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偶头牌》稣是

108、屈尊赴宴

　　琮喜告诉霍飞乔志勋不见了，令霍飞震惊不已，连忙催问：“究竟出什么事了？你快快讲来。”

　　琮喜便说他今日下午赶到云桥客栈时，客栈的伙计说事情凑巧，今日晌午乔公子刚与何宴那老头一起走了，走之前退了房间，且付讫了房钱。

　　琮喜焦急询问他们二人到底去了何处。

　　伙计说好像是租了房子搬走了，至于租在何处，那便不得而知了。

　　琮喜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少爷，我也就打听到这些，我还到云桥客栈附近的宅子找了找，租房的房客不少，一时半会儿根本查不过来。”

　　霍飞一听，面颊惨白，印堂乌紫，两眼都快冒火星子了，把琮喜吓得直缩脖子，谨慎安慰道：“少爷……或许乔公子找了新住处，等他安定下来兴许会给您捎信儿的，等等便是，不必着急上火。”

　　霍飞迟疑地抬眼看向琮喜：“你确定么？”

　　一句话把琮喜噎住了，他哪敢打包票啊，忽然声音弱了：“十有八九是这样的……”

　　“屁话！”霍飞怒目甩袖，像一道卷着沙尘的旋风刮走了。

　　“哎——少爷，少爷，你去哪儿？”琮喜跑着跟上去，窝了一肚子的委屈，疲于奔命地跑了整个下午，晚饭还没来得及吃，这又把小心脏提到嗓子眼了。

　　琮喜追随霍飞回到了鸿飞院，霍飞一进屋就垂头丧气地躺倒在床榻上。

　　琮喜不敢惊扰霍飞，小心翼翼地陪在一旁。

　　忽然，霍飞背对着琮喜道：“你去后厨弄点东西吃吧。”

　　琮喜看不清霍飞的脸，仅凭声音判断霍飞好像平静了许多，便热心回应：“小的还不饿，少爷你好点没？”

　　“你去吧，我困乏了。”霍飞抬起袖子慵懒地一挥。

　　琮喜应了声：“是”，随后把霍飞的鞋脱了，放下幔帐，躬身退出了房间。

　　等琮喜掩上门后，霍飞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便簌簌洒在了枕褥间，他的心空洞得没着没落，乔志勋竟没与他商量就搬走了？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故意为之？若乔志勋不给他捎信，他又该去哪里寻乔志勋呢？一时间，霍飞觉得自己像失去了乔志勋，胸腔内像有只老鼠在啃噬他的心肺，不仅令其感到一种失魂落魄的窒息，还憋了股邪火发泄不出。

　　霍飞感觉枕头阴湿了大片，才发觉自己竟落了泪，纳罕自己怎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从小至大，他很少流泪，上次哭还是父亲在人间逝去的时候，霍飞以袖拭干眼眶，心头笼罩着患得患失与焦虑不安的情绪。

　　霍飞腾地从榻上坐起，见窗外天色漆深，叹了口气，咬牙自语道：“志勋，明朝我便去寻你，任谁都拦不住。”

　　* * *

　　散席时，霍光叫住了霍虔，随后引霍虔朝窗下的太师椅落座。

　　父子二人并膝垂直相坐。

　　霍虔不知父亲找他何事，见其良久未发一言，似有些许顾虑，便先开了口：“父亲，可有事？”

　　霍光微笑蠕唇，神态逐渐凝重：“虔儿，还记得上次为父与你提到你母亲的事？”

　　霍虔神情瞬间严肃了，两眸骤亮，探身急切问道：“当然记得，父亲可去见了母亲？”

　　霍光绷着脸，微微点头：“我已拜访过仇珍儿。”

　　霍虔心下一惊，父亲的语气透着丝冷淡，竟直呼母亲名讳为“仇珍儿”，就像在称呼一个陌生人，霍虔不安地从椅子上耸直身子：“她既见了您，有何反应？”

　　霍光低沉地发出一声冷笑：“还能有何反应？”他大脑中的记忆迅速回拨到一周前。

　　霍光原本急切地想去萌春院拜访仇珍儿，起初酝酿该如何面对仇珍儿，耽搁了几日，后又公务繁忙且外出，便把这事暂且放置一边了。

　　令霍光意外的是，他竟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情境下再次邂逅了仇珍儿。

　　冥府城隍衙门设施老旧，二十多年未曾维护，许多房檐生了蒿草，甚至破败漏雨，身为堂堂A城城隍却掏不出钱来修缮，霍光几次向财税司申请维修费用，均被告知延缓审批。

　　霍光去财税司找监事钱佑仁询问缘由。

　　钱大人哭了一通穷，说冥府衙门众多，若从A城开了口子，其他城隍也都会跑来申请费用，这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哪轮得上维修衙门呢，还是再等等吧。

