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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妖神无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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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如月眸光一紧,她分明已避入殿内,怎生又转了回来!
花辞唇角带笑,彷佛早已熟悉这般偷袭,头也不回,手中离魂针已然出手。
“啊!”地一声惨叫,花辞略带惊疑地回头,只见那人手捂双眼,痛滚于地。
花辞手软心凉,自己分明未生杀意,不是杀招,却胜过杀招,竟生生刺瞎那人双眼。
她,又伤人了!
“花辞小心!”谷薇儿在上次元气大伤,仍旧不能控制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突然加倍的黑衣人突然涌入院内。
看来来人必是决一死战,不留活口,不仅要夺紫念根,必要将君如月一行至于死!
花辞闻言惊醒,见场中形势,险象环生。只听谷薇儿怒道,“离涯怎么还不见人影!”
她话音未落,这初冬之日,却见院外飞来无数翠绿的蝴蝶,在已然降临的夜幕中熠熠夺目。
定睛一看,原来不是蝴蝶,竟是栩栩如生的蝶形飞镖,以雷霆之势,飞入场中,却似是长了眼目一般,只射向黑衣人。
数十个玉蝶镖,无一虚发,必伤一人。
花辞愣愣地看着恍若从天而降的全身浴血的来人。
彷佛是地狱而来的修罗,面色冷凝,带着令人惊惧的苍白,全身如墨似夜的玄色衣裳染满殷红的鲜血,手中玉蝶镖不断飞出,掌风凌厉地扫向四周,分明伸手便夺人性命,偏偏面上不带丝毫狰狞,只是静,静地似乎有什么在深深地沉淀,沉淀于他幽深的眸中,直至没有生命感的冷寂,萧杀。
那幽暗的目光紧紧盯住愣在当场的花辞,如同深渊的眸光彷佛可以吸入她的魂魄,却又那样的,痛心,是,那分明是痛心,和深入骨髓的无奈。
他是谁?
花辞空白的脑中似乎有什么飞速地掠过,那眸光射来的瞬间,她几乎不能呼吸!
是谁?他究竟是谁?
心中那股压制的气流汹涌而来,沉沉阻挡着她恍惚的记忆!
闷得她喘不过气来,手中的离婚针再也拿不住,她捂住胸口,跌坐于地。
“花辞!”恍惚中,似乎有好几道声音传入耳膜,那般的急切,那般的痛心!
花辞心中一痛,那温润如玉的声音也会这么急切么?他怀中所护着的,从不曾像对她一般放手的,一直,不都是紫芒闪烁的紫念根么?
心神恍惚的瞬间,她忽然想大笑起来。
忽然一个戏谑的声音出现在耳旁,鼻尖闻到一股沁人的幽香,灵台顿时一片清明。
缓缓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人的怀抱之中,她与他,正斜躺在悬于半空的莲塌之上。
那戏谑的声音无所谓地响在耳畔,带着些微暧昧的气息喷入她的耳中,“花辞,我来带你走了。”
“杀无心!”炎戈望着半空中似乎是凭空出现的莲塌,惊道。
君如月一惊,面色从未有过的惊慌,那一刻,所有的高雅,所有的从容,所有的处变不惊,尽皆成空。
一时杀气抖生,身旁三丈之人皆被他浑身散发的浑厚内力所伤。
君平心中一紧,主子竟不顾反噬,散尽气息,强行突围,向半空中的莲塌冲去。
离涯在方才西澐寺外围的拼杀中真气已然使用过半,当下却运气于镖中,数十个翩飞的玉蝶竟似箭矢一般,直直射向妖红色的莲塌。
杀无心似乎很是不耐,懒散地一挥手,玉蝶镖竟尽数落地。
不理会半空飞掠而来的君如月,杀无心搂紧怀中仍在失神的花辞,轻柔宠溺抚了抚她的脸,“这里太不好玩,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好吗?”
见花辞没有回应,他竟自顾自笑道,妖异邪魅的脸上尽是满足,柔声哄道,细细听去竟有些小儿的赖皮,“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随即看也不看一掌劈向莲塌的君如月,搂着花辞,将头舒适地搭在她的肩上,竟凭空催动莲塌飞速腾空,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君如月猛然被内力反噬,从本空中直直坠下。
炎戈向正欲追去的离涯吼道,“离涯!她暂时没有危险,先解决这些人!”
