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里抱大腿的诱饵》关息

35、玩家（五）

　　严俞心里不太舒服，刚刚的视频给他的感觉很不好，那种宣泄般毫无缘故的恶意让他有些缺氧。

　　柯远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墨线，笑着提议：“要不不管了？除了老骗子，我也没什么其他在意的人，只要保护好他就行了，让这几个恶霸受惩罚，管她们去死。”

　　他们走出小区，拐弯的时候垃圾桶里钻出一个人脑袋，恶作剧似的朝严俞吐口水。

　　那脑袋刚好就在严俞脚边，他想也没想，给了鬼头一脚，把垃圾桶连着揣翻了。

　　鬼头和垃圾掉了出来，严俞又是一脚，把鬼头踢飞了。

　　“诶！你们干什么！”旁边正在打扫的清洁工阿姨大喊。

　　严俞：“……”

　　柯远安没忍住笑，他无辜的站到一边，指着严俞，“他一个人干的。”

　　“……”

　　最后严俞接过阿姨的扫把，在她的数落声中把自己踢倒的垃圾桶扶正，把垃圾重新扫进去。

　　还有他踢鬼头时顺带踢飞的两个塑料瓶，也麻溜地捡了回来。

　　“年轻人不学好！垃圾桶是能随便踢的吗！我们扫地多辛苦，早上四点到下午，微信步数五万多，素质都没有……”

　　严俞在这背景音中却渐渐冷静下来。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又向阿姨鞠躬道歉，好一顿说，才被放走。

　　三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朝柯远安说：“你把墨线渡给我吧。”

　　“怎么？”

　　严俞纠结地说：“我，我还是想救她们，然后再去报警。”

　　严俞一想到，为了柯远安要为那种人承担未知风险，就十分气愤。

　　但要让他放任她们几个被玩家用来滋养道具，他也做不到。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他自己来做这件事，才顺得过气。

　　柯远安的笑容渐渐收了，“你打算跟我抢‘好人’称号？”

　　“不是，我……”严俞顿了顿，整理了会儿自己的思路才说，“我觉得她们很可恶，但是我不想让她们死在玩家手里，这个事应该由学校和警察去处理，而不是以杀人为目的鬼域体验馆。”

　　柯远安点头，似笑非笑，“很有原则。”

　　“安哥，别这样。”严俞扶额，他知道柯远安在揶揄自己，“我只是觉得，她们不值得你去付出。”

　　“你很奇怪。”柯远安说。

　　严俞一愣，迷茫地看他。

　　柯远安看了他许久，“算了，去找王小雯吧。”

　　柯远安用张心月的手机给王小雯打电话，却没有人接，他打了三遍，最后沉着脸挂断，招手拦车。

　　在坐车去王小雯家的时候，严俞甚至都没心思关注扒在车门上，只有半边脸的女鬼。

　　他有些惴惴地看向坐在副驾驶的柯远安，他感觉到柯远安在生气。

　　严俞其实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作，好像在特意表现自己的圣母似的。

　　严俞只是觉得，是他不想让那几个讨人厌的恶霸死在玩家手里，那这件事就应该他自己来做，而不是让柯远安承载着墨线的危险，来完成自己的圣母心。

　　就像柯远安说的，柯远安只需要保护好慧玄就可以了，他根本不用背负这几个坏小鬼的命。

　　严俞又回想了一边自己刚才的表现，越发觉得自己有种在逼迫柯远安的感觉，他先是要安哥渡墨线，又说自己想救人，好像柯远安是个坏人，只有他严俞才是好人一样。

　　可是柯远安明明很好，虽然他一开始是被柯远安带进游戏的，他也的确怀疑过，但后来，不管是云娘也好还是花骨朵也好，从她们对他的特别对待，也证实了柯远安最初说的话——就算没有柯远安，能看到通道的严俞早晚会进入游戏。

　　可以说不是柯远安带着他，那么严俞根本不可能平安度过游戏，就算回到现实，恐怕也会被野鬼们分尸，甚至还可能会无知无觉的和其他玩家一样，陷入无休止的杀人循环。

　　严俞越想越不安。

　　出租车最后在离柯远安家不远的地方停下。

　　柯远安沉默地付钱、下车，严俞赶紧牵着睿锦跟下来。

　　“安哥……”严俞跟在柯远安后面，忐忑不安的喊了一句。

　　柯远安顿了顿，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严俞讷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是……好人也有选择做、或者不做好人的自由。”

　　他不想让柯远安被逼做个好人。

　　严俞觉得自己越说越乱，他舌头都快打结了。

　　柯远安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把严俞笑傻了。

　　“哎哟，真是个小傻子。”柯远安笑摸严俞狗头，“幸好对方眼瞎，选择拿老骗子要挟我，他要是朝你下手，你怎么躲得过啊。”

　　严俞：“？”

　　“你……你没生气吗？”严俞疑惑地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柯远安笑着凑近他，“说说看啊？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生气？因为你觉得我是个好人？”

