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阻止丈夫对我心动的一天》切尾

76、72 我们离婚吧

　　入夜后，闷热的天气终于有了些许凉爽。

　　卡洛瑟一直在努力适应这里的气候，但时不时又怀念帕尼兰泽的寒冷。很多人认为，他的性格与北境的气候很相配，但真相是，说来就来的暴躁会将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或许只有北境的严寒才能镇压住他内心的不安分，又或许他早晚还是要回去的。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

　　站在露天阳台遥望头顶静谧深邃的夜空，卡洛瑟的心始终静不下来。

　　贝亚奇与拉沃兹瑞的提议在脑海中反复响起，他根本是不知所措。

　　耐心和温柔吗。

　　这两个词对于卡洛瑟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自从他的身体被血影石操控后，那些东西都成了“奢侈品”。

　　而现在，他必须想方设法“制造”耐心和温柔，因为有些事必须要去做，否则他真的会后悔。

　　卡洛瑟又看向楼下郁郁葱葱，寂静的刺槿花园在朦胧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更加神秘，以前总认为是碍眼又麻烦的存在，如今再看却别有一番风景。

　　他正想得出神，却见有人缓缓走出花园，落地的白色长裙隐在深色的树丛间，显得极为显眼，他根本无需思考就知道那是谁。

　　一整天都不出门，却偷偷在晚上乱逛，她当真是不想见任何人。

　　然而，她没有立刻离开花园，只沿着曲廊踱步，最后干脆倚在廊柱上不走了。

　　卡洛瑟远远望着，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由此而生的焦灼与不安占据了整颗心。

　　萝希尔在花园里逛了一大圈，还是心烦意乱静不下心。她本来想去马房找洛斯聊天，可是太晚了，不合适。后来她又想胡乱翻了几本书，可是看书也没用，一个字都读不进去。最后她决定趁着夜色偷偷溜出来，躲在这里感受下自然的美妙，偏偏又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情形。

　　她还是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萝希尔捂脸，自己该不是真的……喜欢他了吧。

　　可是喜欢他什么呢，那种坏脾气的家伙有什么值得她在意，说到底她也没有合适的立场去喜欢他，互相利用才差不多。

　　她利用假身份嫁给他，然后为了离婚。是欺骗。

　　他把她当成一个赌注，然后赢了别人。是虚荣。

　　欺骗与虚荣，怎么都不可能与喜欢挂钩。

　　萝希尔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新振奋精神，越是心烦意乱的时候越要保持头脑清醒。

　　现实是，她不能喜欢他，就算真的有一丝心动，那也是假象，也必须狠狠掐灭。

　　萝希尔打定主意往回走，进了独栋小楼，沿着蜿蜒盘旋的楼梯往上走，心情也慢慢释然。

　　只要好好睡一觉，天大的烦恼都能化解，而明天，她一定要找卡洛瑟把话说清楚，借着这次难得的机会，提出离婚的事。

　　只要能离婚……

　　萝希尔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被骤然挡于面前的身影吓到。

　　这里原本就足够安静，入夜之后空旷的走廊上更加寂寥，如果有谁会在这个时间走动，那无疑只有卡洛瑟。

　　萝希尔正在想如何见面，他反而先出现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种可笑的默契。

　　她压住心惊胆战，默默退后拉开距离，可才退了半步，就被他伸过来的手臂揽住了腰。

　　“你做什么？”

　　萝希尔着急去推，却不及他搂得更紧。

　　“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卡洛瑟身上有种淡淡的冷松香，每次靠近都令她在意，而现在靠得太近，这气味根本躲不过，“再退半步，你要摔下楼了。”

　　“我知道。”萝希尔继续推他，“你先放开。”

　　“好，那你站稳。”

　　卡洛瑟也不想吓她，见她刚才心不在焉地爬楼，完全是情绪低落的模样，居然都不知道他已出现。

　　环在腰上的力气渐渐消失，萝希尔偷偷叹息，虽然知道见面无法避免，但这么尴尬的相遇她完全没有准备。让人更烦躁的是，她的心跳怎么越来越快，就算是紧张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卡洛瑟看着她微皱的眉心和微垂的睫毛，继而又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莫名的情绪在心间蔓延。刚才远远的，没能好好看清她的脸，现在凑近了却还是看不完整，如果她能抬头，说不定能满足他的愿望。

　　如此想着，他的目光游移，最后落在她手上。

　　他明明已经放开了，可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白皙柔软的手掌贴于他的胸膛之上，或许本意是要推开，可如今看来却有种独特的暧昧。她也乱了心神吗，否则怎么会粗心到忘记松开。

　　卡洛瑟的视线再次又落回到她脸上，他略是心动，如果是这副表情，他可不想就这么放了。

　　“还站不稳吗？”卡洛瑟轻声问了句。

　　萝希尔立即抬头，对上他的双眼：“当然……站稳了。”

　　“那你的手。”卡洛瑟给了“善意”的提醒。

　　萝希尔这才发现不妙，飞快地抬高双手，慌忙解释：“手怎么了？谁叫你搂着我不放，这是条件反射！”

