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阻止丈夫对我心动的一天》切尾

158、154 洛斯：展示一个情绪失控

　　走出马房时，天光已经显现，温暖的阳光撒向大地，赶走了大片寒意。

　　萝希尔回头看着洛斯，对自己一大早的辛勤劳动表示非常满意。在阳光的照耀下，洛斯背上的柔软毛发展现出迷人的色泽，白色的鬃毛尤其瞩目，亦显示出它血统的独特。

　　最近太忙，疏于照顾，萝希尔心里过意不去，起了个大早来看洛斯。

　　入了冬，气温骤降不少，马匹清洗的次数也就此减少。可洛斯那家伙有洁癖，隔三差五就要整理毛发，不然闹起脾气来能把马夫们折腾得够呛。

　　尽管有专人负责这些事，但萝希尔会经常过来照料，这个认人的“小朋友”天生有股傲娇劲，要是总见不到主人肯定会情绪低落。

　　正如现在，洛斯凑过来闻她身上的气味，竖着的耳朵还时不时轻轻摇动，掸在萝希尔的脸颊上痒痒的。

　　这家伙在开心地撒娇嘛，可被如此需要着，绝不是什么负担，萝希尔也乐在其中。

　　“你别这么委屈啊，我最近是比较忙。”萝希尔捧着洛斯的脸说，“不过现在时间还早，要不然带你跑一圈？”

　　洛斯果然能听懂她的话，听到“跑一圈”三个字，耳朵竖得更高了，眼睛变得更亮了，尾巴甩得更卖力了。

　　萝希尔正准备爬上马背，身后忽然传来陌生的声音。

　　“夫人您好。”

　　回头看去，一位身穿深色劲装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他五官端正，肤色略深，眉眼间略带一丝异族血统。

　　男子还牵着一匹金棕色的烈马，看马儿的状态应该是刚运动过。

　　刚才只顾着和洛斯说话，根本没发现有人走近，萝希尔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抱歉。

　　“打扰到您了，我叫格雷戈茨。”

　　萝希尔认得他，点头道：“你是爱茵菲娜的护卫。”

　　爱茵菲娜第一天来的时候，萝希尔就记住了格雷戈茨。他当时驾着马车出现，风度翩翩的样子一度吸引众人注意。来到城堡之后，他又时常跟随爱茵菲出现，虽然行事低调又寡言少语，但对主人唯命是从，是如同守护公主的骑士般的存在。

　　“真荣幸，夫人记得我。”格雷戈茨
　　很恭敬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说话也不紧不慢的，“您的身体还好吗？”

　　看样子，自己“体弱多病”的事被大家都知道了，可她平时明明很健康的。

　　“不碍事，我很好。”萝希尔试图表现出自己健康的体魄，不由得补充了句，“连骑马都没问题了。”

　　说着，她拍了拍身旁的洛斯，那家伙非常不安分地蹭着她的肩膀，已经是迫不及待要出发了。

　　格雷戈茨抿嘴笑了：“夫人的马非常特别，能否让在下走近欣赏？”

　　萝希尔是没什么意见，只担心洛斯认生，不喜欢被人围观。她如此想着，洛斯已经别扭起来，转过脸不说，甚至没礼貌地把背面对着格雷戈茨。

　　“它是比较害羞。”萝希尔圆场，“平时习惯人少的地方。”

　　“我看更像是高冷呢。”格雷戈茨说了句大实话，“玫音马品种独特且生来孤傲，对待主人与对待外人是截然相反的态度，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过这么近的距离已经让我一饱眼福了，它叫洛斯是吗？”

　　萝希尔友好地说：“是的，它叫洛斯，我们也是机缘巧合才成为不错的搭档。”

　　“夫人很了不起呢，能驯服一匹玫音马可远非机缘巧合能做到的。”

　　萝希尔笑了笑，这件事说来话长，若非共患难，怎能理解这份情意的可贵，况且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与洛斯的关系是驯服与被驯服啊。

　　“你身后的马而也是相当不错的呢。”

　　萝希尔并不是客气，格雷戈茨牵的马不输洛斯的健壮威武，而且金棕色的毛发保养得极好，马身佩戴的也都是高级用具，显然得到主人的悉心照料。

　　格雷戈茨赞同道：“这是一匹有来历的马，多亏了夫人您，我才有幸拥有如此出色的坐骑。”

　　萝希尔本就看金棕马眼熟，这会儿更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这是奥斯马场里的那匹弗托意血统的马儿？”

　　“夫人，你应该确信就是它才对。”格雷戈茨笑容美好地回答，“它叫杰拉塞。”

　　“杰拉塞。”

　　萝希尔并不知道这匹马叫什么，当初她与爱茵菲娜在奥斯马场时各自挑中了一匹马儿，作为参加围猎的重要帮手。爱茵菲娜非常大胆地选中了金棕马，也便是眼前这匹高大骏马，不曾想这匹叫做杰拉塞的马儿也被买下来了。