　　霍光见钱大人就是个铁公鸡，根本一毛不拔，气愤得转身便走，被钱大人一嗓子喝住了：“霍大人——请留步——本官倒愿给您出个主意。”

　　霍光扭头惊喜道：“有何主意？大人还请赐教。”

　　钱佑仁眯了眼，沉吟一刻，便说：“现下许多衙门修缮都是自行解决经费问题，您看阴律司和罚善司去年都重新装修过，您以为那钱是从财税司申领的吗？”

　　霍光挑了粗眉：“那不然呢？”

　　“当然不是，那都是人家衙门自己拉赞助搞来的经费。”钱佑仁两个巴掌相击道。

　　霍光呆住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犹疑问道：“从哪拉的赞助呢？”

　　“自然是找冥商了，只有那些商人才有红花花的冥币呀。”

　　霍光微微张唇：“可……我……找谁呢？”

　　钱佑仁笑了，唇上的一抹胡须都翘了起来：“冥府商人数量不少，但论实力，谁还能赶上宋怀仁呢？”

　　“这……不太好吧？我与宋怀仁素来并无往来深交，见面张口要钱并不妥。”

　　“财大气粗的您不找，找那些小鱼小虾就更难了。宋氏集团在冥府一家独大，虽是利税大户，但他们坐享丰厚的利润，这与官方对他们的庇荫缺不了干系，他不拔毛谁拔毛？”钱佑仁弹了弹袖子，一根线头飘落而下。

　　霍光无语了。

　　钱佑仁继续道：“那宋怀仁可不是吃亏的主，他花出去的钱早晚能以高回报捞回去，若是霍大人您这等级别的官员去找他要钱，他上赶着还来不及呢，平日他想找机会巴结您都没有，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说完，钱佑仁匆忙躬身行礼，“本官还有公务在身，现在得走了。”

　　霍光与钱佑仁告了别，回去后，琢磨了许久，觉得钱佑仁的话也不无道理，便以客套及礼遇的言辞修书一封，询问宋氏集团是否愿意资助修缮A城城隍衙门，然后让王世昭亲自送至宋氏集团总部。

　　王世昭很快便返回，说宋怀仁亲自接待了他，显得极为热情亲切，还说三日后便是宋怀仁的生日，特此请霍大人参加他的生日宴会，届时将与霍大人详谈修缮城隍衙门的事宜。

　　霍光一听，宋怀仁的反应果然如钱佑仁所料，拉来经费似乎已不是问题，可他心里没底，不知宋怀仁是否还有其他交易的企图，作为一个商人，打水漂的生意是不可能做的。

　　霍光从王世昭的手里拿过宋怀仁的请柬，见上面写着“邀请函”三个烫金的大字，此刻，维修经费已不是霍光的关注焦点，他更好奇宋怀仁到底会向他打出怎样的牌呢。

　　三日后，霍光带着王世昭去赴宴。

　　王世昭一边关车门，一边不解道：“大人，宋怀仁他再有钱，也只是个商人，凭甚让大人亲自赴他的生日宴给他如此大的脸面呢？”

　　霍光转头瞅了眼王世昭，心想若是在千年前的大宋，身为朝廷命官怎能为商贾祝寿，可现如今他是在冥府，像宋怀仁这样的富豪确实有了地位，至少钱让他们得到了相应的重视和尊重，他意味深长道：“世昭，世道不同了，现在我们有求于人，见个面也不算屈尊，走吧。”

　　车抵达了宋府。

　　霍光透过车窗看到一圈灰色高墙和一个幽闭的大铁门。

　　王世昭傻眼道：“这……什么情况？怎么进去？”

　　“既是生日宴，却没见一个客人来啊？”霍光也一头雾水道。

　　正在此刻，霍光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按喇叭的声音，他扭头望去，见后面来了辆白色的劳斯瑞斯。

　　王世昭不明白怎么回事，刚要下车去询问，就听见后面的车又按了两次喇叭，随后，大铁门便徐徐开启，眼前逐渐现出一片神奇迷幻的景象。

　　“我的天哪！！！”王世昭张大的嘴能塞进一颗鸡蛋。

　　霍光惊异地瞪大了眼，陡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对宋怀仁的了解几乎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