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阻止丈夫对我心动的一天》切尾

85、81 荒原坎厄=送命之地

　　他们在盖鹿港口登上了一条看起来极其普通的货运船，说是货运船倒有不少搭便船的平民——这在奥悉列廷是合法行为——这些平民大多是常年出海的商户，早已习惯奔波于海岸城镇，他们的生意往往遍布多个领域，算是靠着海上往来发家致富。

　　当然也有像卡洛斯这样带坐骑渡海的人，比如贵族信使。那些信使被人们称为无根的旅者，往来于大陆各地，之所以渡海，既为节约时间，又为合理休整。但他们绝非身份低下的人，而是受过特别训练的佼佼者，是各个贵族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卡洛瑟显然也被当成了信使，自他们一上船就被旁人盯着看，大家的目光间还透露着一丝敬畏，进而被卡洛瑟和萝希尔的颜值所吸引。

　　萝希尔明白，他们确实是难以忽略的组合，走到哪里都惹人注目。

　　“要去船里休息吗？”卡洛瑟问。

　　“不用。”萝希尔打算待在甲板上，旁人的目光她并不在意，她只想尽快靠岸，抵达目的地，“你要带我去的大陆是什么地方。”

　　这个话题卡洛瑟回避了好几次，但如今真的要带她去了，就算回避也只是拖延时间；他一心想提供帮助，但又清楚她的脾气，事到如今瞻前顾后倒成了最大的烦恼。

　　“坎厄大陆。”卡洛瑟终于说出口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萝希尔才不愿意听他敷衍，继续说：“是你之前提过的地方，和崔克有关。”

　　卡洛瑟就是担心这个，她听到之后一定会追着问。

　　“嗯，这次跟他无关。”他只能如此回答。

　　萝希尔紧抿嘴唇，对他避重就轻的回答更加反感，他总是这样啊，问什么都不正面回答，非要靠自己猜。既然这么不情愿，为什么又要带她来，干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更好。

　　卡洛瑟神色凝重地眺望着远处的海面，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两个人沉默了片刻，萝希尔终于没办法继续僵持，转身打算离开。

　　“别走。”卡洛瑟却预判了她的决定，提前握住了她的手腕，“真的不必管崔克的事，我们是去找塔萨莉丝的。”

　　是啊，不必管，她有什么资格管呢，到头来还不是被他冷冰冰的态度推到千里之外。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塔萨莉丝，从现在起就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卡洛瑟主动靠近她，压低声音，“你说过，相信我的；我向你保证的事，也绝对会做到。”

　　萝希尔有一刹那的心软：“可你什么都不愿意对我说，我相信你，有用吗？”

　　他们的举止过于古怪，已经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萝希尔也意识到这点，不得已，她只能暂时与他保持亲近。

　　卡洛瑟转而握住她的手：“这里人多眼杂，我没办法告诉你太多。坎厄大陆不属于任何国家，虽然它就在奥悉列廷境内，却是独立的存在。那里一半被海岸线包围，一半被荒原包围，更确切的说，那里就是荒原本身。大陆上住着奇怪的人，遵循着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他们欠缺理性且攻击性强，根本毫无规矩可言。任何人闯入都不会被阻止，但能活着离开就是奇迹。”

　　他语气平淡地讲述着，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但在萝希尔听来，更像是吓唬人。

　　“怎么会存在那种地方，我从来没听说过。”

　　“知道的人就会知道，但知道了还能活着的人，恐怕是寥寥无几。”卡洛瑟居然也有这种无奈的语气，“但谁会愿意提及那种事。”

　　“但我们不但要闯入，还得活着离开？”萝希尔虽觉得可笑，但仍保持严肃。

　　“是的。”卡洛瑟给了肯定的回答，“所以，跟着我。”

　　二人同时看向对方，萝希尔起初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坚持，但从他坚定而又坚决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讯息。

　　“你，去过？”萝希尔试探。

　　“我去过。”卡洛瑟扣紧她的手。

　　海面开始起风，甲板上走动的人逐渐增多，他们中的大多数相互认识，聊起的话题也大同小异。萝希尔原本是没心思听的，刚才卡洛瑟告诉她，只要当下的航速不变，他们会在晌午后抵达诘鹰港，之后还有不少陆路要赶，但至少能确保今天之前到达坎厄。所以，她现在只盼着快点，再快一点，只要离目的地更近，她的希望就越大。

　　“你为什么非要得到塔萨莉丝香水？”

　　这是卡洛瑟的疑问，直到现在还没能从她口中得到明确的答案。

　　“感兴趣。”

　　萝希尔只有这句回答，但卡洛瑟显然不相信。

　　“你心里有秘密。”他如此直接地说。

　　“你又何尝不是。”萝希尔无奈地笑，“彼此留点空间，不好吗？”

　　她何止是想要留点空间，根本是想从他身边逃离，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吧。

　　“嘿，你们听我说吧！”甲板上突然有个男人忽然提高了嗓门，“这可是我叔叔亲口告诉我的事！你们一定想象不到！”

　　“哎呀呀，你们看，他又来了，没完没了。”另一个男人说道，“这都讲了多少年了，耳朵都快生茧了。”

　　“因为你们都不相信嘛！”先前的男人继续扯着嗓门说，“那个大陆真的很可怕，昏天暗地一片荒芜，还有吃人的怪物，不管谁去了都会被撕成碎片！”

　　“少来了！”又有人说，“要真有那地方，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都是胡编乱造！”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那群怪物要是知道你们这么轻视他们，一定会来找你们的，哈哈哈哈！”

