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阻止丈夫对我心动的一天》切尾

78、74 回到正轨

　　塔萨莉丝香水，到底是什么香水啊。

　　萝希尔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肖达恩看起来很了解这些东西，若是随便找一瓶来糊弄他，肯定不切实际。当然，萝希尔也不可能做这种事，但她必须争取到这个机会，而唯一的办法就是——

　　亲自约见汤蒂森太太，而且越快越好。

　　可是，怎么约见呢。

　　这又是一个让人头大的问题。

　　回到侯爵府后，萝希尔第一时间去找了贝亚奇，尽管她不想麻烦他人，但现在是特殊情况，听取一位辅佐官的建议十分必要，何况这位辅佐官如此可靠且优秀。

　　“贝亚奇，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这里是贝亚奇的办公室，萝希尔来过两次，对此地已经不算陌生。而之所以会毫无顾忌地主动登门，是因为她知道，卡洛瑟现在还没回来，根本不必担心见面的尴尬。

　　“夫人尽管说。”

　　萝希尔过于客气的态度在贝亚奇听来十分见外，他完全可以回答任何问题，而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之前在赛马会上，我认识了温达·汤蒂森太太。”萝希尔坐在贝亚奇对面，轻捧手中的水杯，认真说道，“如果我想约她见一面，怎样比较合适呢？据说她待人并不亲和，直接登门拜访是否显得突兀；还是先准备一份拜贴送去，这样比较妥当？”

　　“夫人想见汤蒂森太太啊。”贝亚奇本以为她是为了卡洛瑟而来，却没想到是不相干的话题。

　　“的确很难是吗？”见贝亚奇反应如此平淡，萝希尔更是烦恼，“不过汤蒂森太太看起来人不错，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难说话。那么，当初邀请她参加赛马会时顺利吗？”

　　这个问题，贝亚奇完全有资格回答：“很顺利，因为是卡洛瑟大人亲自写的邀请函，大家都欣然应邀，并未遇到什么障碍。”

　　“嗯，也是，侯爵大人的身份很好用。”萝希尔得到了提示，“那么，侯爵夫人的身份应该也不差。干脆，我请汤蒂森太太来侯爵府做客吧，譬如办一场茶话会，然后好好招待一番。”

　　“夫人您这是——”贝亚奇还是没理解她真正的用意，“为什么要见汤蒂森太太呢？”

　　“因为——”萝希尔迟疑。

　　“哦，我不是要探听夫人的事，只是如果真的要办一场茶话会，我完全可以帮忙，所以想了解一下夫人的想法。”

　　萝希尔偷偷握紧水杯：“因为香水。其实，我对香水很感兴趣。”

　　这也不算骗人吧，她本来就想跟汤蒂森太太讨教香水的事，从现在起感兴趣也合情合理。

　　“哦，那我已了解。我认为夫人的想法很不错呢。”贝亚奇微笑着说，“那么我们茶话会的主题就是‘迷人的香水’，如何？”

　　“听起来很棒。”萝希尔果然没找错人，现在她信心十足，唯一的担心只有……

　　“我想把茶话会定在两天后，邀请函我立即去准备，可否麻烦辅佐官亲自送一趟。”

　　“这是我职责所在，我会以最真诚的态度邀请汤蒂森太太前来侯爵府。”贝亚奇应声，“夫人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让西温和莎莉亚提前准备。”

　　贝亚奇自信满满的语气让萝希尔倍感欣慰，她仿佛能预见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我想知道汤蒂森太太更多喜好，嗯还有用餐口味，让她能在夜翡城堡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包在我身上。”贝亚奇已经记下来了，“夫人想起什么，随时可以告诉我。”

　　这听起来就像随叫随到，萝希尔很庆幸贝亚奇这份用心，或许她还可以更加随心所欲地“差遣”，说不定等传到卡洛瑟耳朵里，又可以多了个让他生气的理由。

　　“贝亚奇，你听说过‘塔萨莉丝香水’吗？”

　　“那是什么？”贝亚奇问。

　　看来博学的贝亚奇也没听过啊。

　　“嗯，一种香水，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

　　贝亚奇会意：“好的，夫人，我会尽快弄清楚它是什么，请您不必烦恼。”

　　如果人人都像贝亚奇这样礼貌谦逊有分寸知进退，那她真的没什么可烦恼的，真不晓得卡洛瑟哪来的运气，居然能找到这样一位可靠的辅佐官。

　　“贝亚奇，你跟随卡洛瑟很多年了吗？”上一个询问对象是拉沃兹瑞，萝希尔很想听听贝亚奇的回答。

　　“我的父亲受过塞缇尔家族的恩惠，也曾发过誓，要世代跟随，算起来的确是有很多年。但是——”贝亚奇略做停顿，“卡洛瑟大人经历坎坷，有很长一段时间流浪在外，我真正跟随也不过十年。”

