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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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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不知道谢安是何时离开的,我醒来之时,属于他那一侧的被褥间已经凉透了,没有留下一丝丝他的体温。
这三天,我们一直黏在一起,抵死缠绵,未曾分开。
我想目送他离开,可我的身体非常酸软疲惫,根本醒不过来。
我知道我们太过放纵了,但我想要一个孩子,我和谢安的孩子。
皇后再次宣我入宫,只是现在的皇后,脸上就连一丝伪善也不愿意给我,只给了我一碗腥臭的汤药。
皇后说:“听太宰说,景昭公主近日身子不适,本宫特命太医给你备了补药,补补身子。”
景昭是皇帝给我这个赶鸭子上架的公主的封号。
皇后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唤一声,冰冷又厌恶的叫着我的封号。
皇后殿中的老嬷嬷端着那晚腥臭的药朝我走了过来,阴恻恻道:“公主殿下,怎的还不向皇后娘娘磕头谢恩?”
我轻轻瞥了那老嬷一眼,没有回答那老嬷的话,但也毫不掩饰我的不屑和拒绝。
那老嬷似是被我的态度刺激到了,扁了扁嘴,尖锐道:“公主殿下莫非还想抗旨不遵不成?”
“是,又如何?”我讥讽道,“皇后娘娘,看来,您是又想过回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了!”
皇后心中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但王家早已败落,谢家如日中天,顾家久盛不衰,若现在彻底得罪我,那便是得罪了顾家。
太子,除了不能让谢贵妃所出的皇子来当,其余的皇子,不论是哪一位,都能在顾家的扶持下登上太子之位。
毕竟现在的太子也不是皇后嫡出。
或者,皇后薨逝,皇帝只需再立一个皇后,嫡子便有了。
只是麻烦了些罢了!
可皇帝年富力强,正当壮年,再立一个皇后,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麻烦。
盘算清楚利害之后,皇后又开始扮演起慈爱国母的角色,“阿景,这碗补药,你不想喝就不喝了,只是你的身体最要紧,太宰府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皇后虽退了一步,但话中有话。
我明白,皇帝一心要除掉谢家,决计不会再留下谢家的血脉,尤其是顾谢两家共同的孩子。
皇帝纵容谢安和我在一起,不过是不愿谢安在出征前心中不痛快,不愿逼反谢家,但谢安一旦离开建康,能不能回来就两说了,更别说是否还能顾及到我,是否还能顾及到这个可能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孩子。
我说:“此我家事,与汝何干?”
我没有再理皇后,转身出了宫门,只隐约听到那老嬷声嘶力竭的在我背后骂骂骂咧咧:“如此□□,不知廉耻,行若娼妓……”
我不耐心与一个老虔婆计较,只忧心若我真的怀了身孕,是否能保下这个孩子。
谢安离开的那一日,我终还是回了顾家,回了我的家。
父亲就坐在我的屋里等着我。
父亲惯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心思鲜漏在脸上,但我屋里的侍女们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屋外,生怕屋里的夫人拿他们泄愤。
可想而知,父亲现在显露于表的怒气是多么令人恐惧。
父亲怒不可遏,但更多的是对我无以复加的失望,父亲质问我:“为了一个男人,你要丢下顾家满门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我看我屋子西北角的窗户,窗户外是一座假山,假山当做墙隔开了我的院子和顾府的东花园,东花园中亭台水榭,绵延不断,还有一颗百年垂柳,郁郁葱葱,枝干遒劲。
翻过我院中的假山,就能爬上东花园亭台水榭的屋顶,沿着水榭的屋顶往南一直走,就会走到那些百年的垂柳旁,垂柳高过东花园的院墙,故爬上从水榭顶爬上垂柳的枝干,就能顺势到达东花园的院墙,从东花园的院墙翻下去,就出了顾府外。
自幼年起,谢安就爱从那扇窗户翻进我的屋子,我也会从那扇窗户翻出去,去找谢安。
家里人对我和谢安的“秘密通道”颇为了解,但谁也未曾阻止我我二人,也不曾试图封上这条通道。
“唉……”我叹了口气,眼泪又不争气的涌了出来,我哽噎的对父亲道:“怎么会是我因谢安抛弃了顾家呢?明明是我为了家族,抛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