　　可格雷戈茨为什么说，多亏了她才拥有杰拉塞呢。

　　这个疑问很快被格雷戈茨主动解答了。

　　“您把杰拉塞送给了我家小姐，小姐见我喜欢这匹马，于是将它转赠给我。之后，杰拉塞就成了我最重要的伙伴。不愧是纯正血统，各方面都优异出众。”

　　弗托意品种也是最顶尖的品种，它们长相俊美，身形健硕，是勇敢无畏的象征，一旦认定主人就会忠诚一辈子。格雷戈茨既然能够与杰拉塞相处友好，说明他也有不错的本领。

　　萝希尔听懂了格雷戈茨的解释，然而她没明白，自己什么时候送了匹马给爱茵菲娜，而且还是一匹弗托意马。

　　正思索着，洛斯忽然一改刚才的别扭，绕到萝希尔身前，整个将她挡在身后，甚至发出低沉的吐息声，表现得很不寻常。

　　萝希尔不免联想到许多，然后猛然想起某件被忽略的“大事”。

　　当时参加围猎，爱茵菲娜被箭弩所伤，众人皆认为是萝希尔所为。之后，萝希尔脱险，威铎便责骂她自作聪明，还提到已经以她的名义给爱茵菲娜送去赔礼，但始终没告诉她赔礼是什么。

　　萝希尔一度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而现在她完全记起来了。

　　不会吧，威铎竟然把弗托意马买下来送给了爱茵菲娜，虽然名义上是侯爵夫人的赔礼，但那个男人居然舍得花费那么多钱财。

　　呵，威铎这么精明的人，绝对不会为了弥补她的“过错”而变得特别大方，更像是变相讨好喜欢的人。难道威铎真的打算追求爱茵菲娜吗，那才叫自以为是吧。

　　如此看来，爱茵菲娜非但接受了这份礼物，还将其送给了自己的属下，这也是猜不透的做法啊。

　　“夫人不要误会，我家小姐已经有惯用的马匹，她是一位专情念旧的人，所以没办法很好地使用杰拉塞。当然，杰拉塞相当出色，这点是无可否认的。”格雷戈茨走近些，又说道。

　　“是这样啊。”萝希尔略感尴尬，她并不想反复提起那件事，也不愿回忆当时的无助，既然威铎乐意小题大做，那就随便吧，她根本没有立场反对。

　　格雷戈茨作为局外人，无法很好地理解这种事，仍是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对了，您这么早就来马房，也是来骑马的吗？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呢，就算是这个点也没有特别寒冷，而且夜翡城堡里的跑场真的太棒了，杰拉塞也很久没像这样舒展腿脚了，说真的，我还想再去跑几圈。”

　　他毫不掩饰情绪的诉说也带动了二人间的气氛，萝希尔不禁放下负担，回应他的热情。

　　“确实啊，能自在地跑上几圈，是不错的享受。”

　　其实，夜翡城堡里能让马儿自由奔跑的地方，可不止跑场一处呢，在众人视野之外的秘密之森，才是最叫人心情舒畅的地方。但那里是只有卡洛瑟和她才能进入的地方，一想到此，萝希尔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夫人，虽然很冒昧，但能否邀请您也一起参与，可能是许久没有遇到对手，杰拉塞总是提不起兴致，不过它今天似乎状态不错呢。”

　　萝希尔看了眼杰拉塞，或许是出色的马儿之间自有相同感应，这匹有过一面之缘的马儿显然在面对洛斯时有些兴奋。

　　“是打算带洛斯跑几圈的。”难得今天有空闲，运动也未尝不可。

　　“那太好了，请您千万不必手下留情。”

　　提议得到赞同，格雷戈茨也不拖泥带水，以极潇洒的动作翻上马背，这时杰拉塞也已跃跃欲试，显然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萝希尔也动了念头，不甘示弱地也拉着洛斯动身。

　　进入跑场后，迎面吹来的风带来久违的自由气息，再多的顾虑在这一刻已被萝希尔抛之脑后。两匹优异到不相上下的马儿也有了恣意奔跑的机会，不等主人下令，它们便迫不及待地互相追赶起来。

　　跑场占地不小，用来尽兴还是足够的，洛斯今天也算是再逢对手，不知它是否还记得曾与杰拉塞有过的比赛，希望不愉快的记忆没有干扰它的正常发挥。

　　格雷戈茨果然是很厉害的骑手，杰拉塞在他的引导之下也变得勇猛无比，原本与洛斯相比，它在体型上是毫无胜算的，但挡不住绝佳的耐力，加上飞奔时出色的表现力，分明是冲着获胜去的。

　　萝希尔想着，重在享受便是，洛斯也与她一样，并没有那么重的胜负心，否则也不会做到与杰拉塞并驾齐驱。

　　不知跑了多少圈后终于尽兴，被拽住缰绳的杰拉塞率先降低跑速，马背上的格雷戈茨优雅行礼，一再对萝希尔的慷慨参与表示衷心感谢。

　　只是爱好相投的人一时兴起的娱乐，萝希尔何尝不应感谢他呢。可正当她准备回答时，洛斯突然不安分地鸣叫起来，摆动着身体往前方越跑越快。

　　“洛斯，怎么了？我们该停下了。”

