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偶头牌》稣是

54、另类礼物

　　汽车驶入霍府前院，戛然停在车位上。

　　琮喜从劳斯瑞斯中跳下来，手扶车门，冲司机道：“你还别小瞧人，我真会开呢，不信你下来，让我给你掌掌眼。”

　　“别吹牛了，大除夕夜的，早点回去安生吧。”司机不屑地调侃。

　　琮喜气鼓鼓地指着司机的脑门，正要开口飙脏话，便听有人喊他：“琮喜——琮喜！”

　　琮喜仓促转头一望，喊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主子霍飞，他赶紧摔上车门，三步并两步地跑到霍飞的面前。

　　“我说少爷，怎不在房里坐着，外面冷兮兮的，难不成专门跟这儿等小的呢？”琮喜嘚瑟地挑眉道。

　　“屁话！——少自作多情，谁等你呢？”霍飞气笑着抬脚要踹这嘴贱的猴崽子。

　　“是——是——是，小的真是厚颜无耻，公子哪能等小的呢？我是说您心急等我捎口信呢吧？”琮喜迅疾收臀避过了一飞脚。

　　“勋公子收到礼物了吗？”霍飞迫不及待地问。

　　“昂——我当场要求必须面对面地将礼物送到勋公子的手上，我亲手递给勋公子的，勋公子当即收入怀中了。”琮喜得意地点了点下巴。

　　霍飞瞬间平静下来，焦躁的情绪一扫而光，拍了拍琮喜的肩膀：“办得漂亮，明早赏你一坛顶级将军酿。”

　　琮喜的脸既像哭又像笑：“拜托公子，换点别的赏赐小的吧？小的不胜酒力，过往您赏的将军酿在小的床头都排满队了。”

　　“那你想要什么？”霍飞茫然道。

　　“嘿嘿——甚么都不如这东西好使。”琮喜伸出右手，大拇指与食指做搓揉状。

　　“你手怎么了？”霍飞连忙抓起琮喜的右手盯了两秒，“起皮了？去库房领一瓶蛤蜊油吧。”

　　琮喜差点哭了，索性把手抻了回去。

　　霍飞忍俊不禁，破功大笑，伸手揉揉琮喜的脑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红包拍在琮喜的手心里：“得了，本想明早给你的，现在给了吧。”

　　琮喜意识到公子在逗弄自己，破涕为笑地攥着红包躬身行礼：“多谢公子，小的祝您新年大吉，恭喜发财，万事如意，鸿福高照，飞黄腾达……”

　　“行了，行了，赶紧回吧。”霍飞及时打住了琮喜的贺词，若不强加制止，琮喜能把成语字典里所有的吉祥话都背一遍。

　　主仆二人一起往内院走，穿过一截荒芜小径，路旁是光秃秃的灌木丛，琮喜忽然弯腰从一个低矮树杈上捡起一只信封，惊喜嚷道：“少爷，你看这是什么？”

　　霍飞拿来一瞅，这不正是先前被小蓟子弄丢的那份礼贴吗？

　　“啊呀，幸亏找回来了，否则被人捡去损失大了。”琮喜欣慰道。

　　霍飞看了眼礼贴上的数字，随后用手把礼贴和信封一齐揉团了。

　　“少爷，你怎把支票给揉了？”琮喜瞪大了眼。

　　“这礼贴上的礼金数额只是个数字而已，若正月十五那天送礼人不兑现，根本不作数。”霍飞将手中的纸团扔得老远。

　　霍飞本不懂这送礼金的门道，他也是从江如兰那提前打听来的，据说除夕夜时，艺伎们会收到来自客户的礼金，这往往能提携艺伎获得花榜的好名次，也就决定了艺伎来年的身价和地位。

　　起初，霍飞也送了乔志勋一份2000金的礼金，小蓟子刚走，他就后悔了，他感到异常纠结，觉得自己与乔志勋间的关系怎能用金钱来衡量呢？当小蓟子把礼贴搞丢了，开始他还生气，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天赐的修正时机，于是他重新写了份礼贴，剔除了自己原定的礼金，只列了江如兰所托付的那份礼金，且让琮喜捎了份另类的礼物送了过去。