　　萝希尔听到“大陆”又听到“怪物”，立刻仔细听下去。

　　“喝多了就发酒疯，就没一句能信的。”旁人无所谓的态度显然对刚才的话题不感兴趣。

　　“什么？发酒疯？你们懂个屁啊！”

　　萝希尔回头望去，只见那开口的男人身上兜着块破破烂烂的披风，头发乱糟糟脏兮兮的，手里当真握着只酒瓶子，看他醉醺醺的模样，还真是酒鬼。

　　“我告诉你们，那些怪物个个长得跟骷髅似的，长着獠牙尖爪，知道他们为什么吃人吗？因为饿啊，闻着肉香就扑上去了。”

　　周围的人却哄堂大笑，无一人相信。

　　“呸！瞧瞧你们一个个无知的样子，怪不得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穷困潦倒。就这么说吧，我叔叔当年接了个活儿，亲自去过那地方，差点就没下得来。”

　　“哟，什么活儿啊？”离得最近的人根本是故意逗他，其实他们听过了无数遍，从未当真，“连命都不要。”

　　“哼哼，有个雇主出了高价，要往那里运个活死人。知道什么是活死人吧？就是半死不活快断气的，更可怕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有人笑着起哄：“你叔叔那个老骗子成天只会编故事，这回他又编了什么？”

　　男人突然怒呵：“这不是故事！我叔叔已经病入膏肓了，却非拉着我说这件事！你们怎么能怀疑一个将死之人的真心话！告诉你们，那个活死人是这个！”

　　萝希尔看清男人比划了一个手势，她也轻易理解了其中的含义，这如果真的是“故事”，那也太离奇可怕了。

　　“这种事怎么会被允许？”有人惊呼。

　　“哼，那活死人只剩一口气了，我叔叔也当做件好事，帮他快点解脱。”

　　有人沉默，有人唏嘘，还有人感叹。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叔叔离开前遇到了那群怪物，他们就是披着人皮的疯子啊，见人就咬见肉就啃，硬生生把我叔叔的一只手啃断了！”

　　“听说他的手是被债主打断的。”有人辩驳了句，“怎么又是成了啃断的？”

　　“那是！那是因为……”男人忽然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刚才的自信瞬间就不见了。

　　“哎呀，所以都是假的啦，没一句能当真。”起哄的人又多了，“大家耳朵都生茧了啊，快换个新鲜的话题吧。”

　　“我还没说完呢。”男人仍旧吹嘘着他的听闻，“那就是真的……我叔叔还说……”

　　“够了够了，没人要听了。”大家已经转过头去讨论别的话题了，根本没人想搭理。

　　“喂，那活死人也是个怪物，他被人挖了心……”

　　男人的声音被淹没在更吵闹的嘈杂声中，但萝希尔还是听到了最后。

　　这艘船上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们，常年奔波于海面上总有无聊的时候，聊些怪诞的话题也没什么稀奇。可是萝希尔还是有些在意那个男人说的事，关于大陆、怪物、活死人，尽管听起来并不真实，但又像极了卡洛瑟刚才提及的坎厄，说不定其中一些是真假参半呢。

　　“卡洛瑟，难道他提到的地方就是坎厄大陆？”等她真正回神，已经不自觉地提出问题。

　　萝希尔并没有听到回答，而是被手背上的力气捏得发疼，她若有迟疑偏过脸，却见卡洛瑟伏在半人高的船栏上神情凝重。

　　“卡洛瑟？”萝希尔这才去看他。

　　卡洛瑟的另一只手压在心脏处，身体像是僵硬的岩石一动不动，但额头冒出的薄汗看起来有些不妙，至少在此之前他绝不是这种状态。

　　萝希尔略有所思，往他身边靠了靠：“又不舒服？”

　　她用了“又”，因为这种“不妙”并非第一次。

　　“我没事。”卡洛瑟喘过一口气，微微松开她的手。

　　萝希尔可不认为这是“没事”，虽然并不清楚卡洛瑟的身体究竟有什么问题，但如果在这里发生状况，肯定是不合适。船上人多眼杂，又不着陆地，她更不知道坎厄大陆究竟在哪个方向，少了卡洛瑟的指引，行动便会不可避免地受限。

　　她可不愿刚开始就结束一切。

　　船上的人已经不会在意他们的存在了，萝希尔继续往他怀里凑了凑，主动贴近他的身体。

　　“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吗？”

　　卡洛瑟是想放开她的，结果她反倒做了相反的事，不止整个人往他怀里贴，还大胆地用手覆上他的手背。

　　该死，她是因为上次的“意外”学会的吗，她怎么能把聪明放在这种地方呢。事实上，他确实有发病的征兆，但已经用意志压下去了，只要再冷静一会儿绝对能控制住。然而，被她这样主动的举止一捣乱，他彻底不想放手了。

　　今时不同往日，卡洛瑟的确也明白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的位置有了变化。

　　“能。”事情不该演变成这样，但他忍不住就说谎。

　　不，这也不算说谎，她的陪伴确实让他的烦躁情绪平复得更快。

　　或许在别人眼中，他们也可以成为一对普通的夫妻，亲密的，恩爱的，令人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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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卡洛瑟：其实可以我单独去。
萝希尔：但是我绝对不同意。
卡洛瑟：知道了知道了，带你去。
萝希尔：好像能更了解他多一点。
卡洛瑟：承认吧，你心里有我。
萝希尔：……风太大，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