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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149 颅内风暴:封印之道VS破咒之法 ...

  •   重见阳光时,萝希尔才呼吸通畅,猛得深呼吸了好几次。

      贝娅和贝亚奇早被她甩在身后,但指不定会马上追上来,她不愿让这种事情发生,又快步地朝前走去,走着走着,双腿不听使唤,快走变成小跑,一直跑进寝楼才慢慢减速。

      迎面碰到下楼的莎莉亚,萝希尔差点与她撞个满怀,来不及多讲什么就擦肩而过。

      “夫人……”莎莉亚在身后喊着,语气中透着满满的关切。

      快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萝希尔才抽神转身,看了眼忧心忡忡的人,淡淡说了句:

      “我需要休息一会儿,不用跟来。”

      莎莉亚半张着嘴想再说些什么,可萝希尔真的没精神继续交谈下去,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卧厅。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倒下,一触碰到柔软的枕头就闻到了淡淡的清香。不止枕头,整个床上都是令人心情愉悦的香味,她想起撞到莎莉亚的时候,确实看见莎莉亚抱着沉甸甸的洗衣筐。原来刚才是来替她整理房间的,真是很贴心的女仆长啊。

      她什么时候发现当下的生活是幸福的,从坎厄大陆回来之后吗。从那时起,卡洛瑟就没停止对她示好,不明显的或明显的,他都做过不少,回想起来叫人脸红。

      不对,在更早之前,她就被卡洛瑟护着了。若非她一定要找什么名叫塔萨莉斯的花,卡洛瑟也不会同意再回坎厄大陆,明明知道会遇到危险,还是义无反顾地陪她去了。

      是傻瓜吗,她想要找到塔萨莉斯,是为了请汤蒂森太太制作香水,继而用香水从肖达恩那里换取安尼洛吉的线索,都是为了她自己说不出口的私事啊,却要卡洛瑟冒着生命危险去达成。仅仅是责任,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还有,她始终不会忘记卡洛瑟的救命之恩。刚才在地牢里,萝希尔脱口而出提了被崔克追杀的事——那是既痛苦又委屈的回忆,却又是既幸运又感恩的经历。或许从卡洛瑟出现在火海中那刻起,她的内心已经有了无可挽回的动摇。

      她不敢承认的,早就成了事实;她尝试触碰的,也有了心动的回应。

      现在呢,她忽然知道,自己不但是骗子,还是阻碍,这真的让人很难处理啊。

      冷静下来,快点好好思考一下,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萝希尔翻过身,看着挂有华丽水晶灯的天花板,回想起初来乍到时的无助与无奈。

      当新娘是迫不得已。她为自己没犯过的罪入狱,在胁迫与恐吓的情况下替嫁,想想哈伦蒙家的意图吧,当初以为是薇诺娜不愿接受婚约才想出的荒唐主意,后来透过威铎的话才知道,哈伦蒙的真正目标仍是攀附王族。不单要假结婚还要真离婚,这样薇诺娜才有机会重新站在大王子身边。想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哈伦蒙家也在不断努力亲近王族,否则威铎怎么有机会与西里克纳变得要好。这个计划比假婚更离谱,但她又如何能理解贵族们的脑回路。

      如果她是重要的假婚对象,那哈伦蒙家完全应该积极推进整件事,直到她拿到离婚的证明。可见,他们与那位“神”不是一伙儿的。既然如此,还有谁会视她的存在为眼中钉呢。

      萝希尔想到了什么。

      既然有了婚约,那在外界看来,塞缇尔家族与哈伦蒙家族的联姻更像是一种强强联合。如果有人想从卡洛瑟手中夺取什么,那最大的竞争对手必然是哈伦蒙家族,具体要说是谁的话,不正是与卡洛瑟有着亲密关系的她吗?

      任何身居高位之人,都逃不开权利的争夺,小则投射到个人的权位之争,大则关乎于各个家族的利益之战,萝希尔代表的是身后的哈伦蒙家族,对方究竟是痛恨哈伦蒙家族,还是单单痛恨成为新娘的她,又或者二者皆有呢。不管怎样,她都是处于风口浪尖的人物,危险其实一直都存在,无非是何时降临罢了。

      这种后知的清醒不免让人更加胆颤,一股遍布全身的寒意钻心入骨,萝希尔不得不钻进被窝、抱紧自己。

      她在西温先生面前放狠话的时候,全凭自以为是的聪明和伪装出来的勇气。她根本不知道“神”是谁,却猜中了“神”的意图——是一本书,塞缇尔家族的先祖、有着最强御魔师之称的刻纳大师留下的书。

      那本书里大概有关于诅咒的绝密资料,是那个“神”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究竟想得到什么呢,萝希尔反复思考,要么是为了释放诅咒,要么是为了破除诅咒,无论哪一种都足够可怕。

