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冻女孩》陈海珩

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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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甜甜暗自庆幸那个可恶的没有教养的人不会来了，自己也可以清静会了。她伸伸懒腰，准备躺床上去补充一下睡眠，可是就在这时那个手机响了。
　　“喂，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台风实在太大，你过不来了啊？”
　　“大你个头，我已经到宁波海关了！”
　　她家就住在宁波海关附近，从她房间望下去可以一目了然地望到海关大厦。于是她跑到窗口，透过玻璃窗往下望，可是海关大厦门口并没有人。
　　“你骗人的吧，海关门口根本没人。”
　　“我不在海关门口，我在海关附近的一家副食店里。”
　　甜甜往附近望望，果然发现有一家副食店，里面有四五个人。因为雨下得太大，所以她只能看见几个模糊的影子在晃动，于是她拿来了望远镜。这望远镜果然是好东西，用上它以后马上就能看清楚里面的状况。她看见里面的人都站着看电视机，唯独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打手机。而她只能看见那人的动作，看不见那人的脸。
　　她故意说，“我在你身后。”
　　“什么？”
　　她看着那人离开凳子，又看着那人扭头往身后看，又看着那人气愤地说，“你竟敢耍我，你到底在哪？！”
　　“唉，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我不想看见的人偏偏被我看见了，而想看见我的人却偏偏看不见我。”
　　那人急了，冲出来望着天空大喊，“喂，你到底在哪里？你快给我出来！”
　　“要我出去也可以，不过你先得为一小时前骂我是小偷的事而向我郑重其事地道歉！”
　　“好，我说，对不起，阿婆，行了吧？”
　　“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吗？”她很讨厌那人在一万个不情愿中抛出的一句敷衍她的话，“你来之前我已经说过了，你过来的话要举一块上面写着‘对不起’的牌子，向我道歉。”
　　“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反正我说过啦，你没听见就是你的事了。”
　　“不论你说没说过，反正我是不会做这么荒唐的事的！”
　　“你觉得荒唐，那你就永远都见不到你想见的人！”
　　“拜托你搞搞清楚，我现在想见的是我的手机，不是你这可恶的老太婆！”
　　“你竟然骂我是可恶的老太婆，那我就可恶给你看！”
　　她按掉了手机。她将视线继续转移到窗外。那人拢拢自己的头发，然后将双手插在腰间，一副又无奈又气愤的样子。那人再次拿起手机。
　　“喂，你快点给我出来！”
　　“你不是不想见我这个可恶的老太婆吗？那还叫我出来干吗？”
　　“你……”
　　“别鬼哭狼嚎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别打扰我这个老太婆睡觉，人家可是老太婆，一不休息好就会骨质疏松，腰酸背痛的啊！”
　　她再次按掉手机。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去争，她只觉得教训一个有生以来头一次叫她是小偷的人很有意思。
　　大约五分钟后，那人终于沉不住气了，开始与店里的老板交谈。他从老板手里接过一张白纸和一支笔，然后在白纸上画字。他再次拿起手机。
　　“喂，真是输给你了，我已经写好了，你快下来吧。”
　　她故意咳了几下，润润喉咙说，“写好了呀，举起来给本阿婆瞧瞧。”
　　虽然那人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还是将写着“对不起”三个字的白纸放在胸前，“行了吧？”
　　“你干吗呢，当人犯呀！”
　　那人无奈，将白纸再举高点，遮住了自己的脸，“OK？”
　　“你干吗呢，考试不及格，没脸见你爸妈呀！”
　　那人再将白纸举高点，过了头顶，“这样总满意了吧？！”
　　她看见那人的傻不拉几样就忍不住笑了，“基本还行，那阿婆过来了，你就在那里等着我大驾光临吧。”
　　“阿婆，外面路滑，出门别忘记带拐杖，没拐杖的话叫你孙子或孙女牵着走也行，要不然你这么一摔，摔出个一病不起那可不值得！”
　　“你这个猪头，竟敢咒我！我告诉你，无论我摔没摔倒，你都要用最灿烂的笑容迎接我，知道吗？这是对老人家的基本礼貌！”
　　“现在没阳光，我的脸灿烂不起来！”
　　“灿烂不起来也得给我灿烂，不然你还是见不到你想见的东西！”
　　甜甜撑着一把粉红色的雨伞横空出世在副食店门口。她看见那人握着手机，双眼盯着墙上的一张可口可乐广告。刚才她在房间里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可现在她看清楚了。
　　他的眼睛明亮有神，一见就是很绅士的那种；头发柔顺飘逸，典型的男主角发型；鼻子又高又挺，很有混血儿的味道；脸蛋长得很孩子气，有种说不出来的阳光和帅气。
　　她露出慵懒而惺忪的微笑，然后故意咳嗽了几声。那人的目光开始转移过来，但是在她身上只停留了几秒钟。她很失望，难道她的微笑不足以引不起他的注意吗？难道这个猪头真的会傻乎乎地等一位阿婆的出现吗？
　　为了让这个猪头脑袋开窍，她故意走到老板面前，“老板，给我一个喜之郎CiCi。”
　　她清脆响亮的声立刻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开始打量她全身，然后走到她面前，“你是阿婆？”
　　她津津有味地吮了一口果冻，“你神经病啊，你见过这么细皮嫩肉的阿婆吗？”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阿婆的孙女或者外孙女！”
　　“你聪明的嘛，我就是阿婆的孙女。”
　　“行了，别装了，我都听出你的声音了。”
　　她见他将话说白了，就继续吮果冻。
　　“我说呢，阿婆怎么会为难一个年轻人，原来真的是你这个连身份证都还没领的丫头片子在捣鬼！”
　　“谁说我没领身份证啊？”
　　“那你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我就出来一下下，干吗带身份证？”
　　“好了，不管你有没有成年，你把手机还我就成。”他伸手问她讨手机。
　　她把手伸进裤袋里，摸索一阵后取出一张折过的纸条。
　　他一脸诧异地问，“这是什么？”
　　“你要的号码啊，我都写在上面了。”
　　“不是说好我举牌向你认错，你就把手机还我吗？你怎么出尔反尔！”
　　“谁出尔反尔了？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无论我摔没摔倒你都要用最灿烂的笑容迎接我，不然你就见不到你想见的东西。”
　　“我又不认识你，你让我怎么笑得起来，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反正我有言再先，你不笑是你的损失。”
　　“不就是一只破手机吗？你要就拿去好了，反正我有号码就行！”他不厌其烦地将纸条塞进裤袋里，扭头走人。
　　“喂，我不是想要你的手机，我只是想玩你手机里的游戏而已。”她伸手将裤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小气鬼，大不了还你啦。”
　　他将手插进裤袋中，深吸一口气，“帮我把那游戏玩过第七关吧。”说完他冲出副食店，冒着风雨跑去。
　　她撑开雨伞，面朝已经冲出二十米远的他大喊，“喂，你把雨伞拿去啊！”
　　他没有停下脚步，“不用了，你快回去吧！”
　　当他喊完这句话时，她看见他前面挡着一棵大树，于是她连忙大喊，“小心前面！”
　　一切已经太晚，他已经与大树撞了个满怀。只见他一脸窘态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慌乱地掸掸身上的泥土。
　　她连忙跑上去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说自己70岁，80岁，而偏说自己61岁？”
　　“因为我喜欢看非常6+1。”
　　她将手中的雨伞递到他手上，然后一个人跑过斑马线。跑到小区门口时，她依然可以看见有个人影撑着一把伞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