　　萝希尔猛得拉紧缰绳，提醒自己的伙伴放慢速度，然而洛斯好似没听见似的，继续闷着头往前跑，眼看着就快跑出跑场，却仍旧没有减速的趋势。

　　“洛斯，快停下！”萝希尔不知发生什么，原本顺从的马儿对她的指令充耳不闻，不受控制地飞跨出跑场，“到底怎么了？洛斯，你听不到我的命令吗？”

　　呼啸的风犹如那天吹来的一样，甚至更加冰冷刺骨，萝希尔明白这是因为洛斯在不停加速才产生的效果，可是这究竟算怎么回事，不久前他们还配合得完美，为何转眼发生这种事。

　　身后的跑场越来越远，洛斯却还执着于往前跑，一切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难以控制。侯爵府虽然占地不小，但到处是建筑物和树木，如果以这样的速度继续奔跑，洛斯难免会撞到各种东西。若是还有走动的人，那可就更危险了。

　　萝希尔俯低身体，迫切地发出指令，她绝不相信洛斯会随意违逆命令，一定是有尚不明了的原因。

　　短时间内，她无法冷静地思考，唯有想办法快点轻抚洛斯的情绪。

　　“快点清醒过来，你是意志坚定的孩子。”

　　洛斯奔跑的动静太大了，沿着花园一路飞奔向更密集的楼群，很快就被早起的人察觉。一场围观在所难免，萝希尔已经无法预料即将发生的事。

　　“洛斯，你必须好好听我说话。如果你再继续乱跑，不止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到其他人，这样是不对的。”

　　洛斯发出低沉的嘶鸣，能听出是非常不适的叫声，和当初在猎场时的焦躁发狂多有相似之处。

　　再往前方跑就离侯爵府的办公厅大楼不远了，如果闯进那片地方，洛斯就真的闯祸了。

　　萝希尔一咬牙，整个人抱住洛斯的脖子，就算有坠马的危险，她也没退路了。或许当洛斯意识到她处于危险时，才能真正清醒过来，这是她必须付出的挑战与信任。

　　“拜托了。”想起那次她害怕得掉眼泪的场景，竟有种时光重叠的错觉，“我是萝希尔，这次是真名。”

　　原来人极度紧张时，真的没底气撒谎骗人。

　　“快点平静下来，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到你。”

　　洛斯又是一声嘶鸣，而这次的叫声引来更多人的围观。

　　萝希尔根本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只有阵阵惊呼提醒着自己和洛斯的处境糟透了。

　　身后有同样的奔跑声追来，萝希尔意识到那很可能是杰拉塞的动静，不由得更加担忧。

　　“大家快点让开！”身后不远处，是格雷戈茨喊叫的声音，“别靠近这里！”

　　哄闹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人们受惊的动静，安逸的清晨因为洛斯的乱跑而变得愈加混乱。他们到底是闯进了最不愿来的地方，萝希尔还没放弃希望，压在洛斯耳边不停安抚。这么做应该是有用的，因为她能感受到洛斯的不安与抗争，而此刻洛斯开始放慢速度，围着同一片楼群反复地跑。

　　“洛斯，快听听我的声音。”萝希尔紧紧搂着它，柔软的鬃毛安抚着她的害怕恐慌，而她用自己所不知的力量继续安抚洛斯的暴躁，“不要伤害任何人，否则我真的会生气。”

　　洛斯像听懂了，不再胡乱的奔跑，而是在办公厅大楼前绕圈。

　　格雷戈茨追上了他们，却没办法立刻靠近，只停留在大楼前的入口处，提醒周围的人暂且不要靠近此处。

　　“发生什么了？”

　　让萝希尔没想到的是，卡洛瑟竟然从大楼里走出来，而且他身边还站着阿硫孚莱德公爵和爱茵菲娜小姐，以及苏彻伊国的几位客人。

　　糟糕透顶的相遇。萝希尔不知他们今日会这么早在此会面，如果洛斯不能马上停止失控的行为，那么再如何补救都是徒劳。

　　“洛斯，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萝希尔好不容易才把洛斯安抚得有些成效，连忙命令它离开此地。

　　可格雷戈茨却已经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卡洛瑟的问题。

　　“参见侯爵，恕我无法下马行礼。夫人的马似乎受到了惊吓，一时还难以平静下来，为了安全起见，还请诸位大人先离开这里。”

　　正说着，洛斯又开始鸣叫，萝希尔不得不调整坐姿，拉紧缰绳。

　　“非常抱歉，打扰到各位，我会立刻将洛斯……”

　　她正非常努力地弥补一切，洛斯却忽然又发作起来，朝着眼前的人群跑去。它借着庞大的体型只用了两三步就跑跳到公爵面前，极其不温顺地甩动着脑袋，耳朵则双双向后平放，表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愤怒。

　　卡洛瑟比所有人都更早地发现不对劲，但萝希尔暂时没办法给他解释，只能以缰绳死死拽住洛斯，以免它继续做出可怕的举动。

　　但她实在拉不动，眼睁睁看着洛斯高高抬起的马蹄朝着面前的人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