　　“经历坎坷……流浪在外吗？”

　　萝希尔也想过，卡洛瑟曾有着不幸的过去，毕竟整个家族都经历过糟糕的事，一定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如果听贝亚奇说出来，或许会比传言中更可信。

　　“关于卡洛瑟大人，如果您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的。”

　　贝亚奇居然看穿了她的心思，这可真是有些尴尬。

　　“嗯，不用了。”萝希尔放下水杯，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还要去准备邀请函，其他事以后再说吧。”

　　很想知道，却又不得不回避，这种做法实在很矛盾了。但她不该主动去触碰卡洛瑟的一切，包括他的过往，因为一旦触碰了，她就会渴望知道更多，而知道更多说不定就更容易触动她的心。

　　这些连锁反应只会让她越陷越深，不可以，且不值得。

　　萝希尔花费了许久才写好了邀请函与信件。

　　邀请函是她亲手制作并设计，不仅用了上好的纸张，还勾画了精美的图案，装饰了漂亮的蕾丝边和干花，最后用金沙笔写上了最诚挚的邀请词，一切都是精挑细选。

　　信件则是另附的诚意，表达了她对汤蒂森太太的敬仰与感谢。敬仰是为了诚心实意地向汤蒂森太太请教一些有关于香水的知识，而感谢是因为汤蒂森太太上次送的凤甘柠香水真的很有功效，萝希尔认为非常有必要再次表达谢意。

　　这是一场目的性很强的邀请，但萝希尔的诚意也不容置疑，混乱的替身生活已经让她的脚步停滞太久，回到人生正轨才是真正该做的事。

　　在决定再次潜入密室书房之后，萝希尔毫不犹豫就采取了行动，她想去碰碰运气，印象中存放了那么多书的宝库里，似乎也有与香水有关的书籍。

　　这间密室应该有着极其复杂的构造，上次来的时候萝希尔没有仔细研究，这次静下心来一路观察，她发现密室里的光源其实与卧厅的有很大关联，虽然不懂这是怎么起作用的，但显然是设计者的用心之举。

　　而通往密室的那道暗门，萝希尔也检查过，严格意义上来讲，应该算她运气好。因为暗门上的锁扣本应是单向操作——只能从密室内部打开或上锁，但控制上锁的机关因受损而失灵，导致从萝希尔的卧厅也能轻易打开。

　　如此看来，萝希尔的卧厅根本就不是连接书房的关键位置，再用排除法浅浅思考一下，也很容易得出结论——

　　连接书房的关键位置就是卡洛瑟的卧厅。

　　这里果然不是她能随便进出的地方，但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管他呢，这地方能待一天是一天，她已经放弃了多余的顾虑。

　　萝希尔沿着阶梯慢慢往里走，起初并未察觉有什么异常，但当她真正走进书房后，才发现这地方已经完全变了样。

　　原本排列整齐的书架如今竟是歪七扭八，而从她站立的位置开始一路望过去，满地都是扔得乱七八糟的书，就连旋转楼梯上应景的摆设也丢得到处都是。

　　这地方像被可怕的龙卷风刮过似的，乱得毫无章法，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但这显然是人为所致。

　　“怎么会这样，太过分了。”

　　萝希尔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气愤。

　　明明是一间华丽又美妙的书房，竟然被随意糟蹋成这样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萝希尔捡起脚边的书籍，轻轻抚平压皱的书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难道是卡洛瑟的“杰作”吗？她实在猜不到第二种可能。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举动。

　　萝希尔叹气，他确实不是正常人，做出再奇怪的事也不稀奇。

　　怎么办，随它乱着不管，还是好心爆棚帮忙收拾。萝希尔居然毫不迟疑选择了后者。

　　反正也睡不着，找点事情做也无妨吧，如果以后她真的要偷偷溜进来继续看书，可绝对忍受不了这个现状。

　　萝希尔再次环顾四周，盘算着这份任务量巨大的“工作”该从哪里开始。

　　收拾乱扔的书籍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将它们重新整理归类，并放入书柜的相应位置，但萝希尔很擅长做这些。以前在兰格逊堡的村街上，有一间老旧的杂书店，萝希尔每天会路过并逗留片刻。因为与店主兴趣相投又互相欣赏，她可以随意阅览里面的任意书籍，有时候还会帮助店主照看店铺或整理书架，她也很乐意做那些事。

　　萝希尔很怀念那样的时光，眼前的混乱显然又勾起了美好回忆，但她也只能借助此时的忙碌来稍稍削弱思念。

　　不清楚花费了多长时间，她终于把掸落在地的书全部归位，这也得益于书架上原本的分类就清晰明了。联想到卡洛瑟之前提过家族的事，萝希尔猜想这或许是前人的精心设置。

　　她清点了藏书的种类，大多都与文史相关，其中有不少是古书典籍，剩下的还有历史悠久的传说、装帧古朴的诗集、深奥难懂的图册、封存未启的书信，看起来都是留存许久的收藏，这也为此处平添了更浓厚的神秘色彩。