      提到刻纳大师,萝希尔从卡洛瑟和拉沃口中听说过他的事,那是一位值得人敬仰崇拜的优秀御魔师,一度铲除了科努亚杰笛,也就是被称为睡魔的恰修司王。刻纳利用强大的御魔术将科努亚杰笛封印在睡梦中,让其无法再利用可怕的能力伤害无辜之人,如此这片土地才拥有了千年的安宁。

      这件事无疑是正义的值得歌颂的,可如果换个角度看待呢。

      刻纳施展的封印对于科努亚杰笛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可怕的诅咒——诅咒他永远困于睡梦中,永远只能通过别人的噩梦一窥这世界的面目,永远都无法在现实世界里释放恶意,最后只能以睡魔的面貌穿梭于虚幻之境,苦苦渴求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自由。

      没错,同样一件事,如果用截然相反的角度思考,就算是伟大的法术也能变成致命的诅咒。

      而且,西温先生不是称那个人为“神”吗,在他看来是“神”,而在旁人看来亦可能是“魔”,都是一念之间的选择。

      所以,为了破除诅咒而渴望拿到刻纳之书的“魔”,最有可能是谁呢。

      联想到卡洛瑟近期的种种遭遇,萝希尔只能想到一个名字。

      真的会是科努亚杰笛吗,他明明只跟詹森特·路朗交过手,还未知卡洛瑟与血影石的关联,如何能顺藤摸瓜去寻找一本毫无头绪的书。这不对,非常不对,萝希尔闭上眼,继续回想曾经听说过的或是经历过的一切,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

      权位之争,利益之战。萝希尔反复念叨着这两个本该与她毫无关联的词语,连脑袋都隐隐作痛起来。

      忽的,她心里冒出来一个名字,一个她曾经听过又被不自觉忽略的名字,一个曾让卡洛瑟有过痛苦过往的名字——

      海萨兴·罗芬切斯·安克斯迪亚,那位百年前的王族成员,坎厄大陆的创立者,崇拜恰修司王的神翼族后裔,他同样拥有不亚于科努亚杰笛的可怕能力。传说他的躯体灰飞烟灭了,只剩下飘荡的灵魂,亦是永生不死的存在。

      对了,萝希尔想进宫去寻找的不正是海萨兴的秘密日记吗,如果刻纳大师写下了封印诅咒,那崇拜科努亚杰笛的海萨兴写下的极可能是破咒之法。如此,两件事不就对上了吗。

      如果海萨兴研究的破解之法不足以破解封印诅咒,那么他必然需要寻找刻纳大师的书。最重要的的一点,海萨兴非常熟悉卡洛瑟,完全可能将自己的亲信安排到卡洛瑟身边。

      崔克本身就是因袭者,臣服于海萨兴太合情合理了。

      而西温先生,对卡洛瑟有种异样的崇拜。他说过,要借助“神”的力量帮助卡洛瑟摆脱血影石的纠缠,他知晓这个秘密,并甘心信奉一个“神”的存在,也不见得有多离谱。

      越往深处思考,越难以保持冷静。现在不论真相是什么,只要找到那本书就能解开诸多疑惑。

      然而,光是在西温先生面前虚张声势,就已耗费了极大的意念。所以她才会狼狈地跑出地牢、逃进房间,用不停的思考来缓解害怕与不安。

      现在,她太累了,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来,毫无征兆就陷入昏沉之中。

      近来常会坠入奇怪的梦境,一次两次或是巧合,再多次便成了困扰。

      她总会梦见自己身处天寒地冻的雪地里,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雪色,像一片永远走不出的荒原,带给人无比的绝望。

      自被海勒司舅舅收养以来,她一直住在兰格逊堡的小镇上,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尽管那地方也常常寒冷,但绝不会是那样苍茫的雪白。

      所以,她压根认不出来这是哪里。远处群山起伏的山脉仿佛与脚下的大地相连,再大声叫喊也只能听见空旷的回声,身后留下的脚印深深浅浅,每当回看却发现来路已被飘落的雪花扫去足迹。

      一直走不出去,她便永远困在这里。

      真是场荒唐至极的梦,这回这梦持续了太久,久得好似醒不过来似的。

      萝希尔却不知,她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并不荒唐,有人正忐忑不安地守在梦之外,等待她醒来的那一刻。

      已经是第二天了,她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不见清醒的迹象。偶尔会呼吸加重显得烦躁,不安分地掀开毛毯;有时又会蜷缩成一团,低声念着好冷。

      卡洛瑟明白,这都是“抑热干扰”的症状,虽然喂了药剂稍有缓解,但她的体温尚未恢复正常。长时间的冷热交替很容易让人陷入昏迷状态,而且看她的状况多半是做了噩梦,他不敢掉以轻心,又小心翼翼地陪够了一整晚。

