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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61 究竟谁是绊脚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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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卧厅门口蹲守一天后，西里克纳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托里伯特，你要是再不出来，我要去找新的伙伴了。”
他一手托着鸡蛋，一手捏着草叶，没好气地拖着长音。
“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你要是现在出来呢，我还能原谅你，否则……”
“吱吱吱。”
从门缝中传来清晰的叫声，西里克纳应声跳起，急急忙忙绕到门缝后，果然见一只圆滚滚躲在墙边。可没等他上前捉捕，圆滚滚又“哧溜”一声蹿到更隐蔽的角落，瞬间就没了影。
“托里伯特！”
西里克纳简直要疯，这只小家伙居然敢在他面前大摇大摆地逃走，是吃准了他会心软，但这次他真的很生气。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点乖乖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你要把这里拆了？”
卡洛瑟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冷淡得像是毫无感情的机器。
“那是你才做得出来的事吧。”西里克纳不悦道，只顾继续寻找托里伯特。
卡洛瑟毫不在意：“我的地方，当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你的地方，但我是客人。”
“客人也该有客人的分寸，你是时候回去了。”
这话让西里克纳听得更不顺耳了，他挺直后背，转身看向卡洛瑟，似笑非笑地说：
“我可没答应回去，是你非要找我的，况且这地方我住得很开心，也没离开的打算。”
这回答完全在卡洛瑟意料之中，但这并不影响他后面要说的。
“西里克纳，认清自己的身份，这不是儿戏。”
“当然不是儿戏。”西里克纳不在乎他的说教，“我很清楚自己是谁，想要的，不想要的，我通通都清楚。”
“那是最好。”卡洛瑟回敬道，“不过，这地方没有你能带走的，哪怕你再想要也不行。”
这话意有所指，西里克纳也听得出来，但他更好奇卡洛瑟为什么要特意说这种话。
“卡洛瑟，我们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管各自身份如何，我也拿你当个朋友。你从北境回来，我替你高兴；但如果你非要干涉我的事，对不起，你没资格。”
卡洛瑟驳斥道：
“我只执行王的命令，至于其他，一概不论。这地方不是我想让你住多久，就能住多久的。王既然知道你在这里，也很容易将你带回去了，现在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
逃婚这种事早已过去，你也不必再把心思费在不可能实现的妄想上。至于干涉，这话应该是我要对你说。”
“哈，机会！”西里克纳倚在门框上，不屑道，“你说到点子上了，我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把失去的争取回来，这就是我要做的！”
“头脑不清，胡言乱语。”卡洛瑟给了八个字的评价。
“随你怎么讲，我是不会放弃薇诺娜的。”
“你在意的不是她本身，而是她与你想象中的差距，差距才是你产生兴趣的原因。”卡洛瑟冷静地说，“你的‘不会放弃’，说到底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西里克纳笑得张扬：“那你呢，也是有兴趣？不甘心？”
“这与你无关。”卡洛瑟不理睬他的问题。
“怎么无关，你现在可是块绊脚石，除非——”西里克纳上下打量他，目光中也多了坚决，“你主动放弃。”
卡洛瑟瞥了他一眼，表情仍是冷淡。
西里克纳自顾自地继续说：“只要你主动放弃，我随时可以回宫。”
“该放弃的是你，我不想说第二遍。”卡洛瑟说，“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两天后我亲自送你回宫。”
西里克纳讨厌他的敷衍：“卡洛瑟，我也不想把你当成对手，既然你不在意薇诺娜，何必与自己较真。”
卡洛瑟没开口，但那眼神绝不好惹。
但这次，西里克纳也绝不好惹。
“那我们干脆赌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可以答应回王宫，但如果我赢了——”
他扬起下巴，毫不遮掩挑衅的口吻：“你得放开薇诺娜。放开的意思是，不准靠近她，至于你们貌合神离的婚姻，我会想办法让你解脱的。”
“解脱？”卡洛瑟对这个词起了兴趣，“凭你？”
“当然，虽然我讨厌自己的身份，但不得不说，偶然还是很好用的。你放心，我绝对会让你保留现在的一切，甚至更多，身份地位与家族荣耀，一个都不会少。怎么样，这桩交易，你有兴趣的吧？”
“天真。”卡洛瑟给了简短而又犀利的评价。
“这一点都不天真。只要我不回宫，你就完成不了任务，那可是王的任务。你当真要为了一个不在乎的女人，错失王的信任吗？”西里克纳有意挑起他的斗志，“卡洛瑟，你很聪明，这点道理，你应该明白的。”
“赌什么？”卡洛瑟问道。
“我很公平的，就赌谁能让薇诺娜更开心，”西里克纳像是算准了卡洛瑟会答应，他悠然自得地咬了口手里的鸡蛋，补充道，“如果她都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跟你在一起。”
暴雨过后又是晴朗的一天，四处弥漫的草叶气味让人提神醒脑，贝亚奇抬头望了眼蔚蓝的天空，从未感觉如此轻松。
不过跟随卡洛瑟大人出门绝不能放松心情，尤其是今天，有一项艰巨的任务需要他亲自去执行。
“贝亚奇，你的身体恢复了吗？”
贝亚奇正在思考任务的难度，忽然听到卡洛瑟的提问。
“大人，我的身体没问题。”贝亚奇确实还没来得及解释昨晚的事，因为卡洛瑟大人今天看起来心事重重，他实在不便打扰。
