。
【只有玩家才能进入天堂场景】
玩家？他不是玩家吗？他有玩家系统也成功登上积分排行榜，他的玩家身份应该没问题。
但模拟器的提示一般不能造假，除非除了意外。
活村副本在他提前解决boss之后就变得奇奇怪怪，景余垂眸，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爸爸。”小宝仰头，小脸上满上担忧，很明显他也看见模拟器的字了。
“别担心，”景余半眯着眼，像只狐狸，“我们可以找个人帮忙。”
他瞧向门外，“再不济，我们就拆了天堂场景。”
拆？真是简单粗暴又顺心的想法。小宝露出小白牙，“好，到时候小宝一定把这里拆个干净。”
老二的痕迹断在这里，景余也没打算耽于此事，度假区是他护住所有怪谈的根基，还是继续建设。
孔五去拿画的空隙，景余在打扫干净的院子里放了几套桌椅。
这间平房面积和大酒店是没法比较，一楼大堂总共也就七八套桌椅，二楼有八间小屋用作套间。景余打算发展一下院子。
事实证明，景余挑房子的眼光不错，院子很大，庭院东边是厨房和杂物间，西边是一个猪棚和一个不知道饲养何种禽类的笼子。
后面紧靠着小山坡，有条小溪流，院子侧边是一个大棚。
这还差个鱼塘，农家乐项目就全了。
可惜大棚需要任务解锁，小溪也没法摸鱼，鱼塘得自己挖，小山坡有空气墙。
这些得一点点解锁，不能急于求成。
院子里东西还得修整清理一下，猪棚什么的脏兮兮可不好见人。
说干就干，景余招呼了几个纸人，打算去探探猪棚，就瞧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坐着小板凳抽烟斗。
烟气缭绕飘了他一眼，布满皱纹的老者埋在里面，沧桑又孤寂。
这是姜丙画里的老头。
老头没见过景余，但也知道景余是这里最大的管理者，他从小板凳上起身，对景余低头问好。
让一个老者问好，实在不合适。景余让老头坐下，瞬间套上温柔和善的笑容，消除两人之间的那点生疏。
“他们跟我说，这里的纸人都是您扎的。”
老头点点头，“你可以叫老姜。”
姓姜？景余挥手让纸人去打扫猪棚，自己和老姜唠嗑，“您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老头把烟斗往地上磕磕，继续放在嘴里吮吸，“好多年了，这红房子里的事我都知道。”
“您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干的都是丧尽天良的事儿，我都知道。”老头抽着烟，没什么表情，甚至拐卖、绑架到这里的人都是他亲自送进来的。
他帮人造了孽，迟早要下地狱。
“既然知道是丧尽天良的事儿，你为什么不报警？”庞影从大堂溜出来，院子就这么大，他在门边上就能听见两人谈话。
说着，干脆丢下手头的工作，直接凑过来，“你看上去不像是活村信仰的人，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老头转转混浊的眼球，“我一个老头子走路都不方便，能做什么？”
“那，就这么看着？”庞影垂头丧气，他没有再提警察的事情，这些疯子信仰疯狂谁来都没用，还要白搭上几条性命。
“我只能保证自己不死。”老头表情麻木。
庞影没有指责老头，他没有经历过这些，实在没有立场说话。
景余没说话，他把目光放到紧闭着的大门上。
门口的红灯笼已经灭了，红房子四周包裹着浓浓的雾气，更显得村子神秘。
“砰砰——”
两声闷响从门口传来，所有人神经紧绷。
有人在敲门。
这种时候会是谁？
景余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院子里似乎还有个女人。
老姜撑着拐杖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向大门。
“你要做什么？”庞影站起来想跟过去。
老姜苍老的声音慢慢悠悠传来。
“这间红房子有全村最大的厨房，厨子在这里做饭，然后分到全村去。”
景余眸光一闪，厨子有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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