　　都是不可多得又值得珍藏的东西，希望主人能好好爱惜，不要胡乱丢弃。

　　萝希尔想起来此的正事，若是关于香水的书籍，刚才整理的时候她的确留意过，在里层的书架上刚有好几本。于是，她顺着一排排书架细细浏览，终于看到了想要的书。

　　可是萝希尔又遇上了困难，那些书都置于最顶层，以她的身高根本够不着。她想起什么，又回到旋转楼梯的位置，找了一圈果然在楼梯的背面发现一座简易书梯。

　　一定是闲置太久，书梯看起来十分老旧，但应该还能使用。萝希尔正考虑着怎么把它搬过去，听到对面的墙面后发出一阵异响，她意识到这是什么，飞快地躲到楼梯后。

　　卡洛瑟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入书房，时间很晚了，他原本并不打算进来，但想起前一天的失控，一下没了睡意。

　　在书房里“搞破坏”是不对的行为，但靠扔书缓解情绪确实是有奇效，他很难不去尝试。

　　发病的事他没告诉拉沃兹瑞，也不打算告诉。一年之中总有几次病情加重，说与不说似乎也不能改变什么，他甚至开始排斥特效药，总想知道自己的极限究竟能到何种程度。

　　然而，书房里的情形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印象中被他碰倒的、扔乱的、砸翻的如今全都消失不见，反而是整洁得有些过分。

　　卡洛瑟重新扫视整间书房，确信自己真的不是精神错乱，他看了眼最近处的书架，排列整理的书籍之中还是有些破绽可寻。他抽出其中一本书随意翻看，果然发现几处明显的压折痕迹。

　　那当然不是阅读时留下的，而是他在失控之时抓皱的，这就意味着，有人非但来过这里，还特意整理了书架，他思考了每种可能，仍迟疑不定。

　　萝希尔躲在楼梯后偷偷注视着越走越近的卡洛瑟，这不禁令她回想起第一次偷看他时的情形。虽说是偷看，也同样是巧合，哪晓得看了一眼便念念不忘。

　　这次更是要命，这男人居然连上衣都不穿就到处乱逛，当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任性妄为。万一，她只是想说万一，真的被他“抓”个正着，有理说不清的反倒是她了。

　　可是——

　　她还是忍不住继续偷看，一是“美色”当前，没必要装圣人，二是她很在意那天碰到的他的伤疤。

　　身为人人称道的北境“战神”，受点伤的确没什么稀奇，但那处伤疤的位置实在太特殊了，不偏不倚正中心脏，换了谁会不惊讶不好奇呢。

　　萝希尔扶着楼梯的木阶往里侧躲了躲，借着投下的阴影很好地隐藏了自己，但她绝对不敢发出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放慢了节奏。

　　当卡洛瑟侧过身，她终于看清了伤疤的真面目。

　　自左侧锁骨往下延伸至心脏的位置，当真有一道长度极其夸张的疤痕。那疤痕尽管呈现愈合状态，但却粗糙不平甚是骇人，很像被利器深深割裂所致。而这位置如此惊险，很难想象当时是何种场面。

　　这实在太夸张了，根本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伤痛。

　　萝希尔忽然好想知道，卡洛瑟究竟经历过什么。

　　尽是书页纸张或沉木古锈气味的书房里，似乎多了一丝与众不同的气味，卡洛瑟从进门的那一刻就略有察觉，他本以为是这里长年封闭所深藏的特殊气味，但仔细对比之后发现并非如此。再联想到这放眼望去皆是整洁的观感，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但这气味与平常不太一致，掺杂着从未出现过的清香，可惜他并不是很喜欢，因此渐渐放慢了脚步。

　　萝希尔躲在角落屏住呼吸，终于没忍住慌张，她还没想好被“抓”时该如何解释，更不知要以各种表情对面他，只心里一个劲地祈祷着，希望他千万不要再继续往前走。

　　只见，卡洛瑟看了一圈灯火通明的书房，终于在原地站定，然后将手里的书随意放上书架，便转身往回走。

　　萝希尔不敢放松警惕，一直盯着他走回入口，直到那身影终于消失在一道铜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走了吧，真是谢天谢地，萝希尔在心里反复念叨着，刚才她真的是紧张到不敢出气，哪敢继续逗留在此地。

　　萝希尔稳住心神，立刻起身绕到楼梯前，当确认一切无异常后，便飞快撤退。

　　她踩着通往卧厅的台阶推开暗门，当整个人进入门后的那片光亮时，远在另一头的铜门又被缓缓拉开。

　　卡洛瑟倚靠在铜门上，遥遥望着一抹白色裙角消失在暗门的边缘，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地方终究是被她发现了，可他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还若无其事地放任她“逃走”，又或者，即便让她知道也无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