“你确定？”卡洛瑟很有耐心地继续问，“如果太累，可以跟我提，不必勉强自己。”
“不勉强。大人，我的身体很好，昨天只是……夫人的好意。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贝亚奇坚定而又坚决地表达着自己的决心，他是忠诚的辅佐官，绝对不会让卡洛瑟大人失望。
“不，你可以接受她的好意。”卡洛瑟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就连语气也变得温和，“这没什么。”
“好的大人，您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大王子的宠物。”贝亚奇话锋一转，自信满满道，“不会让夫人感到困扰。”
卡洛瑟突然站定：“你很闲吗？”
“啊？”贝亚奇愣住，也在原地站定，“大人的意思是？”
“大王子的事，你不用理会。”刚才还语气温和，转眼又冷淡许多，“随他去折腾。”
贝亚奇似懂非懂，但也不必深究，总之卡洛瑟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王子他前一天问了夫人的事。”贝亚奇想起什么，觉得很有必要禀告。
“什么事？”
“关于夫人进府之后的事，还有花园的事。”贝亚奇边回忆边说道，“大王子似乎对花园很感兴趣。”
卡洛瑟语气更差：“花园怎么了，我可不记得他喜欢那种地方。”
“嗯……大王子说，花园很特别。”
无花可赏的花园当然特别，卡洛瑟难免又想起之前的事，一时间思绪乱飞。但这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眼下，他不能为此分心。
“先做正事。”
卡洛瑟继续往前走，沿着面前的道路拐进下一个巷口。
贝亚奇赶忙跟上，再次推正镜框，严肃了表情。
二人不再对话，只默契地一路前行，本是繁华热闹的盛景在通往曲折幽深的小巷后渐渐消隐。不知拐过多少岔路口，他们走入一条人迹罕至且深不见尾的窄巷，终于在一间不起眼的孤零的酒馆门外止步。
贝亚奇朝卡洛瑟点了点头，以示确认。
卡洛瑟若无其事地压低帽檐，完全遮住他过于醒目的银色短发，又将怀表袋里的眼镜取出，架上鼻梁。
只是简单的伪装，他已变成另一副模样。
贝亚奇先推开门走进酒馆，随着一声丁零当啷的声响，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已是无外面截然不同的景象。
很难想象，外边看起来破败残旧无人问津的小酒馆正接待着数量不菲的客人，当然这些客人之中大部分可以称之为酒鬼。
并不算狭小的空间里，到处坐着穿着各异的酒鬼，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哪怕站在门口，也能看清他们不停灌酒又醉醺醺的样子，原本就混浊的空气中掺杂着难闻的酒气，这里根本就是酒鬼的天堂。
贝亚奇一眼看到角落的方桌，那桌上摊着一份旧报纸，边角压着一只不起眼的破酒瓶。他率先走过去，卡洛瑟也跟着又过去了，同时落座。
来这地方如果不喝酒简直是异类，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很快叫上双份的黑麦酒。黑麦酒是最常见也最低廉的酒种，普通的口感，也不容易醉，用来打发时间再合适不过。
卡洛瑟端起酒杯，正准备喝上一口，贝亚奇却飞快伸出手夺走了那只杯子。但贝亚奇并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毫不犹豫地仰起头，喝下一大口黑麦酒。
他的辅佐官总是很谨慎，但有时候谨慎得过于死板了。
只是一杯黑麦酒而已，完全没必要由他先试喝。
贝亚奇放下酒杯，面露古怪之色，想必这酒的口味并非他喜欢的。
卡洛瑟重新端起一杯，泛着泡沫的酒水很快入口，苦涩带着淡淡辛辣瞬间涌入喉咙，居然有些与众不同。
原来，黑麦酒是改良过的，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里的酒鬼们个个都醉生梦死。
贝亚奇轻咳两声，低声说了句：“那边。”
卡洛瑟的目光掠过大多数人，最后定格在酒台最里侧的黑墙上。但那不是普通的墙面，而是一道隐蔽的暗门。虽然普通人很难察觉，但卡洛瑟不是普通人，他有锐利的眼神以及聪明的头脑。
喝到第三杯酒时，隐藏的暗门忽然裂开条缝，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男人个子不矮，身材匀称，是极不起眼的穿着朴素，头上还戴了顶破毡帽，遮住了大部分的容貌。
男人走了两步便开始打晃，手里的半瓶酒都快被洒出瓶口，怎么看都是个喝多了的醉鬼。但这个醉鬼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跌跌撞撞地沿着一侧的过道往门口走去。
贝亚奇朝卡洛瑟微微点头，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喝着杯中酒。
男人晃晃悠悠经过他们的方桌，却是一个踉跄摔在卡洛瑟脚边，手里的酒瓶应声而落，色泽浑浊的黑麦酒淌了一地，也撒在卡洛瑟的裤腿与皮靴上。
“怎么回事？”贝亚奇不客气地呵了句。
男人口齿不清地道着歉，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又用脏兮兮的手擦拭卡洛瑟的鞋子，但他手忙脚乱越擦越脏，醉醺醺的样子叫人观感不适。
周围有三五个清醒的人扭头看了几眼，却都不约而同嘲笑着男人闯的祸。或许在这种地方，发生这样的事，已是司空见惯。总有些酒鬼会不知好歹得罪另一些酒鬼，但大家都是酒鬼，哪怕闹出些乱子只当是活跃了气氛，该起哄的起哄，该围观的围观。眼下，无人起哄，围观的也兴致不高。
男人终于捡起酒瓶，他扶着桌沿也没能站稳，最后仍是一步一晃才走远。
卡洛瑟看着被黑麦酒弄脏的裤脚，平静而又冷漠，他摆弄着手中的酒杯，只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着。
现在，酒馆里又恢复了沉寂，偶尔有杯子的磕碰声响起。
片刻之后，卡洛瑟放下酒杯，贝亚奇起身离开，两个人谁也没有多说一句，仿佛已变成不相识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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