离涯面色一凝,目光从半空中收回,看一眼君平扶着的君如月,再次转身时,俨然如地府鬼魅,招招必杀!
花辞发觉自己身处一个宽广的大殿中,触目皆是冰凉幽暗的黑色和随处可见的妖冶的殷红花朵。
身后的人似乎很喜欢静静地抱着她,静静地,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细微的呼吸就那么细细碎碎地喷到她的脖颈间,引得她一阵发痒。
她才回过神来,这是,到了哪里?
“微儿,这是哪?我,我刚刚怎么了?”花辞在深思中呼唤道。
谷薇儿的声音透着同样的迷惑,“我也不知道……至于你,应该是因为见到烨天阁的故人,刺激了一些记忆吧?”
烨天阁,数月来,这个地名于她而言已经不陌生了。
偏偏不想再有任何以前的记忆了。
烨天阁,炎戈,离涯,谁是离涯?
花辞的头又开始痛起来,那地狱一般的修罗场毁却的不仅仅是神圣庙宇的肃穆干净,也摧毁了她所能承受的底线。
一朵朵血花不停绽放的情景里,是谁,用那样冰冷却分明深情的眼神,于千万人中,直直地看向她?
花辞抱住头,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她在怕,她怕回忆起什么!心房猛地收紧,昭示着她惶然的不安,却无所可依。
杀无心伸出玉白的手指,轻柔地拭去滴滴泪珠,望着花辞颓然不安的侧脸慢慢转向她,水汪汪的眼中满是祈求,“你,你可以放我回去么?”
杀无心勾起她的一缕发丝,笑声若魔琴幻音,惑人心魄,“回哪里呢?烨天阁?悬天涯?还是君如月那里?”
君如月。听到这个名字,花辞不安的心似乎突然有了归宿。
只有他!只有他才能安抚她的惊惶!
“求你……放我回他那里……”花辞垂着头,她知道他武功高强,她打不过他,也无力去打。
“呵!”杀无心轻笑了声,挑起她的发丝吻了吻,低沉暗哑的声音彷佛带着最赤裸的诱惑,“花辞,你终于知道寻求保护了吗?若是需要救命稻草,想必,我比君如月,更合适。”
花辞一怔,泪意顿止。
魅惑的声音还在继续,轻柔柔地,却似千针万芒,刺骨刻心。
“我们一别四年,这四年来你在江湖上已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烨天阁妖女,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实在与我记忆中的你大相径庭。你能否告诉我,四年前你出悬天涯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叫你性情大变?”
花辞挺了挺背脊,虚空中的声音透着被人窥见秘密的紧张,她与薇儿之事绝不可叫外人知道!
“薇儿!他是谁?”
谷薇儿声音微弱,“我只能猜到他的身份,江湖人称妖神,杀无心……花辞……我的意识,似乎有些涣散,我先调息一会。”
深思中再没了回应,花辞眨了眨泪意朦胧的眼睛,忽而神色凝重的转过头,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眼前的人。
妖红色的袍子一如殿中随处可见的花一般,殷红似血,似要与那同色的莲塌融为一体。
衣领开口一路向下延伸,妖红色衬着的愈加白的锁骨和胸膛若隐若现。
他斜斜地躺在榻上,用手撑着刚刚从她的肩头撤离的头,竟然连头发也是妖红色的,柔长的发丝不加任何束缚似锦缎一般铺在他的衣上,榻上,一片血红中看不到尽头。
他有一张近乎天人的容颜,眸间却妖冶绝伦,暗波流转,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她,似乎随意地,就能将她看穿。
一只手挑着她散落的发丝,肆意玩弄着,薄唇微微抿着,浅浅地勾起一角的笑意。
“你是谁?”花辞紧紧盯着他狭长的眼睛,冷冷地问道,彷佛变身成了谷薇儿,冷艳傲然。她虽无能至此,却也要为了薇儿将来的安危着想。
“呵!”杀无心又轻笑了声,浑身的红随着笑声微微颤动,“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呢!”
“你不想笑的,”花辞肯定地说着,伸手将他手中的发丝抽回,“何必勉强自己?”
杀无心笑意不减,“知我者,莫过花辞也。真是,”他别有深意地顿了顿,“深得我心!”
花辞没有笑,也不会笑,她的不安更甚,却不敢再表现半分。
他不是君如月,他不会可怜她。
“你到底是谁?”花辞再次问道。
“你想知道?”杀无心眸光大盛,“那我带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