　　“条件反射？”一瞬间，卡洛瑟居然认为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很可爱，忍不住想看更多。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萝希尔不再看他，一心要绕着走。

　　卡洛瑟已察觉她的意图，故意上前一步，偏要再看一次她的“条件反射”。

　　然而这次，萝希尔是真的没站稳，退到台阶处便一下踩了空，不过她也是真的反应快，落下的双手这次更大胆，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

　　卡洛瑟当然不可能看着她摔倒，刚松开不久的手臂又衬了回去，安安全全把她整个人搂回来。

　　“这也是，条件反射？”卡洛瑟脱口便问。

　　萝希尔又急又气，可偏偏不傻：“你是疯子吗？”

　　“或许吧。”卡洛瑟改主意了，既然认为他是疯子，他也不介意疯一次。

　　卡洛瑟侧过身，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过她现在跑不掉也躲不了，只能老老实实面对他。

　　萝希尔背靠半人之高的扶手，面前是怎么都推不开的男人，既不能后退更无法躲避，一抬头还会被他盯着看，根本是被他困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确实耐心不好，也欠缺温柔，但都可以慢慢培养，比如从现在开始。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卡洛瑟轻言缓语，说得认真。

　　“谈什么谈？”萝希尔抵着他的肩膀，语气生硬，“有你这么谈的吗？”

　　“你不想见我。”卡洛瑟的目光扫过她微微泛红的眼角，压下心底的烦躁。

　　“我为什么要见你？”萝希尔以为他会凶自己，但这不妨碍她主动凶他，“你赢了，大王子也离开了，我们还有什么必要见面？”

　　果然还在生气，卡洛瑟稍稍有些明白她的心情。

　　“这件事，我想跟你解释。”他的目光又扫过她绯红的脸颊，继续压下心底的烦躁。

　　“有你这么解释的吗？”萝希尔被他盯得脸红心跳，只想拼命躲开，“你只管演你的戏，何必跟我讲。”

　　卡洛瑟恍然，她又提了这件事，所以她真正在意的也是这件事。

　　“如果我说，不是演戏呢。”

　　萝希尔的心猛得一颤，又像被刀刺针扎疼般难受。

　　“不是演戏，又算什么。”她其实不想知道答案，但偏偏忍不住去问。

　　卡洛瑟现在真的很有耐心，有耐心看清她脸上的每个表情，也有耐心判断她有没有说谎、是不是真心。如果耐心不够，他也可以试着温柔，虽然她口口声声喊他疯子，但谁说疯子就不能变得温柔。

　　“是真的想让你开心。”这是他第一次坦诚自己的内心，感觉也不算糟糕，“我，无法否认赌约，但也没有演戏，因为——”

　　听他一字一句说着这些，萝希尔心里的刺痛居然渐渐消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手心冒汗、脸颊发烫、耳根微热、心跳加速。

　　“我从不会勉强自己做不愿意的事。”

　　骗子，不情不愿的事那么多，他做的还少吗。

　　“那娶我呢？”萝希尔真想听听他的回答，“也是不勉强吗？”

　　卡洛瑟愣住，娶她是王命，是反复权衡过后的决定，在见到她之前，一切本就是未知数，说不勉强肯定假的。

　　他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回答，萝希尔要的就是这样，不管他说得有多动听，她只有一条原则——

　　戴上她应该戴上的面具，不可显露自己的内心，就算无法被讨厌也必须推开他。

　　她抵住心中的动摇，说道：“别傻了，本来就是假的，勉强也很正常，不过问题很容易解决。”

　　卡洛瑟沉默着，或许也算种默认。

　　所以，她咬了咬嘴唇，继续说下去：“只要我们离婚就好了。”

　　腰上被一股力量收紧，随即听到他的声音。

　　“你想离婚。”

　　萝希尔默默点头。

　　“你，看着我说。”卡洛瑟加重语气，虽然迫切但有“耐心”和“温柔”。

　　萝希尔深吸一口气，重新对上他的视线：“我想离婚，从嫁给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想离婚。”

　　她真的亲口说出来了，本以为困难重重，现实却轻而易举。

　　每次都是被她眼睛里深邃的蓝吸引，而这次除了吸引更多的是清醒。

　　很坚定，没动摇，她说的是真心话。

　　但这又怎样，只要他不放手，他们始终是夫妻。

　　“我不想离。”卡洛瑟给了回答，却也放开了她的腰，“你才是别傻了。”

　　结果虽然不尽人意，但萝希尔不可能心软。

　　“那你别后悔。”她终于推开他，也终于逃离了他的束缚。

　　卡洛瑟垂下脸，不再看她，慢慢后退了几步，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转身离开。

　　萝希尔抓紧身后的扶手，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听见走廊尽头重重的砸门声，才有勇气松手。但不知为何，原本滚烫的脸颊却多了丝凉凉触感，她用手指轻轻擦过，发现竟然是眼泪。

　　一句“离婚吧”似乎惹恼了卡洛瑟，没关系，只要他厌烦了生气了早晚会松口的。

　　这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呢。

　　萝希尔如此想着，眼泪又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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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萝希尔：心动不能左右我的决定。
卡洛瑟：为了左右你的决定让你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