　　琮喜挠头反应过来：“原来如此。正月十五那日，萌春院还不得被挤爆了，多少高官显贵都得去支付兑现呢？那咱去不去呢？”

　　霍飞沉默了些许，忽然扬声道：“去啊，如此热闹的场子，不去岂不可惜？”

　　琮喜高兴得向上蹿蹦：“耶，少爷一定得带上我。”

　　霍飞想到那日会见到乔志勋，兴奋得将拳头捏出了响声，提袍快跑了两步：“回去喝两盅，快去温酒吧。”

　　* * *

　　夜宴散后，乔志勋与西莲回到房中。

　　西莲整晚都沉浸在喜悦的心境里，不仅吃了许多平日很少吃到的美食，还感受到主子带给她无比闪耀的荣光，哼着小曲，把乔志勋的睡袍平铺在床上，喜津津道：“公子，今晚我可太开心了，自从跟了公子，我就时来运转了，那些平日颐指气使的家伙纵是看在公子的面上，对我这个小跟班也变得客气了几分呢。”

　　乔志勋一进门就呆坐在官帽椅里，方才夜宴中喧嚣的嘈杂声依旧在他耳畔萦绕，尽管他在今晚收到了巨额的礼金，但他一点也没感到高兴，相反，他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荒谬冷漠的名利场里，他就像跑马场里的赛马或是角斗场里的奴隶，那些达官贵人只把他看成可以任意摆布玩弄的工具，仅仅是娱乐道具而已，蚀骨的寒凉让他他内心已凄凉到了冰点。

　　“公子，等到了正月十五，你一定能在花榜上排在靠前的位置。”西莲似乎并没看出乔志勋的落寞，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霍”的一声，乔志勋猛然从座位上站起，然后走到床侧，将床上的睡袍往床边一撩，便直接躺了下去。

　　“公子，你还没换睡袍呢！”西莲拾起睡袍递了过去。

　　“我好困，不换了，直接睡了，你也歇息去吧。”乔志勋一扭身，脸朝里转了过去。

　　西莲只得将睡袍叠好放在枕边，然后垂放下纱帘，拉上隔帘，也上了自己的榻。

　　门外响起一阵打更的声音，乔志勋暗想已经过了三更，隔着纱帐，他望见桌案上燃着闪闪绰绰的烛光，除夕夜是不能熄灯的。他怎么也睡不着，翻了个身，手臂垂落在胸前，突然感到硌得慌，他瞬时想起霍飞今晚曾送他一份礼物，陡然便坐起身，从怀中取出那只扁盒。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掀开了木盒盖子，只见上面覆了张纸条，他拿起凑近观瞧，上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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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勋，

　　许久又未见，甚是想念，今日送上我亲自为你制作的新年贺礼，不成敬意，略表寸心。

　　祝新年顺意，心想事成。

　　霍飞，于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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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字如面，乔志勋一见到霍飞龙飞凤舞的字体便油然产生一种亲切感，想起上次相见的情形，他不禁眼角沾湿了，胸中涌起一股温热的激流，即刻抛却了先前的阴郁。

　　他眨了眨眼，将眸上的雾气驱散，撤开眼前的字条，朝那木匣探过去，瞧见黄色绒布里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细长条状的东西，他捏了出来，对着烛光凝视，好像是一种插了鞘的匕首，他用力一拔，一柄精致的铁剑露出了闪着锐利光芒的双刃，剑柄上镌刻了弧形的花纹，像两条盘踞的魑蛇，更奇特的是剑柄的底端缀着红色的穗子，剑穗顶端镶嵌了一颗红黑色的石头，闪着幽幽的光晕。

　　乔志勋兀自咧唇笑，他觉得霍飞简直太有意思了，好端端送他一把袖珍剑，霍飞自己喜欢舞刀弄棒，便以为他也喜欢这些武器，真是想当然了，不过这是霍飞的一片心意，他自然得好好珍存，乔志勋观赏了一会儿，便把这小剑放回木匣，最后塞进被褥与墙边之间的夹缝里。

　　说来奇怪，乔志勋刚还辗转反侧不能入寐，看过礼物后，没过片刻便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