　　严俞：“……”

　　“走吧。”柯远安揽过他的肩。

　　王小雯家住在一个老式的小楼房，像是以前工厂的集资楼，只有七八层楼高，没有电梯。

　　开门的是她的邻居，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姐。

　　“啊？你说她上学去了？”严俞有些惊讶地说。

　　看严俞惊讶的样子，邻居眼里冒出一丝八卦的光，“是王小雯怎么了吗？那孩子平时也不太爱说话，和她妈妈住在一起，也没见过她爸，见着人也不吱声，有时候深更半夜才回家……”

　　“没什么事。”严俞有些生硬地打断她的话。

　　邻居脸上越发狐疑。

　　柯远安笑着说：“我们是她同学的哥哥，王小雯同学帮助了我妹妹，我们来感谢她的。”

　　邻居上上下下打量三人，“那你们怎么不知道她今天上课？”

　　“因为我以为她救了我妹妹之后，也感冒发烧了呢，毕竟为了救我妹妹，她都跳进水里了。”柯远安道，“没想到王小雯同学这么坚强，今天也去上课了。”

　　“既然她不在，我们改天再来好了。”柯远安说完便带着两人走了。

　　下了楼之后，严俞才想起什么，震惊地说：“跳进水里……水里……昨天晚上被我吓到的，那个浑身湿透的小女孩，就是王小雯？”

　　柯远安装傻，“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严俞：“……”

　　“别玩了！”严俞无聊地说，“现在怎么办？是去学校还是去找另外两个？”

　　“快放学了。”柯远安看看天色，今天他们忙了一天，“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柯远安选了一家做养生汤的店，说是让严俞喝汤去去火。

　　等菜的时候，柯远安用张心月的手机给李珂和熊茗各去了一个电话，奇怪的是，这两个人都接了电话，是本人。

　　而且听起来，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对。

　　柯远安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就挂了，稍后两个人都不停的打电话过来，柯远安干脆开了静音，不再理她们。

　　“把童琳叫回来吧。”柯远安说。

　　“对哦！”严俞这才想起，昨天晚上他看到那女孩状态不对，就让童琳去看了。

　　严俞拿出浮鬼录，开始通过浮鬼录叫童琳回来。

　　期间他偷偷看了柯远安好几眼，昨天是柯远安让童琳跟着那孩子的，那时候柯远安就知道王小雯的事了吗？不然的话，为什么要让童琳跟过去呢？

　　未卜先知什么的，也太厉害了吧！

　　柯远安用食指弹了一下碗沿，“噌”地一声唤回了严俞的注意力，“想什么呐？”

　　严俞老实道：“你好厉害！”

　　柯远安挑眉，“怎么说？”

　　“你昨天就知道王小雯不对劲了吗？”严俞满脸崇拜地说。

　　柯远安茫然道：“不是你觉得她不对劲的吗？”

　　“我？”

　　“是啊，是你觉得她衣服湿的，看起来不对劲才让童琳去的，不信你问睿锦。”柯远安偏头，“是吧睿锦？”

　　睿锦脑袋上冒出三个问号。

　　严俞：“……”

　　“你也不要把我想得太神了。”柯远安说，“你这是偶像滤镜。”

　　严俞狐疑地看他。

　　又过了会儿，童琳回来了。

　　好在他们要的是一个小包房，在严俞问到王小雯的情况时，童琳便学着她昨夜的样子，人立而起，站起来走到一边，一边扶着脖子仰头站着，然后在身上摸来摸去，然后捂住脸蹲下，蹲着抖动。

　　“这应该是……洗澡的时候在哭？”严俞猜测到。

　　童琳抬起头，血皮分开的五指打了个响指，然后竖起大拇指朝严俞点了点，示意严俞猜对了。

　　然后她坐到桌边，做出一边写东西一边抹眼泪的模样。

　　因为那条墨线的形态，严俞对“写”这个动作十分敏.感，着重问道：“她在写什么？作业还是日记一类的？”

　　童琳竖起两根手指。

　　第二个，写日记。

　　接着她平躺到一边，做出一个盖被子的动作，是睡觉。

　　王小雯睡得十分不安稳，一整晚被噩梦惊醒许多次，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是欺负她的恶霸们，还是受到诅咒奄奄一息的同学。

　　可以肯定的是，王小雯应该不是个坏心眼的孩子，不然她在看到同学受欺负后，不会去告诉老师，试图拯救被霸凌者。

　　现在无法确定的是，关于墨线的事，她究竟知道多少，这跟她有关吗？她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还是玩家本人。

　　如果墨线主人的目标是柯远安和严俞这两个玩家，那么王小很有可能也被利用了。

　　就严俞对鬼域体验馆的了解，出自那里的道具，都是要用人命去灌溉，虽然目前受到墨线报复的是宋栗栗和张心月这两个霸凌者，但王小雯多半也会被牵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