      在最忙乱的时候,没能在意她抱恙,他懊恼不已。

      上次也是事发突然,还被他视为拖累人的“麻烦”,但得知是“抑热干扰”后又莫名心软,勉为其难给了片刻陪伴。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二人的关系有了奇妙的变化,曾经水火不容的相处也变成了此刻会心一笑的珍贵回忆。

      再看眼前人,仅仅是睡颜就足以惹他心疼了。

      她果然是不会乖乖听话待在卧厅休息,非要去什么地牢一探究竟,不过她胆子大也非一天两天的事,如今连贝亚奇和贝娅也听从她的吩咐,来了次“阳奉阴违”。

      结果,谁也不清楚西温先生对她讲了什么,一个像是受了刺激突然就前言不搭后语的疯了,一个倒在床上昏睡许久又中了“抑热干扰”。

      按理讲,这种突发性疾病必然是有诱因存在的,上次进宫时她便解释得模糊,不乐意多聊,但卡洛瑟又不蠢,多少猜到是在王后那里发生了不愉快的事。这次来得更蹊跷,尚且不知地牢里有什么能让她受惊的因素。

      卡洛瑟俯身靠近,将手掌轻轻覆上她的额头,比先前又退了些热度,总算是没再复发了。

      被触碰的人大概也睡得浅了,不经意间皱起眉,侧过脸去寻他掌心的凉意。便是这么个小小举动,让卡洛瑟不舍得放手。

      见多了她逞强的模样,却也没忘这一路走来的曲折。做他的新娘很不容易吧,没少被误会,也没少受委屈,偏偏跟他吵架从来没输过,还变着法子惹他着急上火。

      有段时间口口声声嚷着要离婚,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他怎是那么容易就反悔的人,就算赢不了心也得把人绑在身边,哪怕非要破例他也愿意尝试。

      若说血影石是他的祸难,那么遇见她便是他的幸运。过去,他无法接受拉沃提的提议,是不愿承认这世上存在一份属于自己的美好,可真正见识之后就没法继续骗自己。确实存在的,而且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很确信这份心情不止是单纯的感激,更多的是满溢的喜欢。

      透过皮肤散发出来的烫意渐渐沾染了他的喜欢,卡洛瑟将指尖顺着她的脸颊轻抚而过,得到一份确确实实的存在感之后反而更动情。他移过视线,又落在两片殷红的唇上,怎奈想起那晚点到为止的触碰,一时情难自禁,猛得心跳。

      可恶,他再怎么鲁莽,怎么能对昏迷中的人产生过分的想法。

      忽来的叩门声被捕捉到,卡洛瑟别过脸,飞快收回手。

      开门后,迎面一张秀丽面庞,是这几日常见的薇琳娜医官。但卡洛瑟很快看向她身后,只见西里克纳双手插袋,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

      “侯爵大人,是检查时间。”薇琳娜手里拎着医药箱,恭敬有礼地说。

      卡洛瑟侧身让路,默许她可以进门。

      西里克纳紧随其后,却在踏出第一步时被卡洛瑟毫不留情地拦了下来。

      “让路。”西里克纳板着脸,情绪不佳的样子。

      “这里是私人住所,外人不宜进入。”卡洛瑟反而态度不错。

      “来看病人,哪有什么宜不宜的,你这种时候还要跟我唱反调吗?”西里克纳火气不小。

      “这事与你无关吧。”卡洛瑟懒得跟他客气,本来就不喜欢西里克纳干涉太多,“她是我的妻子。”

      “现在是,将来未必是。卡洛瑟,我清楚你的心思,但她不是你想绑就绑住的人。算了,我不想跟你讲那么多,快点让我进门。”

      卡洛瑟也是不明白,为什么西里克纳非要执着于自己的错过,像个耍赖的孩子讨要不属于自己的糖果似的,无趣又可笑得很。

      “你到现在还认不清状况。”卡洛瑟看在某些面子上,稍作退让,“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会没事的,这样你总可以走了吧。”

      西里克纳不依不饶:“看不清状况的是你才对。这么大的侯爵府,居然连个医官都没有,你真的有好好照顾她吗。还让她去什么地牢,是疯了吗,她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西里克纳说着说着便愈发激动:“事情办不了就交给我来办,别把无辜的人拖下水。”

      “我不懂你说什么。”卡洛瑟的好脾气也不是一直有,“说完了吗,说完我关门了。”

      西里克纳脸色越变越难看:“你……才什么都不懂,你以为真的了解她吗,她不可能留在你身边的,少自以为是。”

      “什么意思?”卡洛瑟从他的话里听出不一样的意味,警惕地追问,“为什么不可能?”

      本以为西里克纳会继续与他争执,却不想忽就缓了神色,只轻蔑地笑了声:“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卡洛瑟很不爽这种欲言又止,正要问下去,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句。

      “醒了吗?”是薇琳娜淡然的声音,“真是不容易呢。”

      不等卡洛瑟转身,西里克纳已先一步撞开他的肩,大步流星地闯入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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